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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她!”
李冉冉循声望去,看到齐沐一身狼狈的趴在地上,青衫染上泥泞,他双腿无力的蜷曲着,仅用双手撑地挣扎着向她爬来。
她忽而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眉头紧蹙盯着那脸色惨白的少年,这是何苦呢?明明可以行走,偏要装成残障人士,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不遗余力的上演这出大戏……
“死到临头了还敢为他人强出头?”萧墨嗤笑一声,随即打了个响指,那黑衣人便纷纷围拢过来,架起齐沐就往外拖。
这两人不是一伙的么?李冉冉混乱的大脑难得沉寂下来,方才她便看到了齐沐和萧墨之间的眼神交流,这场埋伏怕是早就安排好了吧,但是有一点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齐沐要串通外人杀掉自己的部下呢,更何况这些随扈从衣饰上看都是天鸠宫的元老级人物……
“想什么这么出神呢?是不是在担心你一会儿的下场?”沙哑的男声再度响起,隐约还带了一丝嘲讽。
李冉冉嫌恶的避过那沾血的剑尖,余光却瞥到身旁横七八竖躺着的尸体,毫无生气的脸,惨不忍睹的伤口,有些还保持着死亡前痛苦不堪的表情,而嘴角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血痕……等等,黑色?
她不可置信的猛然转过头,那被人群掩盖住身影的少年还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没来由的一阵酸楚,是要赶尽杀绝么?居然还下毒,那些人临死前估计也没有想过自己效忠的主子会这般置他们于死地吧,呵,真是讽刺呢……
萧墨冷眼看着身前女子唇畔扯开的凉薄笑意,半晌忍不住出声打断:“笑什么!不准笑!”
“我笑不笑干你屁事啊!”李冉冉火大的吼回去,“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些死去的人应该和你无冤无仇吧,就算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你用得着这么心狠手辣么!”
坦白说,她不想做圣母,也不想强出头,但是亲眼目睹这张场面仍是叫她莫名的心寒,素来就是小自私的女子,永远信奉的是明哲保身的处世态度,可现在她真的压抑不了内心出奇的愤怒,仿佛又回到当年去电影院看“日军侵华纪念片”的时候,同样的热血沸腾,同样的义愤填膺。
清脆的掌声一下一下传至耳畔,她倔强的瞪着那个闲闲鼓掌的男子,心下一横,掏出怀里的瓷瓶就要洒出去。对方却先她一步的出手,单手钳制住她右肩,随即发力往后一扯――
“喀啦――”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可辨,她甚至来不及尖叫便软软的倒了下去,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肩上蔓延开来。牙关紧咬,她将头抵在地上,冷汗从额际滑下,落入眼里带来酸涩刺痛感。
“我说了,不要动她!”人群里爆发出一声低吼,语气听上去颇有些震惊和愤怒。
萧墨神色微变,诧异的转过头望向齐沐,眼神里有些困惑,似在质疑对方的用意。而那气急败坏的少年瘫在地上费力的撑起上半身,决绝的道:“不、要、动、她!”
两人目光对峙,谁也不肯退一步,一个是欲除之而后快的蠢蠢欲动,一个是誓要守护其安全的坚定不移。风声呜咽,两旁的树叶瑟瑟抖动,更添一份悲凉之意。好半天,萧墨率先打破僵局,长剑轻轻掠过李冉冉的脸颊,继而在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处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圈圈,“啧啧,长的这么平凡无奇,真是叫人过目即忘,要是我在上边刺个记号什么的,想必也算得上是锦上添花,美事一桩啊――”
给老娘滚蛋!李冉冉痛的几乎要红了眼眶,挣扎着将头挪开,那剑尖却又立马跟了上来,半点不肯放松。她神智尚清醒,心下推断自己的右肩胛骨肯定是脱臼了,当下也不敢妄意乱动加重伤势,只能残喘着粗气腹诽面前的卑鄙小人。
气氛倏然变得紧张起来,萧墨悠哉悠哉的拿剑比划,完全沉醉在逗弄猎物的盎然兴味中,不远处齐沐厉声喝止,他只当是耳边风吹过,片刻后轻笑道:“喏,就在这而开个洞吧,一定会让你变得更美丽的。”
手腕轻抖,剑气凌厉冲着她颊侧而去。李冉冉紧紧闭上了眼,老实说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算不得美女,所以才更加经不起毁容的打击啊!呜呜……谁来救救她……
千钧一发之际,有银白光束似蛟龙拂过众人眼前,萧墨略一停顿,手中长剑已被外物震飞,发出“叮”的金属相接声,他摩挲着隐隐发疼的虎口,面色阴晴不定的注视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秦掌门每次都那么及时,真叫人佩服。”
师父……来了?她死命扭过脖颈,只看到了一小块月白长袍,手指探出去勾住他咫尺之遥的衣角,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濡湿了眼眶,她小声的唤道:“师父,师父……”
“嗯。”秦无伤微微颔首,半弯下腰,小心避过她的伤处,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李冉冉揪着对方的衣襟,埋在那充满淡淡檀香味的怀里,只觉那么多压抑和苦楚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泪水一滴一滴渗进他的月白长袍里,她无声的哭泣,抽噎的模样就像一个孩子。
“师徒情深么?”齐沐无意识喃喃道,随即狠狠掐住手心,任凭指甲陷入肉里,留下血痕。
萧墨挑眉打量齐沐,之后又调转视线回到那对师徒身上,耐人寻味的表情倏然浮上脸庞,他不屑的啧啧出声,还趁人不备摆了个“你不行”的手势附赠给齐沐。后者一下子就被激怒,眯着眼睛冷冽注视着对方,继而用口型交流――你可以滚了!
他当然晓得秦无伤在那么自己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不过计划也完成了九成,剩下的一成也只是余兴节目,做不做都无妨。一念及此,他便无心恋战,衣袖一挥,大批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四散而开。
“秦掌门,我们后会有期了!”
李冉冉被剧痛折磨的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余光撇到萧墨离去的背影,仍觉不解气的低语:“师父,就这么……放过他么?”
秦无伤垂眸,淡淡道:“随他去吧,先带你去疗伤。”顿了顿,他又回头道:“齐宫主,方才我出门的时候已经通知了贵宫的护法们,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来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批人匆匆赶到,见灰头土脸的宫主趴伏在地上,不由大惊,迅速上前扶起,自责宽慰声不绝于耳――“宫主受惊了!”“属下来迟了,还望宫主赎罪。”
齐沐仿佛没听见似的,眼光一顺不顺的胶在秦无伤怀里的女子身上,强自压下波澜起伏的心境道:“秦掌门还是随我们一同回天鸠宫吧,李姑娘的手再不治,怕是要废了。”
秦无伤点点头,“那就只能继续叨扰了。”正要迈步前行,衣领处却遭人用力一拉,他低头便对上一双氤氲的眸子,于是出声询问:“怎么了?”
李冉冉摇摇头:“师父我们现在回昆仑行么?”
齐沐就在离他们不过几尺的距离,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他苦涩的笑,不甘劝说道:“李姑娘还是到……”
她加重语气打断他,目光却仍是灼灼看着秦无伤,“师父我不想留在这儿了!”
“好,我们回昆仑。”
齐沐颓败的垂下头,不敢去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心底似被人用刀生生剖开,不安和悲伤肆无忌惮的窜入,逼得他无处可逃……
雅致厢房内,香炉里白烟袅袅升起,夕阳余晖透过雕花木窗丝丝洒入,使得房内蒙上暖色光彩。
她忍痛开玩笑:“师父怎么订了上房,我们昆仑不是素来节俭的么?”
“唔,偶尔奢侈一次也无妨。”秦无伤从药瓶里取出凉膏,放到鼻尖一嗅,蹙眉道:“竟把回春膏和凝血霜搞错了。”
李冉冉垂着软软的右手,废柴一般趴在桌面上,眼睛片刻不离面前的美男,没办法,这个时代还未有麻醉药剂,只能靠着师父大人的美色来止痛了。
“先帮你把骨头移回去吧。”他无视那豺狼饿虎般的视线,自顾自卷了袖子,轻轻按在她的肩头。
李某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天知道她有多怕疼!从小到大碰到注射疫苗她总是第一个跑路,每次都要班主任和家长抓她回来才肯就范。而关于脱臼接骨,她更是连想都没想过,孰料今时今日她居然要接受如此严峻的考验,老天待她不公啊!
秦无伤薄唇轻启:“开始了。”
什、什么?!李冉冉极度怕死的出声道:“等一下!师父等一下!”
他美眸微动,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李冉冉讪笑着要求:“你得数一、二、三,这样我才有个心理准备嘛――”
“一……二……”他如她所愿的念数。
“等、等等!”弱弱的女声再度响起。
秦无伤叹口气,耐着性子道:“不会太疼的,上次有人卸了条手臂也没怎么样。”
你这也算是安慰么?完全是恐吓啊啊啊啊!李冉冉彻底无语,痛苦不堪的拧眉思索了半天,最后下了决心:“这样吧,师父你数到十好么?数到十我就能放宽心坦然面对一切了。”
他应道:“好,就数到十。”
李某人闭眼等待酷刑的到来。
“一……二……三……喀啦!”
“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尖叫声一直持续了很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又有委屈的女声道:“师父你骗人,你明明说你数到十的。”
秦无伤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继续数数:“四、五、六、七、八、九、十。”
李冉冉华丽丽的绝倒:“师父你你你!”
秦无伤脸不红心不跳的淡然道:“我只是答应你数到十,又没说数到十才动手。”
她也顾不得对方听不听的懂,声泪俱下的控诉:“呜呜呜,师父你好腹黑。”
他不以为意的道:“试着动动手臂。”
李冉冉单手扶住肩,慢动作晃动右手,反复了几次后兴奋的尖叫:“好了!我的手又能动了!哈哈!我李汉三又杀回来了!”
他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徐慢道:“一会儿去镇上抓点祛瘀回血的药,休息一晚明日我们便回程。”
“好――”她笑眯眯的拉长音。
房门忽而被人用力撞开,个子矮小的男青年哆哆嗦嗦的指着房内二人道:“就是他们!雌雄双煞!快抓住他们!”
后边随即涌上来不少穿着官兵服饰的壮汉,片刻从人堆里走出一个挂着大刀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打量了李冉冉和秦无伤半天后掏出一袋银子扔给那容貌猥亵的男青年,“举报的好!这是赏金!”
猥亵男的绿豆眼里发出贪婪的光芒,屁颠屁颠的捧着银袋溜了出去。
屋里陷入沉寂,秦无伤仍是风过无痕一派气定神闲摸样,李冉冉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逵猩竦亩19糯笈寺砜戳税胩臁
络腮胡男大手一扬:“抓起来!这次我看你们插翅也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