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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言小念的多次暗示下,余冲早就默认了夏瑾是自己的母亲。
只是随着记忆的缺失,年龄的增长,阅历的提高,以及长期独处的习惯,让他觉得自己不再需要母爱,也不想有一个烦恼的身世。
因此他对夏瑾没流露出什么感情,哪怕救了她,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但记忆的闸门一打开,就不一样了
从三岁开始,与母亲在一起的点滴画面,都浮现在眼前。
二十多年前,自己年轻貌美的母亲,一到节假日就拎着热乎乎的汉堡包,抱着弟弟来海港看他。
那时候萧圣还很小,短胳膊短腿的,在沙滩上跑向他,粉妆玉琢的小脸上笑呵呵的,还淌着口水
每次余冲都顾不得吃汉堡,要先抱弟弟,就像言大发抱着阿贝那样,小肉团让他喜欢,让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不是孤独存在的,还有手足
直到萧圣也到了三岁,母亲就不敢再带他来看哥哥了,怕他有了记忆,会把哥哥的事情说出去。
弟弟突然不来了,余冲很失落,但他一向懂事,知道自己是见不得光的。
如果他的身份曝光出去,母亲就会不幸福,就会被丈夫抛弃,会被世人嘲笑。
所以,即便思念弟弟,即便知道海的那一边是多么繁华的世界,他也从没缠着母亲带他出去看看。
直到自己被人贩子敲晕,带走
母亲发现他不见了,一定急哭了吧?
泪水,不知不觉的就漫上了眼眶,余冲的视线一片模糊,长年看破红尘的冷酷外壳,在一点点的坍塌
“啊”夏瑾被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唤醒,她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
“母亲,母亲”有人在呼唤她,低沉的声音带着几许温柔,就像暗夜里光明的使者。
是萧圣吗?夏瑾颤悠悠的睁开了眼,眼神却无法聚焦。
昏迷了这么久,她的三魂七魄也不沾身了,整个人就像一只漂在大海上的孤舟,时浮时沉,漆黑看不到方向
过了好久,她的视力才恢复,当看到那张在梦里都会出现的英俊面庞,她顿时回光返照般,眼前一亮。
眼前的人是萧兰,她的儿子!
为了抢救她,他的额角布满晶莹的汗珠,却没人帮他擦拭。
夏瑾哆嗦着抬起手,想帮余冲擦汗,但抬到一半又掉了下去。
她实在没有力气。这次的种伤,把她折磨惨了,加上失血过多,身形都萎缩了,看起来很矮小,体重不足八十斤,头发也白了一多半。
也许以后,美貌便与她无缘了。
夏瑾已经好久没吃过食物了,也没喝过水,只靠输液、吸氧维持着薄弱的生命。
之前顾明药在的时候,每天拿棉签沾水,帮她擦擦嘴唇。明药走之后,这个待遇也就断了,余冲很忙,顾不上这些小细节,只保证她能喘气就行。
恢复了记忆之后,余冲特别悔恨,怪自己没好好照顾母亲,“夏夫人,您想不想喝点水?”
夏瑾微一摇头,她心肺气管里都火辣辣的,喘气都疼,更别提喝水。
“余大夫,不要管我了,天黑了,你休息去吧。”夏瑾难受的嗫嚅着嘴唇。
她的儿子她心疼。
萧兰已经长大了,和萧圣一样,不再需要母亲了,自己不该拖累他的
见母亲每说一个字,嘴角就会泛起一股血沫,头发也乱糟糟的,余冲的心脏好像被划了一刀,疼得难忍。
他帮她擦掉血迹,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夏夫人,你先不要说话,保持体力。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你不会有事的。”
虽然夏瑾吐了许多血,但真的没有生命危险。
不然他和楚昱晞这段时间的努力,岂不白费?
“你不该救我的”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夏瑾的泪水淌了满脸,“我死有余辜,活着没有意义和价值!我对不起你”
她确实对不起儿子,当初为了留在萧君生身边,让小小年纪的萧兰独自在偏僻的海港生存,她的心真狠啊!
所以得报应了。
现在想想真后悔,自己该公布萧兰的身份,哪怕被萧君生踢了,只要能把孩子抚养长大,一个男人算什么?
“谁说没价值?”余冲环顾了一下房间,“我长年独居,只有一匹白马作伴,可惜马儿不会说话聊天,生活枯燥。夏夫人如果愿意留在这里,我愿遵您为母亲,终身服侍,端茶递水,绝不懈怠。”
“孩子,我当然愿意,其实我就是”夏瑾突然说不出话来。
自责和痛心,让她再次昏了过去,手却紧紧攥住余冲的手,不肯松开。
仿佛一旦松开,自己唯一活着的理由,就会消失。
她想活着,弥补自己的亏欠。她把前半生奉献给了萧君生,萧圣和萧纱也受到过她母爱的照拂,唯有对萧兰,她是亏欠的。
此后余生,她再也不属于萧君生,不属于萧圣,她只有兰儿!
另一边的楚宅,订婚还在继续。
楚昱晞牵着顾明药的手,站在礼台上。
订婚仪式的主持人是德高望重的宫锦正,楚院长专门邀请的,以表达对未来儿媳的重视。
宫锦正颇有才华,也不需要稿子,就能滔滔不绝的说出很多冠冕堂皇的祝福语,优雅睿智的调节着全场的气氛。
芬芳的玫瑰花瓣从高处洒下来,中间还夹杂着红包雨,宾客情绪高涨,大呼着新娘漂亮。
楚昱晞被弄得有些紧张,恨不得现在就结束仪式。
顾明药见他坐立不安,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们都盯着你看。”楚昱晞真恨不得把那些男人的眼睛挡住,不让他们欣赏自己的未婚妻!
她的美丽,是为他一人绽放的,不是给他们过眼瘾的!
“你看开点吧。”顾明药一脸娇嗔的看向未婚夫,唇角弯起无奈的笑意。
他有时候还真跟个大男孩似的,斤斤计较。像订婚结婚这样的大场合,可不就是站在台子上供人赏玩的?
大家祝福的同时,也要图个乐子。想要仪式感,就逃不掉这一关
楚昱晞有些悻悻的看向自己的女人,她的侧脸美得无可挑剔,纯金的钗珠轻轻摇晃,有一股调皮挂在她乌黑的发丝上。
他抬手替她拂开,手收回的时候,温热的指尖不小心触到她的脸颊。
如绸缎般的触感,让他的身躯骤然一紧,好像触电一般。
两人相处这么久了,楚昱晞还没敢对顾明药怎么样,最多就牵牵手,所以心里充满着期待。
幸好宫叔叔知道他的心思。
“下面我宣布,楚昱晞先生和顾明药小姐,结为未婚夫妻,准新郎可以吻准新娘了!”宫锦正郑重的宣布完,然后又很调皮的加了一句,“在我们中州,订婚和结婚是一个意思,所以入洞房也没关系,哈哈!”
“这老不正经的!”宫夫人在台下骂了一句,立刻引得贵妇们笑成一团,平时可没机会这样笑宫副市,也就在这种欢乐的场合,才不讲职位和权势。
“昱晞舅舅,你快点亲啊!”宫如冰的儿子芈弋尤,急得满头大汗。
大灰狼他们都上寄宿学校去了,唯有芈弋尤这个学渣还在家里,他就喜欢看这个。
“你一个小不点,跟着掺和什么?”宫夫人笑着捂住外孙的眼睛,自己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
楚昱晞心跳有些加速,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顾明药的脸,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亲吻了自己的未婚妻。
这一吻,很深
顾明药的脸都羞红了,楚昱晞还舍不得放开。
因为她太甜了,那种发自骨子深处的芳香,不是以前那些随便和他玩玩的女人所能比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