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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鹿说话那段很快,也很无声无息地略了过去,好像谁也不愿意,或者说,谁也不敢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穿旗袍的女人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你们两个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在这里?”
宁鹿没说话,南屿也极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那个女人没得到回答反而更有兴致,聘聘婷婷地站起来,腰肢轻摇地走过来。
宁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猜不到,还是猜到了不敢说?”那女人站在他们面前,俯身,针对的当然还是宁鹿。
宁鹿直直看着女人凑过来。
距离到达某个临界以后,她能看清楚女人脸上的一切细节。
远处的精致妆容,离近看像是在一层浮粉上面作画,红的白的,鲜艳却虚假。
那女人好像很享受宁鹿这样看她,一动不动地任她观察。
懒洋洋地语调:“看出来了么?”
“你整过容。”宁鹿老老实实地回答,她注意到她的鼻子以一般人很难发觉的角度略往右侧倾斜,这个直接导致她的右鼻孔要比左边高一些。
女人俨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尴尬地砸了一下嘴,直起身,抱着手臂斜眼扫着宁鹿。
唇角一勾,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主意。
翘着兰花指,轻轻压着额角,摆出顾盼生辉,我见犹怜的造型,然后开口……
“我是男人。”
粗粗的声音和这么花容月貌的可人形象交织在一起,莫名地搞笑。
宁鹿悄悄捏住南屿的腰。
南屿条件反射性地躲了一下,看了一眼宁鹿。
宁鹿却发现了新大陆。
这么冷然绝华的哥竟然有痒痒肉。
好神奇。
宁鹿冲南屿笑了一下,然后一只手都贴在他的侧腰上,给了他一个“我不动,就放这儿呆一会”的眼神。
南屿垂着眸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好像懒得理她一样,转开目光。
哼。
装什么酷?
宁鹿坏心眼地施力,让手心更紧贴他精壮的腰身。
南屿本就挺拔,因她这一下,又缓缓地拔直了一点身板。
装,接着装。
身子都僵成石头了,看你还装不装!
女人没注意到宁鹿的手在干什么,也没注意到南屿耳尖的淡红,把这两个小年轻的沉默当做对她“表演”的最高肯定,很得意地转身:“我就是投错了胎,要不然绝对比很多女人……”嗖地转身,直指宁鹿,“尤其是你!要漂亮得多。”
宁鹿手里有南大美人的敏感腰可以玩,还管谁比她漂亮?冲女人虚弱却充满认同地点头。
女人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了一眼南屿:“我的男人也会比你的男人更优秀!”
宁鹿笑得意外深长。
不会的。
这么好玩的男人天上,人间也就只有南屿这一个了。
面瘫脸,敏感腰。
绝了。
宁鹿抬头冲南屿鼓励地微笑:“这个不可能了,他就是最好的。”话说出来,竟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宁鹿竟然有点笑不出来了,她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南屿回应给她的那个眼神。
她的手也随着心跳顿了一下。
然后把手慢慢收了回来,老老实实地攥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旗袍女意外地没有跟宁鹿争高低,哼了一声,算是放弃认输了。
贺大哥正好把话捡起来:“别就让妙姐自己说了,其他人呢?也都介绍一下自己啊!”
贺大哥在这些人里的地位不一般,因为他的一句话,所有人的话匣子好像都打开了,没什么能说不能说的,在一群即将赴一场集体毁灭约的人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可能走上这条尽头漆黑,不知背后到底是什么的路上,无论是否坚信重生,都会有一点点害怕吧?
海滩上的字,一夜绽放一夜凋零的花,转瞬即逝的流星,在一旁看着它们短暂停留的人都会觉得遗憾。
如果它们是人,如果它们有喜怒哀乐,它们应该也会害怕。
害怕自己成为别人永远不会在回忆起的记忆。
或者更糟,成为别人在闲聊时的边角余料,那么大段的时光,也曾经嬉笑怒骂活生生过,最后却只被一句“可惜了”概括。
因为怕以这样微不足道的形式存在在那些活着的,笑着的,还在继续,而且能坚持下去的人口中,他们不敢说自己可怜的,不为别人理解的痛苦,哪怕即将离开,还是不敢说。
不过对着和自己将要赶赴同一场聚会的人来说,这就没什么了——这些听过他们秘密的人,也只能把秘密带进自己的坟墓里了。
宁鹿安静地听着,认真地看着每个人的脸。
她的想法也在慢慢地改变。
也有犹豫渐渐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