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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宽还在跟掌柜缠夹不清:“你用用脑子嘛,你见过那么英俊的海盗吗?”
米铺的老板终于出来了,还战战兢兢地向黄飞鸿打了个拱手。
黄飞鸿倒是大大方方爽爽朗朗地向他见礼:“老板,真是对不起,我们是过路的,想去投宿,没想到中途车子坏了,所以……”
黄飞鸿话还没说完,米铺老板就一甩手“大家既然不相识也没什么好说”,然后他就转过脸交待跟班:“叫他们快点走。”
这就是一只二十四K纯的势利眼。
可他一偏头,眼角看到了苗三娘那一帮背着枪杆子还有各式武器的仙姑,又打起了哆嗦。
红照灯一百多人呢,帮忙肯定用不上那么多人手,剩下的几十人都在一旁站着看热闹。
当米铺老板又变成了奴才样向苗三娘行礼时,苗三娘连着抱拳都懒了,手掌一伸:“免了,大家不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
米铺老板还怕苗三娘发作,挤出像哭一样的笑脸来。
苗三娘她们纯当没看见,只向十四姨打了声招呼:“你去跟你姐碰头,我们在码头那找房子租下来。”
说完红灯照的仙姑便拿着武器家伙什鱼贯而出,也没多久,这支队伍就被苗三娘训练得井井有条,一点都不乱。
黄麒英正在给米铺的伙计上药推拿,闻言也出声了:“阿七阿宽,放下药酒跟药丸,我们去客栈。”
他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可不受这种冷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鬼脚七一一地给伙计们分发伤药,还耐心地解释:“这些跌打丸拿回去吃吧,这一瓶药酒是外敷的,我们宝芝林的跌打酒最有效的,放心,不会有后遗症。”
米铺老板眼疾手快就抢过了伙计手里的药酒瓶,眼里放光:“宝芝林?”
鬼脚七老实,照实回答:“是呀。”
老板哎了一声,药酒也没还回去,而是拿在手上左瞧右瞧,嘴里还叨咕:“是不是黄飞鸿师傅那个宝芝林?”
跟班倒是小心地提醒老板:“我看就是了。”
老板一抬头,脸上又洋溢起了笑容,声调也轻了三分:“呵呵,你们认识黄飞鸿啊?”
黄飞鸿嘴一撇,但还是换上了个正常脸色,一拱手道:“小弟就是黄飞鸿。”
那些鼻青脸肿的伙计们这下又觉得没那么痛了:“原来刚才我们是跟黄师傅过招啊,回去了可吹嘘一番了。”
大伙都齐齐站了起来向黄飞鸿拱手行礼:“黄师傅出手可真厉害啊!唰的一下就中了几个,我也被打中了,失敬失敬。”
黄麒英见他们变脸演得那么好,也凑了个趣:“在下黄麒英。”
马屁如潮而来:“双眼炯炯有神呀”“多多包涵!”“久仰久仰!”
这个时候怎么能少得了梁宽,他斜着脸拉高了声调:“梁宽。”
可他就看着伙伴们跟他大眼瞪小眼,还有两个低声交头:“猫头鹰呀。”“没脑子的,特别好骗!”“就是那个花拳绣腿啦,连我都打不倒!”
见冷场了,鬼脚七也笑呵呵地中和一下气氛:“我是鬼脚七。”
众人又热烈起来:“七哥你那一脚真厉害,像风车一样快呀!”
鬼脚七也只能愧领了,不断地重复“过奖过奖”,在抱拳丛中一一点过。
梁宽转回头愤愤然自语:“说我花拳绣腿?猫头鹰?真是岂有此理!”
十四姨也亮了个相:“我是十四姨,你们好!”
又是一通抬轿:“真漂亮,将来肯定是黄师母!”“真叫人精神一振,长得好正啊!”
十四姨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心底里的小九九又被翻了出来。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梁宽的面子往哪搁?梁宽张开双手示意:“各位各位,我是梁宽,哈哈哈哈。”
他还双臂振拳为自己打气,可换回来的仍是一片复杂的眼神,然后米铺伙计们干脆就不看他了,而是继续为十四姨鼓掌。
梁宽不干了,瞪大了眼拉着一个伙计质问起来:“十四姨你们都拍掌,我是梁宽都不能令你们感到兴奋?我不是猫头鹰……”
他们在外面热热闹闹的,却不防米仓里进了个飞贼,全身黑衣短打,连头脸也包上了,拿了个袋子在米仓里拼命地装米。
米铺老板这时拉着黄飞鸿死也不给走:“你们赶时间吗?先吃个饭嘛!”
黄飞鸿只得推辞:“不好意思,我们约好了家人在客栈,也不远了,就几步路。”
他收起了衣服就往外走,黄麒英也跟伙计们道别:“各位,告辞了。”
伙伴们倒是很不舍,纷纷地帮拿东西挑箱子送黄飞鸿他们出门。
这时,米铺养的狗吠了起来,老板听到了,又向跟班疾声斥令:“狗怎么叫得这么厉害,还不快去看看!”
他说完又追了上去跟黄飞鸿套近乎,嘴里大喊着“黄师傅,先别走嘛!素仰大名,你们是仗义之辈,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啊!”
跟班无奈,只得拿了根大竹棒,自己进到黑漆漆的米仓,四下里观瞧。
跟班惊着了飞贼,飞贼一慌躲闪又吓着了跟班,他慌忙往外跑,手里的大竹棒也不要了,一扔了事,嘴里却大呼起来:“海盗啊!”
黄飞鸿一听正想往里冲,却被米铺伙计拦住了,他们一拍胸脯:“黄师傅,这点小事让我们来解决。”
伙计们又抄起了家伙,这会儿又龙精虎猛了,刚才喊得厉害是想让老板出点血补贴补贴,可不是真那么要命。
抠门老板碰上了精怪伙计,不是一伙人,不扎一个堆。
偷米贼被他们堵住了,一时间棍棒刀叉又都上了,打得热闹。
梁宽嗤笑了:“刚刚一说海盗都怕得要命,这会倒是像打老鼠一样。”
十四姨也抿嘴笑了:“趁着你师父在,老虎一样照打不误,有人壮胆撑腰嘛。”
偷米贼被捉住了,伙计们还是围着一通暴踹,一边打还一边骂:“打你都不还手,你这海盗也做得太窝囊了。”
黄飞鸿见状也只得冲上前拦住叫停:“好了好了,你们都打得他透不过气了,手脚都在抽筋啦。”
那个偷米贼终于缓了过来,拼了命地喘气呻吟,嘴里却还在低声地辩驳着“我不是海盗,我不是海盗。”
梁宽也上前,一抽老板的腰带,留下一声“借裤腰带用用”,就压着那个偷米贼捆绑起来。
一边绑还一边骂:“就是你这种老鼠,搞得我们被人家误会是海盗。”
骂着还不解气,还扬起拳头想来上一拳,黄飞鸿蹲在旁边看不过去,只得又出声提醒:“看着来绑,他的肋骨断了!”
梁宽只得噢了一声收回了拳头,黄飞鸿看着偷米贼直摇头:“这小偷伤得动不了,送他去衙门吧。”
伙计们听了齐声疑问:“衙门?”
黄飞鸿奇了怪了,站起来看向伙计们:“这里没有衙门吗?”
老板终于勒实了裤子搭声:“实不相瞒,这里的衙门有等于没有!海盗这么嚣张,他们连影都不见。”
黄飞鸿也诧异,问了声“是吗?”
可他想了想还是建言:“怎么都好,人不能由我们处置。”
米铺老板也不服:“那也不能放虎归山嘛。”
黄飞鸿一沉吟,就下了决定:“这样的衙门我也要领教一下!”
然后他又吩咐鬼脚七:“阿七,你留下,提防他有同党再来偷袭。”
鬼脚七自无不可,爽快地答了声“是”,黄飞鸿则向米铺老板解释:“我们去客栈放下行李,回来就带他去衙门。”
米铺老板还有些犹豫:“黄师傅,真的要把他送去衙门吗?”
黄飞鸿则一脸轻松地拍了拍米铺老板的肩:“放心吧,衙门管不好的话,我们再商量其他办法。”
见黄飞鸿出头了,米铺老板也放下了心,不再坚持。
外面的雨也停了,伙计们帮忙又将车马弄好了,就是轮轴脱了位,需要人抬着重新放入槽位里。
得快去快回,黄飞鸿一行向众人告辞,又驱上了马车。
可他们这一回失算了,梁宽赶着马车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地方,他又抱怨了起来:“师父,都到木棉里了,别说客栈了,连人影都没有。”
街上的大小店铺,全都关着门,还用板条钉着封了起来,市井凋敝如坟场。
黄麒英不断地摇头叹气:“唉,八国联军攻入了京城,想不到现在连南方都变得这么萧条。”
十四姨也感慨不已:“一路回来时看报纸上说南方安定繁荣,也是粉饰太平。”
黄飞鸿啧啧愤愤:“都不是真话,现在看来识不识字不要紧,反正新闻纸说的都是假的,难怪街市上的婆婆拿报纸来包咸鱼了,都一样的臭。”
客栈里还有亮光,牙擦苏正在摆弄一个发条座钟,还跟肥头大耳肉山一样的猪肉荣发问:“猪肉荣,看清楚,现在几点?”
猪肉荣看着钟像便秘一样吱吱唔唔,牙擦苏没耐心了,亮出了大龅牙:“什么数字,到底几点?”
猪肉荣只得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照你的说法,两个洞。”
“两个洞?”牙擦苏火了,一甩手里的棍子:“HolyShit.”
他是在教猪肉荣看时间,但猪肉荣答的是座钟中间有一个大洞,旁边有一个上发条的小孔,这就是两个洞嘛。
但牙擦苏一发火还是让猪肉荣肉一紧,手里的闸子就被他压碎了,没办法,力气就是这么大。
猪肉荣倒是精,懂得恶人先告状,倒打了一耙:“你这么紧张干嘛,吓到我了。”
这时黄飞鸿他们终于到了约好跟十三姨汇合的广来客栈,可客栈的门也是封起来的。
没办法,只能敲开了。
梁宽弟子服其劳,不断地敲啊,里面终于有了人声:“找人白天来,夜晚不开门的。”
梁宽一听火了:“白天?我们没地方去啊,我们不是海盗。”
得到的还是客栈老板的碎嘴:“我知道你不是海盗,可我要开了门,海盗来了怎么办?”
还好,十三姨站在了被板条封住的窗前,透过缝隙看到了十四姨,喊了一声,十四姨也看到了,高兴地大声招呼“十三姐”。
十三姨冲出了房间,一边兴冲冲地跑下楼,一边喊着,“飞鸿到了,猪肉荣,牙擦苏,快下来拿搬行李。”
她也不理老板了,拉开了扛住的门条就打开了门。
十四姨迎面扑了上来,给了十三姨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这不算什么,十三姨放开了十四姨,就冲出了门,飞一般地向黄飞鸿冲去,嘴里呼喊着“飞鸿”,连鞋都踢掉了,挂在了吊灯上。
她一个箭步前扑,就扑到了黄飞鸿怀里。
这一扑就把魏溯难给扑醒了,他就是一个青头仔,哪里受得了这个,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不过倒是给他提了醒,自己是男的没法对付严晶心,那找个女的来也不错,刚不能克柔,那就以柔对柔,看谁更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