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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上的日子比之府宅里的自是清闲得不止一两点。每日里,殊兰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不用去管那些个勾心斗角,上不得台面的事。得了兴致,乘舟游览,采莲高歌也是可以的。若是失了兴致,躲在小屋中,用木架子撑起窗棂看窗外风景也是好的。殊兰对于这样的日子十分满意。也是,对着这满山满水的绝色风光,谁还愿意一天到晚地对着一张苦瓜脸装贤惠得体,扮温柔小意?殊兰漫不经心地歪在美人榻上,时不时敲击着摆在面前的棋盘,一脸无聊。棋桌上摆着的是她前两日得来的珍珑棋局。也不知道是谁,就这么大喇喇地将这上古的棋局放在自己的院子外面。
“格格,”殊兰正想得出神,诺敏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紫檀盒子,“这是今天被人放在门外的。也不知道是谁,三天两头地把东西往咱们这里放,又是通俗话本又是棋局的。就算是想拿好东西送人也不是这样送的呀。”诺敏皱着眉又对着殊兰道:“格格,莫不是哪个看上您了……”
“胡说什么呢!”殊兰见诺敏越发地不注意说话了,不由大声制止,“这种事能随便说的吗?你家格格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诺敏还没见殊兰对自己这样发火,心中有些委屈。可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孟浪了,忙跪下连声道:“格格息怒!诺敏知错了!诺敏再也不敢了!”
“傻丫头……”殊兰看着趴在地上的诺敏,唇齿间轻轻吐出一丝长长的叹息。轻轻起身,微微弯下腰将诺敏带了起来,“幸好这屋里没别人,不然被那些下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
“格格自是好的。是那些人不长眼,不懂格格的好。知道格格好的都会喜欢格格的。”诺敏撇撇嘴,下意识地替殊兰说话。在她心里,无论是之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小玉儿,还是现在这个温婉贤淑的殊兰都是好的。
“傻瓜。哪有人这样夸人的。”殊兰嗤笑一声,随即放开不提,转身又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双棋,“说吧,今天又有什么东西被送来了?”
“又是个盒子。”诺敏将盒子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格格入住偏院以来,几乎日日都会有人将一些莫名奇妙或是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放到院落外。诺敏原还想着会不会是多尔衮干的。可一打听,人家早就又不知道去哪里征战沙场了。也是,人家心里放着的,一直是那个放在深宫里头的冷玉人儿,哪里还会想着早就自我放逐的格格了呢?
殊兰接过诺敏手中的紫檀盒,轻轻打开:“还是被放在门口了?”盒子被殊兰轻轻打开,里面横横地躺着一支荼靡缠枝的碧玉簪。
殊兰将簪子从紫檀盒中取出,细细端详。只见上面的荼靡花由荣至衰,由初绽到繁盛,无一不全。簪子的簪身处还零零落落地缀着些许的荼靡花的花瓣,微微蜷缩着的有,全瓣伸展的也有,每瓣都不相同。玉料上好,入手极是温润。雕的东西倒也是颇有新意,只是这笔法……总体说来倒都是不错,唯有在雕刻荼靡花的花瓣时,钩转间稍显生疏僵硬之态。熟悉荼靡花的一看便知是不熟悉荼靡花模样的人今日学了方刻成了。
殊兰拈着簪子,瞥了一眼窗外开得极盛的荼靡花,轻轻哼笑了一声。转手,又将碧玉簪放回盒中。对着诺敏道:“收起来吧。”
“啊?!”诺敏看着盒子,又看看殊兰,一脸可惜,“多好的簪子呀……格格,这……”这簪子同格格的一身月白色旗装多配呀。虽说稍显素净了些,可只要是格格,即使是素净也能穿出素净的美不是?这么好的簪子,空放着,多可惜呀……
“丫头大了思春了?”殊兰抬头看着诺敏,一双水眸随即便是轻轻一瞟,“要不要给你找个小子来配?”水眸流转,流光溢彩,能叫人生生失了魂魄。
诺敏知道殊兰是在说笑,却也明白了她不愿叫别人看到这簪子的想法很是坚定,便也不再劝说什么。撇撇嘴,拿起盒子便往内间去了。许久,才又回来。面上没了之前的不乐意,又回到了之前的温柔模样。毕竟,这只是一个插曲,很不用当真。
“格格先用膳吧。”眼瞅着到了中午,诺敏便让人张罗着准备午膳了。偏院里没什么生猛海鲜之类的,但正所谓依山吃山,傍水吃水,那些个山珍还是多得很。
诺敏安排了五菜一汤,荤素半开。糟鹅掌、醋溜鱼片并那一海碗的鸡汤自是不用说了,便单单是素菜就够叫人忘不了的了。尤其是那盘子的野菜。撅了野菜,混了香油拌拌便能吃了。夹一筷入口便闻清香。此刻已经快是初秋了,野菜大都老得不能食用了。这点子野菜是厨娘们采了一箩筐,一点点撅了菜尖儿才成的这一小盘。
殊兰不清楚这点却无碍于吃得开心。一点头,便是十两银子赏了下去。一旁的侍婢忙代为谢恩。殊兰也不在意,只挥挥手表示知晓便罢了。
“格格倒是心善”。诺敏见殊兰喜欢,便又伸筷给她夹了些许放到碟中,“这一两纹银就能给城里一户人家过活一年的了。格格这随手一赏就是十两的纹银,倒是养活了一厨房的人了。”
殊兰正举箸将诺敏布来的野菜放到口中细细嚼后慢慢咽下。听诺敏这么说,不由回头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倒不知道诺敏也是会吃醋的呢。等下次有机会了可一定要提醒我给诺敏多些银两呢。”
“那奴婢就先谢过格格了。”诺敏放下筷子,颇为合作地朝殊兰行了一礼。殊兰看着诺敏这模样,自己反倒撑不住了,只能趴在桌上吃吃地笑。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得作罢。殊兰将筷子放下,自顾自地坐回榻上歪好,全副心神又移到了放在几上的那盘珍珑棋局上。诺敏站在桌前看了殊兰一眼,捏着帕子,抿嘴一笑。悄悄指挥着丫头将杯碟收拾了后,悄声走到殊兰身后尽心服侍起来。
已近初秋的空气里早早地显现出干燥的迹象,可环山林立之间倒仍是时不时地会下起暴雨来。很快,屋外便已是浅洼处处了。
殊兰仍坐在棋局前面苦思冥想。自古以来,残局名局很多,名为珍珑的更不在少数。可十之八九皆是借“珍珑”之名上位罢了。唯有眼前的这一副……倒真像是传说中的珍珑棋局……
殊兰手里捏着一枚黑曜石打磨成的棋子,思虑许久,又试探性地下了一步。不行!根本连不起来!殊兰看着被白子分割成两半的黑棋,只觉得白子胜利是众望所归,顿感心中一阵烦闷。心中一烦躁,这棋局就更加解不开来。殊兰胡乱地下了几盘的走势,却始终是面对着束手等死,坐以待毙的局面。几番下来,殊兰终于不耐烦地将棋盘推开,烦闷地用木架子将窗棂撑开,以手托腮看外面的雨景作为消遣。窗外,雨声潺潺,豆大的雨点敲击着完整的屋瓦,残败的荷叶……叮叮咚咚,宛如珠玉落盘。
“咚咚咚。”雨很大,却掩不住院门外突然传来的这一阵敲击声。
“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