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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满屯咬牙决定认下卫成,就算不为别的,也得为几个孩子今后的名声着想。这边一家人刚说下话,那边卫成又来了。
姚满屯没说不让进,卫成就进了屋,看着一家人脸色都不好,心里忐忑不已,“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玉花看向姚满屯,姚满屯却没有说话。
卫成看他两眼布满红丝,知道他一夜没睡,想劝他又不知道咋说。
瑾哥儿刚在园子里练武回来。
卫成看他一身简单干练的短褐,满头汗,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心里稀罕,伸手招呼他,“瑾哥儿!一大早,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瑾哥儿四五岁了,也懂些事儿了,他知道卫成是他亲爷爷,但是个坏爷爷,板着小脸道,“练武去了。”
“好!好!练武好!强身健体,还能自保。”卫成赞赏的点头,伸手要摸他的骨骼。
瑾哥儿忙躲开,不让他碰。
卫成失落的收回手,看着姚满屯,目光带着凄凉。
姚满屯看着他起身,转身回去把苗凤娟的画像拿了过来。
卫成看着展开的画卷,看着画像上的人,震惊的瞪大眼,十分的激动,“……凤娟!凤娟!这是凤娟!?”
看他这样震动激动,满脸泪水横流,姚满屯终于说服自己,认了!
卫成久久不能平静,画上的女子,凤眼带笑,盈盈水眸,樱唇轻启,仿佛在哼着曲子,正在蹲在溪边洗衣裳。这正是长久留在他脑海中不能忘怀的一幕。他后来学了很多字,念了不少书,也学了画画,画过很多幅,却都画不出凤娟的身孕和美好。他没想到还有人能再现,“这是…是哪个画的你娘的画?”
“小溪画的。”姚满屯没有说出苗凤娟尸身未化的事儿,这是秘密,而且很匪夷所思,即便玉花他都没有告诉。
卫成看着姚若溪,不停的点头,“第一次见若溪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熟悉,只当她长得像奶奶。你的确和你奶奶她很像!画也画的很好!很传神!”
姚若溪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管卫成是真的后悔想补偿,还是想有个后代传人,她绝不容许有人对她的家人有任何不利的行为!
见姚满屯要把画收起来,卫成忙拦着,心里想要,却又张不开嘴,“我知道这幅画对你很重要,那你想好了要认祖归宗了吗?家里有小佛堂,你娘的牌位就在那呢!”
“我们不去西宁侯府住,也不继承你的爵位。”姚满屯冷冷道。
卫成顿时喜形于色,“满屯!你终于答应了!终于答应认我了!”心里仿佛看到了苗凤娟原谅他的样子,卫成觉得心里的石头一下子松了一大块。
姚满屯看看他,垂下眼。
卫成看一家人并不像自己一样兴奋喜悦,忙收了笑,忍着激动,“我这就回去!向大家宣布这个消息,也让外面的流言停止!”说完,伸手摸了下瑾哥儿的头,快步出了门去。
王玉花皱着眉头有些担心道,“当家的!就算咱们不稀罕那劳什子爵位,那西宁侯夫人本来就恨咱们家,这爵位又是她儿子死了之后封的,她肯定会更恨咱们的!”要是认了,她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婆婆?还是后婆婆,一个对她们家恨之入骨的后婆婆!
“我们不去西宁侯府住,又不要他的爵位。”姚满屯虽然也想自己儿女出息,他却不稀罕从别人那得来的东西。
姚若阳和姚若溪对视一眼,都知道,即便她们家不要,占了名分,西宁侯夫人也不会放过她们家。她们家以后必定成为西宁侯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段太太和段老爷在一旁看着感慨,没想到姚家的地位一升再升,这一次,竟然还会成为侯门贵族。不过想到放出姚满屯奸生子消息的许氏和王金花,想她们要是知道会有这样的转变,怕是会气死了。
王玉花想到也解气的很,“贱人!就让她看看,气死那个贱人!”
外面的流言还在传,姚若溪家的自行车都已经停卖了,这件事儿的确是众人没有想到的,又加上王金花恶意散播,不少人虽然没有踩上一脚,看法却也已经带了轻视,不再高高在上了。
解决这个事儿宜早不宜迟,卫成急忙返回家,先把事情跟他娘说了。
姚广山在军中混出点名堂,就把他娘接了过来。姚老夫人这些年一直吃斋念佛,身体不算硬朗,却还健在。听说她还有孙子重孙子,当场激动的差点昏过去。久久才平复下来,老泪纵横拉着卫成让他赶紧把姚满屯一家认回来,“这下我总算能安心的死,安心的下去见姚家的列祖列宗了!”
卫成也两眼冒泪,“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向众人说明。这件事儿还要跟李氏说,我先过去。”
姚老夫人想了想道,“不用过去,让她过来小佛堂吧!”
卫成看了看苗凤娟的牌位,知道在原配牌位面前,也更好说话,就找了西宁侯夫人李氏过来。
李氏一辈子强硬,她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她的风光是用她两个儿子的命换来的,所以她一边悲痛,一边骄傲自豪,甚至趾高气昂。她心里唯一的疙瘩就是卫成再娶她之前娶了个牌位,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偏偏要占着原配的地位。这些年,她不去想,可以当做忘了。当卫成告诉她,原配虽然死了,可她还有儿子孙子,有一家子,要认祖归宗,李氏完全无法接受。
“我不同意!”李氏坚决不同意,“凭什么我儿子拼杀拿命换来的荣华富贵,要让别人来享用?!什么原配,什么嫡子!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正经有封诰的西宁侯夫人!”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凤娟都是我的原配发妻,这个再娶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的,而且当初你也是点头的。有凤娟在前,你永远都是继室,也只能是继室!我感激你当初不嫌弃嫁给我,但我也为你,为你们李家做了很多。”卫成态度更是坚定。
李氏气的脸色铁青,“卫成你……”
“你不要忘了,你当初是什么情况嫁给我的!”卫成看她要闹,冷声道。
李氏一震,死死的瞪着眼看着卫成,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卫成深深看她一眼,出去叫来人去各府送请帖,明儿个宴请众人,当众认回姚满屯一家。
李氏看他态度如此坚决,心里慌了,她儿子用命换来的爵位,拼杀来的富贵,都要让别的野种来享用了吗!?不!她绝不同意!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立马让人去打听卫成这两天出门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卫成出门很是小心避着人,到晚上,等卫成把给各府的请帖都送走了,李氏都没有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第一次,李氏觉得这个绝对属于她的家,她为主的家不属于她,要被人生生夺走了,她心里恨,却连恨谁都不知道。无边的惶恐,更是让她几乎疯狂。
一夜没睡,李氏精神却依旧亢奋,心里挤压了一天又酝酿了一夜的怒火,喷薄愈发。
众人也都不知道卫成葫芦里卖什么药,把认识的大小官员都请了,重要的事儿宣布,纷纷猜测不止。
卫成看众人都到了,拱手给众人道谢,“多谢众位今日肯给卫某面子,前来赴宴,帮卫某做个见证!”
“卫侯爷要我们见证什么事儿啊?”
“是啊!侯爷到底要宣布什么事儿?”
“我们帮侯爷见证!”
卫成再次拱手,“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卫成本不姓卫,我是跟随义父,才该姓卫的。我本姓姚,叫姚广山。是新安县人士,从军之前娶过一妻。”
众人轰的一下子震惊了,卫成不姓卫,却姓姚,还是新安县的人,以前娶过妻子,这怎么让他们一下子就想到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关于姚满屯是奸生子私生子的流言!?
“没错!姚满屯就是卫某和原配妻子所出。因那时我离家从军,妻子产子后命丧黄泉,孩子就交给妹妹和妹夫收养。他就是姚满屯!”卫成证实众人的猜测。
全场哗然,那传的什么奸生子,私生子的,把姚府的名声一下子拉低,没想到这姚满屯竟然是西宁侯卫成的儿子!?
不愿意出面,又想看卫成搞什么名堂的李氏,也在不远处。听卫成本姓是姚,那姚满屯就是他的儿子,要来占据她西宁侯府的就是姚若溪一家,李氏差点没有疯掉。
听下人禀告,姚满屯一家已经来了,李氏两眼发黑,恨不得冲过去把姚若溪一家撕碎撕烂。西宁侯府是她的!她绝不允许别的野种来抢!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姚若溪一家,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李氏阴沉着脸,目光恨恨的快步冲过来。
众人看姚满屯一家过来,李氏又这模样出来,都知道有好戏看了,几乎都瞪大了眼,生怕错过了这样一场大戏。
姚满屯冷眼看着李氏恨毒的目光,他从没想过,也不想接受西宁侯府的爵位,他无愧于心,这位西宁侯夫人也不能怎样!
王玉花也毫不心虚胆怯,她堂堂正正。卫成要把她们家认祖归宗,传承后辈,她们家也没想过西宁侯府的爵位和富贵!
李氏快步走过来,“老爷!这姚满屯分明是他娘被人强。奸生下来的奸生子,怎么可能会是老爷的儿子!?你这样认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进家门,要他继承我们西宁侯府吗!?”
卫成面色沉着,“什么来路不明!满屯就是我和凤娟的儿子,这事儿千人万确!外面的那些以讹传讹的流言又岂能当真?!”
“什么是流言?无风不起浪!这话是他弟媳妇儿亲口所说,连那苗氏都承认的!”李氏冷哼,姚满屯就是个奸生子!还敢来霸占西宁侯府!?没门!
“那许氏嫉恨满屯一家多时,她的话岂能相信!苗氏又何时说过许氏一样的话?她儿子不如满屯,她心生嫉恨,即便说了什么,她说什么难道就事实就是什么了?那我还说,我有儿子不是亲生的呢!”卫成目光沉冷。
“你…你…”李氏气恼万分,话都说不出来了。
卫子姝急忙上前来扶住李氏,“祖母你快消消气!”扶她坐下。
卫成不可能自爆自带绿帽子,众人顿时都相信了外面流言是造谣的。只是这事儿在这个节骨眼上暴出来,让众人疑惑了。
姚若溪看了眼李氏沉声道,“我们家从未想过继承西宁侯府的什么东西,也没准备认祖归宗。西宁侯夫人一直以儿子为傲,我们如果想要,会凭自己的真本事功劳获得。只是有人因个人私欲就造谣生事,严重损害我们家的声誉,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众人交头接耳,嗡嗡议论。
李氏最恨的人就是姚若溪了,如果不是姚若溪,她早铲除掉这一家子,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让这一家野种登堂入室,抢夺属于她的西宁侯府!
卫成没有说这话,不住西宁侯府,暂时可以。但继承爵位,这话要是早早说下,等他死后,再把爵位传给满屯,到时候肯定有小人攻讦,捅满屯几口的脊梁骨。
姚老夫人颤颤巍巍的出来,两眼混沌,看着姚满屯一家子,几个孙子孙女都长得那么好,连连点头,一把搂着瑾哥儿,就止不住哭了起来。他们家有后!他们家有后了啊!
瑾哥儿不认识她,突然被她搂着,吓的不敢动,扭头看王玉花几个。
姚若溪微微点了下头。
瑾哥儿不太情愿的看了眼卫成,“老奶奶,你别伤心别哭了!”
姚老夫人擦着眼泪一边哭着,摸摸瑾哥儿白净红润的小脸,又看看姚若阳和姚若溪几个,“你们该叫我太奶奶的!”
瑾哥儿很不习惯,叫了一声,“太奶奶。”
姚老夫人又是高兴,又是哭。
李氏看着一家人团聚,她这个西宁侯府的女主人,西宁侯夫人反倒成了外人似的,心里更是愤恨,“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肯定,姚满屯就是老爷亲生儿子?人心险恶,都知道我们西宁侯府没有男儿了,这难道不是姚家使的计谋,想要霸占我西宁侯府!?”
卫成把苗凤娟的牌位和前几年画的画像拿出来,又拿了姚满屯手里那幅画像打开,“滴血认亲!”满屯肯定是他的儿子!如果不是,苗氏不会那么厌恶算计满屯一家,哪个亲娘也不可能对亲生儿子这样!姚正中都已经肯定了答案。
李氏看他笃定的样子,姚满屯也丝毫脸色不变,心里慌怕,“谁都知道她姚若溪是国医圣手毕温良的亲传弟子,想要让两个不是亲属关系的血液融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姚若溪抿嘴轻笑,“那就众位随意拿了容器,在水池里打水来试吧!一次两次三次,直到西宁侯夫人确认为止。”
众人听这话都知道,姚若溪也跟西宁侯夫人较上劲儿了。几个月之前,西宁侯夫人的妹妹谋划在贡酒下毒害姚若溪全家,姚若溪用一颗糖豆坑了西宁侯夫人一千两银子。有不少人也看不惯西宁侯夫人自以为是趾高气昂的样子,想看热闹,纷纷出手,按姚若溪说的,拿自己盛饭的碟碗舀了水池的水,有的跟下人要了清水拿来。
卫成先拿了刀子割破自己的手,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在几个碗里。
姚满屯也刺破手指,血珠滴进去。
众人都睁大眼看着,不时,几个碗碟的血都融合到了一块,另有两个碗的血却不融合,呈排斥现象。
“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怎么这几个碗碟融合,这两个不融合啊?”
“这两个碗的水是从厨房来的吧?”姚若溪笑着看向李氏。
“姚若溪你什么意思?你污蔑本夫人!”李氏看她眼含嘲讽,一下子就激怒了。
“何来污蔑一说?西宁侯夫人不想西宁侯认嫡子归宗,情有可原。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姚若溪不堪在意道。
“李氏!你是大家闺秀,德言工容,最重要的就是德行。如今家中没有子嗣传承,难道你是要看着我们家断子绝孙?再阻拦把满屯一家认祖归宗,你还有何颜面作为我家的媳妇儿?!”姚老夫人转过身,目光深深的看着李氏,语重深沉的劝她。
有人小声应和姚老夫人的话,不管怎样,传承是最重要的。总不能等西宁侯百年之后,真的断子绝孙。有嫡子嫡孙,没道理不让他们认祖归宗!
“我们只是来认祖归宗,不在西宁侯府住,更不会来‘抢夺’西宁侯府的爵位。”姚满屯再次强调。若不是为了儿女的将来,为了全家的声誉,他也不会答应来。
都这样说了,李氏再反驳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姚满屯一家给卫成和苗凤娟的牌位磕头,认了宗。
这样的消息,比风还快速的传了出去,在京都街口巷尾,一下子炸开了。
王铁花在外面逛游,最先听到街上的消息,震惊的不行,接连打听了几遍,急忙激动的跑回赵府找程氏。现在,姚若溪家岂不是成了侯门贵族?她好命的三姐,也很有可能成为侯夫人了!她要赶紧去找她娘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