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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手跟毒蛇相博都不容易,更别提几条毒蛇一起。姚若溪一边闪躲,一边出掌,却脚下不稳,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倒在水里。而另一边的两条毒蛇幽幽的盯着姚若溪,箭一样的袭击上来。
姚若溪呼吸一滞,正要伸手去抓。只要捏住七寸……
簌簌几声,几条毒蛇都被钉死在地上,还叽叽的惨叫着,疯狂挣扎的卷曲着。
“谁?”姚若溪没有松气,反而更加警惕。来人修为绝对在她之上,她竟然丝毫察觉都没有。
“啧啧!小乖乖!没想到你还真是彪悍,准备徒手对付毒蛇,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萧恒墨稳稳的从水上飞身过来,落在姚若溪对面。
“萧恒墨,谢谢你!”姚若溪微微挑了下眉头,松了口气。
“我这算是救命之恩吗?你准备怎么报答我?”萧恒墨抱着胸,好整以暇的打量姚若溪。
月色不是很亮,照在她素白的小脸上却仿佛泛着一层荧荧之光般,明明不会游水还站在水边,明明看不见,还有毒蛇在侧,却依旧那么淡然镇定。也是因为她看不见,萧恒墨不必太过隐藏情绪的看着她。
“之前我也救过你,我们一笔勾销!”姚若溪根本不想跟这个变态妖孽扯上关系。
“不不不!你救我是你的事儿,我救你是我的事儿,一码归一码。我报我的恩,你报你的德!”萧恒墨看她一副立马撇清关系的样子,桃花眼流转,不禁笑道。
姚若溪听得脸色一黑,“一命还一命……”
“你想离开这里吗?”萧恒墨拿出火折子吹亮。
眼前亮起来,虽然微弱,姚若溪却也能够看清了,萧恒墨一身大红纯色长袍,身姿修长,如墨的长发带着几分随意的簪在头顶的玉冠上,随风飘舞着,狭长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更映衬他俊美无匹,勾人心神。
而地上几条毒蛇被长长的暗器死死钉入地上,皆是七寸的地方,已经翻身死去。再看岸边,影影倬倬的看不清,根本也没法估算离的有多远,不由的瞪着萧恒墨磨牙。
“看到对面没?在你丈远的前方就有另外一个湖心小岛。”萧恒墨举着火折子,抬了抬下巴,踢了块石子过去。
姚若溪凤眸微眯,目光冷了冷。这是不沾麻烦的要了她的命,还让她憋辱的死去,计划谋算的还真是精巧!
“走吧!小乖乖!我带你回去!”萧恒墨伸手揽住姚若溪的腰肢,吹灭了火折子,朝着岸边飞身踏水而起。
姚若溪身子登时绷紧了些。
萧恒墨低头看她面无表情的小脸,小嘴却紧抿着,身子也绷紧了,不禁轻笑一声,“我要是在半路把你丢尽水里……”
姚若溪下一刻就抓紧了他的衣襟,“我死之前肯定拉你做垫背!”
“拉我垫背?你确定?”萧恒墨说着环住她腰肢的手就松了松。
姚若溪呼吸一紧,更攥紧了萧恒墨。
萧恒墨低低的笑,嘲笑的意味很明确,揽紧了她,平稳的落在岸上,却没有停下,踏着夜色竟是一路来了神医馆。
“救命之恩,可要记得哦!小乖乖!”他知道毕温良武功高深,放下姚若溪,就闪身离开了。
姚若溪磨了磨牙,顾不上他,忙向主院过来。她丢了那么久,师父师娘怕是已经得到消息,担心坏了。
还没传回消息,毕温良正准备去进宫要人去闯礼部侍郎府,严如卿让他别冲动,再等等,听姚若溪回来了,都急急的冲过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受伤吧?”严如卿担忧的拉着姚若溪仔细的打量一遍,见她头发乱了,鞋子也脏了,一边问着,就伸手摸向她的手腕。
“我没事儿!让师父师娘担心了!”姚若溪摇摇头,扶着严如卿也坐下。
毕温良气的在屋子里转悠,怒指着姚若溪,“你说你,多少次让你来京都,你非不来,窝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人背再多医术,内功心法记的再熟,有啥用!?你就是懒惰!不想好好学!现在好了,被人揪小鸡儿一样给下了手。这次是碰见那个变态,要是下次呢?下下次呢?不争气!”
“好了,老头子!丫头平安回来,你就少说几句!”严如卿瞪他一眼。
“好什么好!她都多大了,还净让人操心!这个年纪正是学东西的时候,还懒的不愿意多学!该打!我那么高的武功,那么高的医术,教出她这么没用的徒弟。那个谁的,算什么东西,竟然也让她算计成了!”毕温良之所以不收徒弟,也是不想碰见这样的事儿。徒弟要是出了啥事儿,他这不得担心!?不得跟人火拼!?
“师父……”姚若溪吸了吸鼻子,可怜的瞪着大眼看着毕温良,泪花一点点的就浸出来了。
毕温良张嘴,看着她这样子,生生骂不出来,怒哼一声,气愤的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着白眼,“装可怜也没用!没出息的!”
于晋然和王元荣几个赶回来,看到姚若溪都狠狠松了口气。但看她竟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态,都以为她是受了伤。
“有没有哪里受伤?”王元荣喘着气,握住她的手,满意焦急忧虑,还拿着在巷子里找到的拐杖。
“我没事儿。”姚若溪看盯着自己的几人,竟然还出动了保护师娘的暗卫,不由的有些讪讪。
于晋然眸光落在两人手上,闪了下,道,“师妹没事儿就好。等会还是喝碗安神汤,好好睡一觉。”
严如卿忙吩咐石竹快去。
姚若阳咳嗽一声,把姚若溪拉到自己身边,“她们把你弄到啥地方去了?有没有欺负你?”这么多人在,竟然有拉他妹妹的手了,也真是大胆!
王元荣是担心坏了,进来又看她面色可怜委屈,两眼湿湿的,哪还顾及别的,只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抚她。
“倒是没欺负我,把我丢在湖心岛上,放了几条毒蛇。”姚若溪笑着回话。
姚若阳听的脸色一白,现在说的轻松无事,三妹不会游水,夜里又看不见,还跟几条毒蛇一块,这是要三妹的命啊!
“你的匕首呢?”那匕首是王元荣定亲的时候送的,让姚若溪随身带着防身用的。
“应该是和银针一块被丢进了水里。”姚若溪说着眸光闪过一层寒芒,随即看向毕温良怒瞪的眼,身子往后缩了下。
“没出息!”毕温良又骂了一句,扬声叫了芍药,“以后你就跟着这丫头,别让她再给我丢人!”
这是把芍药赠与姚若溪,她愣了下,忙要拒绝,就看毕温良两眼瞪的更大,胡子都要跳起来了。严如卿也板着脸让她收下,芍药已经应是,跪在她面前,姚若溪挣扎了几下,只能应是,扶芍药起来。
“师娘这里还有木棉,不用担心!”严如卿摸摸她的头。
姚若溪点头。
“是谁救了师妹?”于晋然看了眼芍药和杜仲杜衡几个,救到人的不是他们,也不是他,那就另有其人。
姚若溪装作不认识。
毕温良没好气道,“是萧恒墨那个变态!”
“是他!?”于晋然脸色微变。
“怎么了?那个萧恒墨,有啥问题吗?”姚若阳看连于晋然脸色都变了下,不禁疑惑的问。
“齐国侯世子,为人阴鹜,行事诡谲,因救驾有功,得皇上赏识,现如今是镇抚司副指挥使。”于晋然想到萧恒墨的为人,也疑惑他为何会救下姚若溪。难道又是为了卖给师父个面子?可他又怎么知道师妹的身份?他心里疑问重重,看姚若溪却是根本不知齐国侯世子为何,也就没有问出来。
王元荣却并不是不知深浅的,听到身份已经皱起眉头,“他救了若溪还送到神医馆来,肯定是知道了若溪是前辈的弟子,会不会对前辈有过分的要求?”
毕温良听的有些郁卒,那个死变态当然知道丫头是他的徒弟!每次都想法设法的让他欠人情,简直就是个诡诈多端的变态!看了默默垂着眼的小徒弟,毕温良嘴角抽了抽,“反正我跟那变态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
“为什么叫他变态?”姚若阳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于晋然目光有些暗冷的解释道,“镇抚司和锦衣卫,金吾卫是皇上直隶亲卫军,金吾卫掌管禁卫军和扈从,锦衣卫负责巡查缉捕,镇抚司则是负责皇上钦定的案件,负责刑狱,可自行行刑处决,不必经过刑部和大理寺。”
于晋然这样解释,王元荣就明白过来萧恒墨是个何等人物。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刽子手,而他作为镇抚司副指挥使必然也对各种刑具刑罚了若指掌,所以毕温良才称呼他为变态。
姚若阳也点了头,对这样的人物,他并没有多少感触,离得他们也太远了。不过对方救了他妹妹,不管如何,也算是一个人情。
姚若溪倒是没想到萧恒墨是这样的身份,想他拿她的快弩,还那么短的时间只凭借图纸就做出土枪来,眸光微微转了转。
于晋然观姚若溪面色并没有太多异样,想到萧恒墨绝美如妖的相貌,心下不知为何生出庆幸之感,庆幸姚若溪夜不能视。
严如卿却是知道姚若溪无意间救过萧恒墨一命,如今也算是一命还一命,可以一笔勾销了。看时辰实在不早,就忙让几人都回去歇息,“丫头受了惊吓,喝了安神汤,好好睡一觉。”
王元荣十分不想走,可是看姚若溪并没有事儿的模样,姚文昌已经起身,也只好跟他一块告辞。
于晋然随后也告辞出来。
王元荣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询问,“那萧恒墨……”他既救了若溪一命,也算是对他们有恩情,这个恩情却不是那么好还的。
“这件事师父会处理好,你不必担心。不过…”于晋然目光淡淡打量王元荣一眼。
“不过什么?”王元荣眉头微蹙。
“不过你应该庆幸师妹夜盲,看不见那萧恒墨的长相。”于晋然深深看他一眼,上了自家的马车。
王元荣被他含有深意的眼神看的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是警惕于晋然,还是该警惕那个萧恒墨。回到家他翻来覆去的没法入睡。可是他来京都时日尚短,也多用心在科举之上,对那些簪缨之家,世袭公侯的根本不太了解,更不清楚皇上的金吾卫和镇抚司那些。
所以次一天王元荣特意打探了下,当然不是明目张胆的打探皇上的禁卫,这叫窥探皇上,是大不敬之罪。等他打听完,回到家,一个人坐整整一下午没动地方。他突然觉得他对官场几乎所有的事儿都知之甚少,太过渺小了。连他和姚文昌入翰林院也是因为皇上要编撰前朝本国的大量文集,都是侥幸。连礼部侍郎府一个女儿对若溪下手,他都还要凭借别人才能救她于危难,报仇更束手无策,以后又何谈给若溪幸福?
小厮长鸣先是看着,后来就担心了,把茶换了,见王元荣还是没有动静,入老僧入定了一般,就吓坏了,上前来推了推王元荣,“少爷?少爷!?”
王元荣回神,转眼看着他。
“少爷你坐了一下午动也不动,吓死小的了!”长鸣见他没事儿,狠松了口气。因为这新买的院子实在相对比便宜了很多,他就担心这院子有问题。
“我没事儿,你别一惊一乍的。不过是想些事情!”王元荣摆手打发他,端了茶一饮而尽,起身又往神医馆来。
姚若溪正教给绿梅和墨菊双面绣,她赶出来的那个小插屏被严如卿拿出来送给了于家,绣品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活儿的东西,就想把绿梅和墨菊教会了,以后也好打理严如卿的衣行。听王元荣来看她,就放下绣活儿出来见他。
王元荣看着她纤细的身量,还很是嫩稚的小脸,却目光淡然,仿佛有种大人都无法比拟的沉稳。她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然后奔着那个目标不缓不急的徐徐前进,又是慵懒懈怠如她在家闲适的教导弟妹,可有时又雷霆万钧,如她借势拉林里正下马推姚满屯上位。王元荣发现眼前小小的人儿,从内里闪耀着不可忽视的光芒,而他,虽然比她长了几岁,却还远不如她。
“怎么了?”姚若溪看他盯着自己,目光复杂沉深,不由的疑惑。
“就是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王元荣笑,目光轻柔的凝着她素白的小脸,情意流淌而出。
姚若溪想自己过几天也就要走了,跟严如卿招呼了一声,就随他到园子里说话。
王元荣却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的陪着她走。
姚若溪觉得他有些异样,心里疑惑,见他没有说的意思,也没好问他。
园子里的景致很是怡人,又正是西霞满天的时候,照的整座园子都镶了一层金光一样,王元荣拿了座垫铺在石凳上,让姚若溪坐,牵了她的手,“若溪,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姚若溪愣了,过什么样的生活?她现在过的生活就很好,一家人团结在一起,凝聚在一块,虽然家长里短,但很是安逸舒适。至于远的,她也不是全然没想过,却觉得太过遥远,还是过好当下的好。
“现在的生活就很好,怎么突然说这个?”王元荣有些不对劲儿。
“好想快点成亲。”王元荣笑着抚上她的小脸,她适应力很强,很理性自制,却也最喜欢安逸淡然的生活吧!带她去任上,过他们的小日子,每天看她忙活怎么挣钱,琢磨些小吃食。他心里的焦虑不安茫然缓缓变成对以后生活的向往。
姚若溪一惊,瞪大了眼。她这个身体也不过才十二岁……
王元荣朗朗而笑,“吓着你了?”
“我…还小着呢!”姚若溪垂下脸。
王元荣一个轻吻落在她洁白的额头上,怕再惊着她,让她逃走,很快撤离,满目柔情的看着她,“你啥时候回去?”
他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倒叫姚若溪不知道该怎么做应,“过几天就回了,你捎带啥东西吗?”
东西是要捎带些回去,王元荣却想连自己也跟着她回去。说了会话,天色暗下来,也凉下来,就送了她回正房,没有留饭,就告辞走了。
即使为一方县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王元荣给自己规定下目标,他现在却是不能再迷茫不知途,该做的准备和打算都要做起来了。他身后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家族支撑,他要从基层发展,至少在自己的长处上做出模样来。不能再整天跑跑翰林院,然后等着外放了。不管三年,四年,总之在他迎娶若溪的时候,必然要给她打造一个无忧虑的生活。
没两天,严如卿说是带姚若溪去庙里上香,也出去走走,等庙会就是人挤人,根本没法拜了。
于二太太听说,自然陪同一块,然后一早用过早膳,于晋然就陪同于二太太跟严如卿和姚若溪汇合,一块向城外的相国寺去。
正值温暖的时节,上香拜佛的人尤其多,因为再过两天就是庙会,不少摊贩已经摆上了,各类珠串,木梳,香火,小吃等物,熙熙攘攘的,已经想见庙会的鼎盛和热闹。
姚若溪随着严如卿和于二太太参拜了各殿佛祖菩萨,虔诚的上了香,捐了香油钱。
不少人都在抽签,而相国寺的签也很是灵验,解签的大师傅也极为有名,很多人慕名而来的。严如卿看着徒弟颇为庄重肃穆的神色,不由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一副隆重的模样。这寺里的签很是灵验,你要不要抽一支签?抽完了找一空大师解一下。”
一空大师是相国寺得道高僧,一签难求。跟毕温良倒是有不浅的交情。
姚若溪眼里闪过一抹尴尬,不是她隆重,而是这里乃佛门圣地,她一个异世过来的孤魂野鬼大模大样的来上香,当然要虔诚一些。
于二太太看了眼丰神俊美的儿子,也想求个签问问儿子的姻缘。他可年岁不小,不管怎么说都该定下亲事了。
于晋然却是不想,他不想知道后路如何,即使知道也不会按着既定的道路去行走。
“去求一支吧!”严如卿笑着领姚若溪去排队求签。
于晋然在一旁,来往上香的人频频侧目看向他。
等了好一会,才轮到姚若溪,只是她刚摸到签筒,旁边的一个大和尚笑着过来阻拦了姚若溪,“一切自在人为。施主不必求签。”
严如卿和于二太太都诧异了,相国寺还从没听过哪个不让求签的。
姚若溪本来求的也是家人平安康健,对自己却没啥求的,听这大和尚说话,看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两眼极为有神,溢着慈善的光芒,却像是能看到人的心里,她眸光一动,已经把签筒放下了。
“一空大师,我家这丫头还有什么叵测的命运不成?”严如卿认出来人,忍不住追问。
“小施主祥云高照,是有福之人。”一空大师呵呵呵笑着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淡然如姚若溪,听了这样莫名的话,也禁不住心里紧了紧。她一个异世的孤魂野鬼还是有福之人?
严如卿听着却是大喜,摸摸姚若溪的头,有一空大师这句话,还求什么签啊!
一空大师摘下身上的一串佛珠赠予了姚若溪。
于二太太难掩震惊,寻常人求个开光的平安符都困难,这一空大师却把自己身上的佛珠赠予了姚若溪。
于晋然也很是意外,姚若阳则是满眼惊喜。
姚若溪心中忐忑,见严如卿连连示意,这才伸手接了,恭敬的朝一空大师拜了拜。
等再从相国寺出来,于二太太看姚若溪的眼神就更多了两分暖意,“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
严如卿很是欢喜的拿了佛珠看了看,一共一百零八颗珠子,皆打磨的很是光滑圆润,“女儿家戴这个却是不大好看的,不过一空大师随身带的佛珠必定不凡,你随身带着,也可保佑平安!”
几人连素斋都没有吃,直接回了城。
毕温良听一空大师给了姚若溪一串随身带的佛珠哼哼了一声,“那个老秃驴就会装腔作势糊弄人!我毕温良的徒弟哪可能会福薄了!”
严如卿瞪了他一眼。
姚若溪看着和于晋然,姚若阳几个一块笑。
庙会这天,于晋然一早就换了装过来,姚若溪看着面前清风雨露般的少年,收敛了一身脱尘之气,笑的温和俊朗,几乎认不出他就是于晋然。
“走吧师妹!我带你去逛庙会。过两天你回了新安县,再想要逛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呢!”于晋然拿了一套衣裳给她,让她换上。
姚若溪看了下竟然是男装,看向毕温良和严如卿。
姚若阳却看着着急,他们已经说好了和小叔和元荣一块出去逛的,于晋然半道劫人算是啥意思!?
“去吧!每年的庙会都是热闹异常,你该回家了,也去逛逛买些小玩意儿。芍药可跟进了。”严如卿眼神鼓励,后面一句是吩咐芍药的。
芍药忙应声。就和绿梅进了内室帮姚若溪换了衣裳,重新打扮了。再出来就是一个十一二岁俊俏小少年了。
姚若阳郁闷的看着于晋然,这拐带他妹妹的意味也太明显了吧!?可郁闷归郁闷,还是带着江远跟着一块。
姚若溪变了装,就没有再拿拐杖,大大方方的正常走路,赶到了庙会上。
于晋然目光追随着她,见她小脸浮上轻快之色,也抿嘴温柔的笑着,给她讲庙会的看处。
天冬和地生都没有跟着,姚若阳还真是无法想象一个世家贵公子,换了扑通衣裳,改了装扮陪她们逛庙会。
现代时,姚若溪住的那个镇上每年冬日也有庙会,很是热闹,不过却无法和这里的庙会相比较。因为这里的百姓更热切期盼,所以庙会也更多了些热闹。
挨着挨排着排的小摊贩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叫卖着。姚若溪挑了很多小玩意儿买下,不多时,姚若阳和江远就拿满了手,连芍药都没能幸免。
“我们先逛,等走的时候再买吧!”姚若阳一边挤着人,一点提醒姚若溪。
却只眨眼的功夫,就被人群挤到了路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于晋然和姚若溪,芍药三人被挤着往前面去了。
“少爷!小姐她们…”江远上次被吓着了。
“我们在三里亭汇合!”姚若溪看挤不出去,想要逆流根本不可能,就朝姚若阳招手。
芍药各自高,又重复朝姚若阳喊了一遍。
看着被人群淹没的三人,姚若阳抓了抓头,早知道他就应该不让她买这些,紧紧拉着她才是。现在走散了,只能看着于晋然肆意接近妹妹了!想到芍药还在,又稍稍放了点心。
于晋然也是第一次在这种人挤人中艰难行走,他只道庙会热闹,却不想根本挤的走不动,看姚若溪瘦瘦小小的一下子就要被挤没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环着她,“这条路太挤了,早知道我们换另一条路了。”
芍药也扒开两个挤着姚若溪的大个子,朝姚若溪于晋然靠过来,把姚若溪围在中间,“现在咋办?”买东西是肯定买不成了。
“看看能不能挤出去。”姚若溪这会有些郁闷自己年纪小身量小,只能看见周围厚厚的人墙。
于晋然眸光一闪,他个子高,踮脚前后一看,苦笑道,“前后左右都是人,别想挤出去了,还是往庙门口那边走吧!那边松快些。”
姚若溪也只能点头。身子一轻,顿时愣了下,转头看于晋然。
于晋然一手环着她的腰肢,目光多了两分隐晦莫测,面上笑道,“等一下被踩倒了,站不起来。”
每年新闻上都会播不少踩踏事件,姚若溪不自在的挣了下,却已经被人群挤着往前行。
芍药看着突然长高一截的姚若溪也惊诧了下,看着于晋然眼神就瞪大了些。
于晋然却一直稳稳的揽着姚若溪,看她人群挤来挤去,小脸已经泛起一层红嫣,浸出细密的汗,他自己身上也被挤出了一层薄汗,环着姚若溪的手更是手心全是汗,不知道是挤的太热,还是心悸。他心里一动,带着姚若溪快几步慢几步,不时就甩掉了芍药。
芍药看着数不尽的人头,哪里还辨认得清哪个是于晋然和姚若溪,顿时欲哭无泪了。公子想跟小姐独处也没必要甩掉她啊!可以当她不存在啊!要是小姐再出个什么问题,她这次难逃其责了!
独自陪着姚若溪挤了长长的一路,终于挤出人群,于晋然这才不舍的放了姚若溪。
“芍药不知道挤到哪去了!”姚若溪担忧的踮着脚找人。庙会真不是好逛的,才一会功夫,来的人就都挤散了。
“不用担心,她找不到我们,自会到三里亭等着汇合的。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于晋然掏出帕子递给姚若溪,让她擦汗。
姚若溪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摸了摸头上的汗,接了帕子擦了擦。
“到旁边去歇歇,吃点东西吧!”于晋然接回帕子,拉着她穿过人群,往人少的小摊去。
这边一片柳荫下摆了不少小吃摊,离庙会主街也有些远,人的确少些。
“想吃什么?”于晋然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这会姚若溪好像没有顾及这个了,忍不住愉悦的扬起嘴角。
逛了不短的时候,又挤了那么久,早上没怎么吃,这会姚若溪闻着香味儿还真是饿了,眼神在周围几个小摊上看着。
一个中年妇人热情的招呼,“两位小公子!尝尝我家的粉面包子吧!新鲜的韭菜,加了很多鸡蛋呢!”
那边也招呼俩人过去吃肉盒子,吃线面的。
于晋然看她眼神落在那煎的金黄粉白的粉面包子上,笑着拉她过去坐了,把附近几样小吃都叫了一份。
“这么多,吃不完了。”姚若溪见他还要叫旁边酱牛肉,忙拦住他。
“我饿坏了。”于晋然笑回一声,买了两斤酱牛肉,分两份包了,一份打开放在桌上吃。
“这位公子对弟弟真好!”卖粉面包子的妇人笑着羡慕一句。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于晋然微微一笑,亲昵的摸摸姚若溪的头。
姚若溪看着他满脸的柔笑,心里划过异样的感觉。他一个世家公子,那样宛若谪仙的人,陪她挤人堆,吃小摊,而且笑的这么心情愉悦。
于晋然看着她目光微顿,招呼她快些吃,自己也搛了一个粉面包子吃,抬眼问她,“好不好吃?”
粉面包子是类似锅贴异样的,韭菜粉丝鸡蛋为馅儿,白面皮儿包了,放在平底锅上煎了再闷熟。姚若溪压下心里的想法,笑着点头应声。她又不是绝色美人,又不是显赫世家的高贵千金,不过一个乡下里正的闺女,想那些,实在自作多情了。
周围也有不少人在这边吃东西,看着俩人桌上几乎摆满了,都善意的笑笑。
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眼神止不住的偷瞄姚若溪,她虽然穿着普通衣裳,却也是锦袍了,十一二岁又是不辨男女的时候,面上只把眉毛画粗了些,更添了几分英气。本就标致,又一身清雅淡然的气质,小脸素白纯净,的确挺招人。
桌上叫的东西俩人吃到最后也没吃完,不过也吃了七七八八。于晋然不时的劝她,姚若溪已经吃撑了。
又买了些和酱牛肉一块带上。
谁知他们起身走,那小姑娘也拉着两个哥哥跟上。
因为前两天就来烧过香,于晋然问过姚若溪,就买了点香火,直接在寺庙门口的大香炉烧了一炷香算过。
那小姑娘也是在门口烧了一炷香,见姚若溪俩人转了一圈,买了几个小木雕,她惊喜的跳过去,“你也喜欢这个木雕啊!我刚才也买了好些个!”
姚若溪上次没买成,这次见到自然买些,被她一叫吓了下,扭头就是在他们旁边吃粉面包子的小姑娘,长得精致可爱,两个大大的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她,笑容灿烂的样子,想了下不认识这个人。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冒失,见姚若溪清淡淡的目光打量自己,小姑娘脸色就泛起红晕,“我叫潘令茹,你…你好能吃。”
姚若溪愕然,她好能吃!?
于晋然早认出潘令方和潘令尘,安国公府的人。但两人变了装,对方自然认不出。
察觉到妹妹说话又冒犯了,潘令方提醒了她一声。
潘令茹其实一开始就跟着姚若溪挤人堆,只不过姚若溪没有注意到她,听两位哥哥说她身上穿的袍子看似普通,却是上等香云纱所制,非一般人家能穿的,走路一看也是练家子,习的内家功夫,更对姚若溪抱了结交之心。猜想他也是哪家的小公子偷偷跟哥哥出来逛庙会。又见她那么能吃,吃相优雅,就不自觉的跟上来了。
这会看她呆愣了下,潘令茹笑容更是明亮了几分。这个小公子恬淡清幽的气质看着就让人觉得云淡风轻极为舒适,没想到还这么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潘令茹高兴的问。
“姚…姚若阳。”姚若溪看她纯真清澈的大眼,姚若溪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是个什么情况。
“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去找家人。”于晋然微笑抱歉一声,拉着姚若溪,“三弟!该走了!”
“哎!你别走啊!我没听说有姓姚的,你骗人!”潘令茹见俩人飞快的挤入人群,忙上去要追。
潘令方忙拉着她,“好了!人都走远了。”
潘令茹颓然的撅着嘴,“京都勋贵里根本没有姓姚的啊!分明就是弄假名字骗我!”
“天下之大,姓姚的人也很多,说不准是外地来赶庙会的。”潘令尘笑着劝她。
“香云纱又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他肯定是骗我!”潘令茹伤心的看着挤来挤去的人群。
那卖木雕的摊主才回过神,“那两个人拿了我的木雕还没给钱呢!”
潘令茹啊一声,见他摊主要骂人,忙扯了扯大哥潘令方,“我替他给了!”什么给不起,能穿香云纱会买不起几个破木雕吗?!
摊主接了银子,看着三人离开,顿时奇怪的看了看天,“有人买东西不给钱,有人听了替他们付了钱,还多给了一半,今儿个吹哪的风啊!?”
潘令茹拉着两个哥哥,继续顺着方向找姚若溪。她都替他付了钱,这就是注定的因缘吧!?她才不要嫁给那个草包表哥呢!
不知道是不是出行不利,这边碰到潘令茹几个,扭头就又碰见熟人。
于晋然看着被几人拥簇着的俊美男子,拉着姚若溪就往另一边走。
姚若溪疑惑的回头看了眼。
“快走!”于晋然催促一句,握紧了姚若溪的手往人多的地方挤。
“那是什么人?”姚若溪见他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由更是奇怪。
“不是什么好人。”于晋然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嫌恶。
而后面那男子已经注意到两人,尤其姚若溪还扭头打量了眼,如鹰的目光盯住姚若溪,兴味的勾起嘴角,“好一双眼睛。”说着就抬脚追过来。
于晋然察觉到他们追上来,拉着姚若溪走的更快。
没走多远,迎头又碰上潘令茹三兄妹。
潘令茹看到姚若溪顿时眼神发亮,急忙上来拉姚若溪,“终于找到你了!我刚才帮你的小木雕付了钱,你欠我人情了!快告诉你的真名字!”
她一把就拽住了姚若溪,于晋然脸色一冷,也不顾大防,强硬的拽掉潘令茹的胳膊,“后面有危险,麻烦帮忙挡一下。庙外三里亭见!”
“哎……”潘令茹叫着又要拉姚若溪,就看到后面追上来的几人,她顿时惊了下,“三…三…三…三少爷!”结巴了好一会才念成,想到姚若溪那双晶莹剔透如清澈溪水般的眼睛,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看着面前的人顿时提了心。
潘令方和潘令尘对视一眼,齐齐上前拱拱手,“三少爷也出来逛庙会啊!”
被称为三少爷的男子看着于晋然和姚若溪已经消失在拐角,眼神才落在潘令茹身上,“你们认识刚才那人!?”
“不认识!他没说真名字。只说叫姚三!”潘令茹忙摇头,刚才那个大个的叫三弟,那叫姚三也说得过去。
三少爷审视的目光落在潘令方和潘令尘身上。
二人忙摇头,“他们买木雕忘记付钱,令茹帮忙付了钱。”
几人说话的功夫,于晋然已经拉姚若溪跑出很远,直三里亭走。见她也没有再问,于晋然苦笑一声拿帕子给自己擦擦汗,“那追我们的男子是当今三皇子,荤素不忌。”不仅荤素不忌,最喜玩弄十几岁的娈童。姚若溪品貌气质虽然不打眼却很是少见,尤其这双眼,被他盯上,就成为猎物了。
姚若溪打量了下于晋然,喘息着点了点头。
于晋然眉头一动,见她是想到自己身上了,不由的嘴角微抽,他现在的样子顶多清俊些,不是那人的目标。
“师兄!我们还是快走吧!我哥和芍药他们可能该等急了。”姚若溪前世也是清秀的相貌,这世虽然更精致些,也不是什么绝色,就是皮肤比着旁人白嫩些,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危险意识。
等俩人到了三里亭,姚若阳和芍药,江远早就等急了,看到俩人忙迎上来。
姚若阳见两人都一头汗,不由纳闷,“你们咋那么久?还是跑着过来的!?”
“吃了饭,上了香过来的,还给你们带了些。”姚若溪拿过于晋然拎着的油纸包递给他。
“还没吃呢!”姚若阳说着,打开就招呼芍药也吃。
“回去路上再吃吧!”于晋然往后看了眼,道。
“出啥事儿了?”姚若阳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儿,合上油纸包,边走边问。
“我被一个小姑娘缠上了。”姚若溪微微一笑。
姚若阳脸色一僵,上下看了她一眼,素白的小脸因为被薄汗浸了,跑了一段路,更显的净白透红,甚至连脸上细微的血管都能看见。
江远听了笑,“那是因为小姐长得俊。”
芍药却知道怕是没那么简单,询问的看向于晋然。
于晋然没说话,几人很快到了马车旁,上了马车,才叮嘱姚若溪,“以后不要再打扮这个样子出来了,回新安县之前尽量也不要出门了。”他就是陷在这双眼睛,他怕那三皇子打她的主意。
姚若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她这样的应该不会引起啥注目才是啊!
回到神医馆,于晋然在神医馆也有住处,换了衣裳梳洗过出来,毕温良不在,就跟严如卿说了在庙会遇到三皇子的事儿。
严如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皱着眉点头,“丫头这几天就不出去逛了,等走的时候我让木棉送她。”
“到底怎么了?”姚若阳有些不明白,怎么于晋然这么慎重,连严如卿也变了脸。
“当朝三皇子荤素不忌,最喜折磨十几岁的娈童。今儿个我跟师妹撞上了他,追着我们不放。”于晋然没隐瞒的告诉他,也让他多当个心眼儿,保护好姚若溪。
姚若阳大惊,看严如卿和芍药几个脸色,就知道事情严重。又想到跑的满头薄汗的姚若溪,他是知道自己妹妹的优点,还没长开,可难得可贵的一双眸子,如晶莹剔透如淡冷的清澈溪水,若注意到,就会忍不住被她吸引。
看他心有余悸,严如卿安抚了他几句,“有神医馆在,谁也不敢乱来的!”
姚若阳胡乱的点点头,稍稍安心,却已经决定再也不带姚若溪出门,还要尽快的赶回新安县老家去。那三皇子既然追着三妹,必然是盯上了三妹的。若是三妹再出个啥事儿,他万死难辞其咎!
于晋然是坐的普通马车,悄悄进了神医馆,喝了杯茶,见姚若溪也沐浴过换了衣裳出来,不放心,又叮嘱她两句,这才出门去寻毕温良。
王元荣和姚文昌过来,俩人已经来过一次,听姚若溪已经出去逛庙会,就知道被于晋然领出去了。
“逛了什么地方?你们快走了,明儿个我陪去买东西。”王元荣看她沐浴过,不由心下疑虑。
“三妹就不出门了,要买啥东西,我跟你们一块出去置办也就是了。”姚若溪还没说话,姚若阳就断然拒绝了。
“出了啥事儿吗!?”王元荣极其敏锐,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儿。
姚若阳看了眼严如卿,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就小声把姚若溪和于晋然被三皇子追的事儿说了。
王元荣和姚文昌常在市井中行走,关于这位三皇子更是听说过,一句荤素不忌已经都明白了他的行为。听他在庙会上追姚若溪,顿时都大惊失色。
姚若阳又安抚了俩人几句。
“走之前你就不要出门了,回去的时候也千万注意。”王元荣后怕的抓紧姚若溪的手。他想送她回去,可是没法告那么长时间的假。
“我不出门,你们不用那么担心。”姚若溪看屋里的几个人,不自在的把手抽了出来。
王元荣惊觉失态,不再拉她,仔细的又叮嘱了一遍。
“若阳也不要出门了!你们今儿个买的小玩意儿拿回家也就是了。”姚文昌思虑更慎密,怕那三皇子的人也看到了姚若阳,循迹找上门来。那位皇子可是风评极度不好,听说常常有尸体悄悄抬出来,还有的人进了三皇子府再没出来过,而三皇子府又没那号人。
姚若阳点头,应了声,“好!反正该买的也都差不多了。拿多了路上也不方便。”
“我们这几天也不要过来神医馆了。”姚文昌说着看向王元荣。
王元荣看向姚若溪,她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优点,对这方面没有危机意识,虽然不舍得,还是点了头。
俩人都坐了会,天色暗下来才回去。
而神医馆的晚饭刚端上桌,外面杜衡就快步跑进来,大声回禀,“老爷!夫人!三皇子到!”
严如卿一惊,一把抓住了姚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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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写点~时间赶不及啦~抱歉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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