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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智慧跟着姚满屯一众人顺着方向找过来的时候,王慧丽已经没气了。
看着身上一片凌乱,明显被狠狠侵犯肆虐过,面色青白黑紫,死死的瞪大着眼,死气沉沉又死不瞑目的恨,干草上浸着一大片鲜红的血迹,且已经上冻结冰,王智慧受不了震惊和恐惧,踉跄着扑上去,“慧丽!?慧丽!?”
姚满屯一行都是大男人,看到王慧丽这副样子也是震惊的瞪大了眼,不敢再上前去,纷纷对视,不知道该咋办。
这是出人命了!在他们村子附近出的人命,看样子还是先奸后杀的,简直太恐怖了!
“报官!赶紧的报官!这是被人杀了!”姚满屯回过神来,这样的看见杀人命案还是头一次,不可谓不震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要如何报官,怎么办怎么办。
王智慧简直吓呆了。
姚满屯看着他的样子,沉声叫他,“王智慧!拿衣裳给你妹妹盖上,保护好现场,我带几个人去找凶手。”
“地上的血都上冻了,凶手早就跑了吧!”
“是啊!这肯定有不短的时间,怕是早跑的没影儿了。”
众人七嘴八舌,不过还是组织了一队人跟着姚满屯在附近搜索凶手。
汪正杀了人,早就跑了。
他们当然也没有找到人,姚满屯和几个村民在附近点了火堆留守,看护现场和尸体,姚文昌带着人到新安县县衙去报案。
姚若溪听到的也惊了下,“死了?”
“是啊!回来的人都说了,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死透,没救了。”罗妈妈颇有些唏嘘道。
“她…她不是应该在家里,咋会跑到这边来,还被人…被人杀了!?”王桂香白着脸抓着姚若溪,说出心中的疑问。虽然王慧丽为人不咋好,可一个村的人,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儿个就被奸杀了,王桂香实在接受不了。
“她哥还在,明儿个县太爷升堂,就能问出来了。”姚若溪眸光深沉的转了转,汪正,下手还真是狠,竟然直接把人打死了。
姚若霞有些震惊的同时,还有些后怕。汪正是来对付她的,即使自己有武功,真要是落在他手里,怕也是丢命的事儿!而且还是以这种受尽侮辱的方式去死。同时想到王慧丽这样被害死了,心里有些愧疚心虚。
姚若溪面色微沉的让众人都去睡了,自己也回了屋睡下。
小四跟过来,非要跟她一块睡。姚若溪知道她又想起来自己差点被王金花和赵大江掐死捂死的事儿害怕,把被窝撑好,让她睡进去。
村子里各处也都一片议论,完后也都各自回去睡了。
赵艳萍一边脱了衣裳睡下,一边思考着是谁杀了王慧丽。在槐树村附近,那王慧丽会过来这边,肯定是冲着姚若溪的。王慧丽从小就喜欢王元荣,这在三王岭根本不是秘密。现下王元荣却和姚若溪定亲,王慧丽自然不会甘心。
只是,王慧丽被人先奸后杀,会跟姚若溪有关系吗?又或者根本就是她设计的?
这个问题不单她想,苗氏和毛氏也是这么想,不过想的也是王慧丽的死有可能跟二房有关系。
天色渐渐的亮起来,刚吃过早饭,衙门的师爷和仵作,衙役来了一群的人。
姚满屯作为槐树村的里正,又是昨夜发现王慧丽尸体的人,招待了孙师爷等人,并把事情经过详细了讲了一遍。
王智慧又冻又怕,又惊又饿,早已经做不了什么主。
仵作上去验看了下,跟孙师爷交待,“指甲里有血肉丝,还有沾有眉毛,那凶手十有八九是脸上被死者抓了一把,而且伤势不轻。”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脸上被抓了一把的,那就很容易找了。凶手就算再躲开,脸上的伤也掩盖不了的,除非拿布蒙着脸。
孙师爷立马委派姚满屯和张河里沟的张里正帮着在两个村子和附近查勘踪迹。
不大会,王麻子和王麻子媳妇都过来了。王麻子媳妇还没走到地方,就嘶声的哭嚎着,看见王慧惨死的样子,更是差点哭昏过去。
王麻子也哭了一通,就开始胡乱攀咬,“我闺女好好的在家待着,咋会无缘无故的被招来槐树村,被人杀害了!?姚满屯,这事儿一定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
“好啊!我也想知道你闺女和二儿子半夜不睡觉跑到我们槐树村来是为何呢!至于凶手,绝不姑息,该判刑判刑,该问斩问斩!”姚满屯见他攀咬,顿时恼怒,冷哼一声。
就有人说看见王慧丽和几个小姑娘到姚若溪家来吵闹的事儿来。
一时间,怀疑王慧丽和王智慧图谋不轨的,猜疑姚满屯家报仇杀人的,众说纷纭。
孙师爷和陈捕头一商量,把王智慧和王慧丽的尸体都带到衙门,连姚满屯这些帮着寻人的,姚文昌这个报案的,也带走了。
看着许氏幸灾乐祸的样子,王玉花脸色阴沉,恼愤的想大骂她一顿,被罗妈妈给劝住了。
不时王三全和程氏,王元荣也都过来了。
听了事情经过,程氏非要把王祖生带走,“这里太不安全,大门口就有人被杀了,还保不齐出啥事儿呢!”
“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啥!”王三全冷着脸喝了她一声。
程氏不忿的闭上嘴,面上还是不屈服的样子。
“王慧丽不是在大门口出事儿的,是在一里半地外面,都挨着杨庄了的。”王元荣说着看向姚若溪,眼里闪着担忧。王慧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边,现在又出事儿丧命,会不会把若溪也扯进去了?
姚若溪见他目光担忧的一直盯着自己,到厨屋去倒茶。
王元荣看了下屋里,忙跟了上去。
梅嫂一见俩人前后进来,忙行礼,出去,站到外面候着。
王元荣向外看了眼,低声问了情况。
“王慧丽和王智慧的目标应该是我,因为不少人都知道我早晚带小四她们在外面跑步。至于汪正……他的目标应该是大姐。”姚若溪也没有瞒着他。
虽然知道她也学着武功,可她的腿脚毕竟不方便,王元荣还是一阵担心后怕,“你眼睛夜里看不见,以后晚上的锻炼让若阳和丁显聪陪着就行了。”
“没事儿。”姚若溪微笑着摇摇头。
罗妈妈进来倒茶,王元荣伸出去抚她的头的手急忙收了回来,帮着罗妈妈拎了水壶。
众人一片沸腾,热烈议论的时候,汪正顶着脸上的伤,跑回了家一趟,拿了家里所有的存银,包了几件衣裳就逃。
消息还没传那么快,王银花不知道他出了啥事儿,竟然要带钱逃跑的样子,抓着他不让他走,“你这是干啥去了?你把家里的银子都拿走,又是要去干啥?你不能走!不能把银子都拿走!”
“死一边去,你个贱人!”汪正抓着给了她两个巴掌,朝着胸口踹了一个窝心脚。
王银花滚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直疼的她脸色发白,见汪正要走了,还是扑上来拦他。她不知道出了啥事儿,但总觉得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儿。
汪正甩开她,拿着包袱就往外跑,“就说我出去找活儿干去了!”
马英莲抱着孩子,更是没法去追,叫汪小军,他又上山砍柴去了,还没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汪正走了。
汪正逃出村子,心里更是愤恨万分。本想给姚若霞弄个身败名裂,给段浩奇个奇耻大辱,却不想人变成了王麻子闺女不说,还死在了他的手里。汪正心里也是害怕惊恐的,尤其脸上被王慧丽抓了不止一把的血印子,衙门要是找人,准能一找一个准儿。
他也不准备出城去,出城的时候被一盘问就要被抓了。要出去躲着,山上的地方其实是最可靠安全的,那么大片的山区,新安县的全部衙差加守城官兵都没法找到他。可是他又不敢往贸贸然的就往山里钻。现在又不是大夏天,而是冬天里,到处光秃秃的一片,一下雪,山上更是危险,一个不小心滑倒摔哪个山沟里,等到死都不会有人救他。再说碰上野兽猛兽的,他也根本躲不及。
山上不能去,就只能到处躲藏了。
衙门也很快发出了通缉令,各村的里正都配合清点自己存的人员,找那个脸上被抓了的凶手。
汪正用布包着头和脸,到处躲藏,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想周到,出来的时候拿的几个干饼子啃完了,他现在空有银子,根本没有地方买吃的。
最后只能悄悄的潜入村里去偷,又更是害怕被抓住。偷了两次,差点惊动了人,他就不敢了。
东躲西藏的,实在没有办法,脸上的伤也结痂了,汪正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出城去。
在外城门徘徊了很久,汪正都不敢上前去。看到官兵,他就下意识的惧怕了。
正在他苦苦思索如何逃匿的时候,已经有衙差盯上了他。
汪正也是见过衙差的,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很有标志性,即使换了便装,汪正还是认了出来,拔腿就跑。
“站住!”两个便衣衙差一边叫喊着,一边猛追。
汪正专往犄角旮旯里钻藏,疯了一样的逃。
也幸好衙差也多是会两下子的,又有人拦截帮忙,直接上去就把汪正抓住了。
“好你个杀人犯!脸上被抓的有印子,终于逮住你了!”
这边人一抓住,县里的人也都沸腾了。毕竟奸杀案还是不多的,好好的一个闺女被先奸后杀,也引起了一番轰动震撼。
看到汪正被抓,有的义愤填膺的人纷纷指着叫骂汪正是畜生。
汪正阴鹜的目光扫了一圈,看着众人愤怒叫骂的样子,鄙夷不屑的眼神,心里更是仇恨怨毒。这一切都该是个姚若霞那个小贱人的!她不同意嫁给他儿子,瞧不起他们家,该身败名裂被千人唾骂的是她才对!
还有姚满屯,明明就是一个处处被人瞧不起的上门女婿,却翻身发了财,胆敢拒绝他们家的提亲,还做了里正,简直太可恨了!
王麻子和媳妇郑氏哭着再次上衙门,升堂。都没有想到凶手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汪正。
郑氏叫骂着扑上去撕扯汪正,“畜生!我打死你个杀人的畜生!你还我闺女的命来!你个杀千刀的畜生!天打雷劈的!”
堂上一声肃静,顿时有衙差威武呼喝,郑氏不再大闹,却止不住的痛哭。她是万万想不到,汪正为何会奸杀了她的闺女。
汪正看了看王麻子和郑氏两口子,眸光诡谲的转了转,露出一抹阴笑。等县太爷问话的时候,他惊慌的回话,“回大人的话!这一切都是姚满屯指使小的干的!都是姚满屯收买小人的啊!”
王麻子听的脸色顿时阴沉,郑氏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就说闺女咋会无缘无故的跑到槐树村去被人杀了。
“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们家伸冤啊!我闺女死的冤啊!求大人伸冤啊!”
她哭的嘶声裂肺,外面观审的百姓也都纷纷同情,红眼掉泪的不乏人在。纷纷议论嚷嚷的,要捉拿姚满屯。
那么多村的里正,季县令也就对姚满屯印象深刻,多少因为于家,却也是他时不时的会送些稀罕吃食,也不拘逢年过年,啥事儿有了就送来点给他尝鲜,觉得他很是忠厚纯善,要说他买凶杀人,季县令有点不相信。
只是审问了两三遍,汪正都咬死了是姚满屯买通的他,又从他包袱里翻出了不少银子,季县令也不得传唤姚满屯了。
姚文昌听到的简直不可思议,汪正杀了人,竟然胡乱攀咬。不过他也不是蠢的,知道王慧丽和王智慧在这附近是有目的,那汪正在附近也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遂陪着姚满屯一块上新安县。
村里很是沸腾,议论纷纷,说啥都有。不过都觉得姚满屯根本不带个会杀人的样子。而且就为了王慧丽威胁姚若溪退亲就去买凶杀人,这也说不过去。
姚若溪也不大放心,家里交待好姚若霞和王玉花,也跟着姚满屯一块到了新安县。
姚满屯和姚文昌都是有举人功名的,是可以见官不跪的,给季县令行了礼,听了问话,汪正诡异的看着姚满屯,一副毒蛇盯上猎物的样子,让姚满屯浑身发凉,不由恼愤,“汪正!我们两家虽然之前是亲戚,但你提亲被拒之后,怀恨在心,我们两家早就断了亲,互不来往,见面也不说话,我又怎会找你买凶杀人!?”
“那都是外人面前看到的,你家不还是给我们一架压面条机,然后胁迫我对王慧丽下手!”汪正这会庆幸前些时候马英莲和王银花拉了姚满屯家的压面条机回家压面条卖。这样神奇的东西,价值不菲,又能挣钱,姚满屯胁迫他为了这架压面条机杀人,绝对说得过去。
众人听压面条机,有那知道的看姚满屯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压面条机在他们小小新安县还没有,不过不少人听说,从京都开始,到大江南北,都有压面条机。不仅可以压各种宽窄不一的面条,还能压出彩虹面条,直接做饺子皮儿,极为方便,那也是个高价玩意儿,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
姚满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面条机根本就是他闺女画出来的,她们家也是可怜王银花和马英莲不容易,这才把压面条机租给她们做点小本买卖,没想到却被汪正反咬一口。
姚文昌气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人!这汪正因为求亲被拒,一直怀恨在心的,他的证词不足为信!且王慧丽和王智慧兄妹半夜跑到槐树村的原因还没有问出来,试问两兄妹本在三王岭,相隔六七里路,俩人又为何跑到我们槐树村来?”
“自然是你骗的!是姚满屯你个畜生骗我闺女过去,然后把我闺女害死了!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郑氏气恨的大骂。
姚满屯从来没有这样被冤枉过,这种他说一百句也没人相信一句的无力感,愤怒感。
现在两家都有意攀扯上她们家,姚若溪危险的眯了眯眼。
堂上的季县令却是不太相信,“带王智慧再加审问!”
王智慧开始不敢说实话,要说他们去玷污毁了姚若溪的,他也别想好过了,再说妹妹已经死了,不管是汪正杀的还是姚满屯指使的,都得赔偿他们家才对!
可季县令一声令下,顿时两个衙差给他上了刑。
王智慧受不住疼痛,嗷嗷痛叫。
王麻子虽然嚣张,郑氏也蛮横,但都是在三王岭,自己村里,现在县衙大堂上,俩人也不敢胡乱叫嚷耍横。
汪正却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县令大人收受了姚满屯多少贿赂,要对证人屈打成招!?”
“大胆!汪正!你犯了杀人之罪,还敢混淆视听,妄图扰乱本官判案,再不从实招来,大刑伺候!”季县令行的正坐得直,不过收点老干妈辣酱,啤酒和稠酒的给他夫人孩子喝,又不是有事儿求他,给他塞了多少多少银子,还敢污蔑他。
季县令政绩不卓越,但为官还是挺不错,新安县百姓也都知道。听汪正这样说,就有人表示怀疑了。
王麻子和郑氏正要附和汪正,见汪正也被上了刑,顿时吓的不敢说了。
那边王智慧撑不住拷打,要招认实话,“我妹妹记恨姚若溪一个瘸子和王元荣定亲,抢了她的心上人,想要报复,就让我一块过去,毁了姚若溪。”
虽然早就猜到,听王智慧这样说,姚满屯和姚文昌还是脸色阴沉难看。
姚满屯转身拱手行礼,“大人!他口中的姚若溪便是小女,于前段日子刚和三王岭小举人王元荣定亲。”
季县令是知道王元荣的,整个新安县,除了于晋然祖籍是这边的,考中了解元。姚满屯和姚文昌兄弟同时考中,中间还加了一个赵书豪,也是亲戚。这王元荣是年龄最小,名次也很高的举子了。
这话一出来,众人顿时哗然,纷纷看向旁边驻扎拐杖的姚若溪。
头发利落的挽在后脑上,只简单的戴了一个珠花,几朵小小的粉紫绢花,后面的垂在身后,身上是紫红色绣缠枝花的银鼠皮披风,婷婷而立,恬淡温雅,素白精致的小脸,尤其一双大大的凤眼,晶莹剔透,仿若纯净不染杂质的溪水一般。
刚才没有注意,这一看,众人心思就转了几转。看王智慧一家的眼神已经变了。本来同情王慧丽的人也都顿时气闷。原来是去谋害别人的,却不知道咋回事儿自己被人毁了,还丢了命!死的那么惨烈!
汪正却死死的咬住不松口,咬死了姚满屯指使他,“姚满屯说了,就是要趁着王慧丽自己上门谋害的时候出手,才不会怨怪到他!”
闺女反正已经丢尽了脸面,王麻子也是打定主意要一笔赔偿,虽然不知道为啥汪正死也要咬住了姚满屯,不过他很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也跟着一块咬死了姚满屯。
汪正不怕打,季县令也没有办法了,这种时候也只能传别的证人上堂了。
很快,段浩奇带着王银花和汪小军,马英莲一块来到衙门。
汪正目光锐利阴鸷的盯着王银花和马英莲,满含威胁。这两个贱人要是敢乱说……
王银花素来就怕他,看到他阴鹜的眼神就吓的身子下意识颤抖,听着堂上问话,王银花眼泪突突直落。
“二姐!玉花好心帮你们,你们就偏护汪正他个杀人凶手,攀咬我们家?”姚满屯还是太过刚正,不如姚文昌的圆滑。
王银花眼泪哗哗掉,哭着说不出话来。
马英莲看看婆婆,又看看汪小军,咬牙道,“大人!民妇的公爹他脑子有病!他时不时的殴打婆婆,殴打民妇。因为到三姨家求亲被拒绝,一直心中怨恨,迁怒民妇的婆婆和民妇。又因为民妇生了闺女,不是孙子,更是殴打的民妇婆婆几天没法站起来。前几天他一夜未归,天不亮的时候慌慌张张跑回来,卷了家里的所有存银就逃跑了。”
汪正做出奸杀人的事儿,那是绝对活不成了的。再攀咬姚满屯也活不成了!她就算再大度没有奢望,不被当做人一样对待,她心里也是怨恨的。
“英莲!”王银花知道她心里怨恨,跪怕在地上痛哭出声。虽然汪正时常打骂她,可让她看着汪正去死,她做不到啊!
“那是因为我怕连累家里,所以才想逃出去。姚满屯只给了压面条机,表面上说着是租,其实是送给我们家了!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内情!”汪正冷哼一声,就是咬死了姚满屯。
“怕是有一个人知道内情!”段浩奇冷笑着看向汪小军。
汪小军身子僵硬,脸色青白着,低垂着头不吭声。
汪正刚开始是让汪小军去侮辱了姚若霞,既出了这口恶气,也给了段浩奇一个奇耻大辱。汪小军没有同意。姚若霞早已经不是他心中那个柔弱温顺的小女孩,现在的她高贵秀美,干练又厉害。还是懂武功的。他即使答应,也绝不会得手。
汪小军万万没想到,他不答应,汪正自己去了。没有强上姚若霞,却是弄成了王慧丽,还把人给杀了。现在听他攀咬姚满屯,汪小军痛苦的拧着眉毛,紧紧的抿着嘴。
“汪小军!你知道什么内情?还不速速从实招来!”季县令惊堂一拍,怒喝一声,犀利的盯着汪小军。
汪正却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性,他阴闷不爱说话,却是跟自己一样的人,成亲私奔被硬生生送回来没有成功,他心里也是怨恨姚若霞的。他更不会出卖自己老子!
汪小军不说话,跪在地上像是僵硬的雕塑一样。
马英莲哭着推了他一把,“汪小军!你知道啥内情,你说话啊!你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和娘被殴打死吗!?你眼里看不见我,难道也看不见你娘吗!?有多少回,她都要被打死了!我们的闺女倩姐儿她又有啥错,差点被掐死!?”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骂汪正了,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殴打媳妇,殴打儿媳妇。因为求亲被拒绝就断亲,出了事儿还攀咬住人家不松口。
汪正阴鹜的嘿嘿冷笑,“你们就别白费心力了。我生的儿子我还会不知道!?你们想让他说谎话来指认自己亲爹,根本没有可能的事儿!”
指认自己亲爹虽说是大义灭亲,但燕国从第一代皇帝开国至今,也是最讲究孝道的。其中就有指认双亲犯罪的一项。子女若指认双亲,首先就是大不孝,不论指认是不是对的,都要被打三十大板。
“汪小军,你今天不吭声,你以后也一定会变成你爹那样可怕的人!”姚若溪淡冷的话穿过来,直直钻入汪小军的耳中,像利剑一样刺穿的脑层。
汪小军身子颤抖,他不想!也不要!绝对不要变成他爹那样的人!喜怒不定,阴鹜毒辣,平常不做啥坏事儿,却对着自家人从不手软,每次打娘和他都往死里打。现在被打的多了他的媳妇儿。他从小就恐惧害怕这个爹,即使他平常对自己很好,也恐惧他。如果他以后也变成他那样可怕的人,家里……
摇了摇头,汪小军咬破了嘴唇,重重的磕头,“大人!草民的爹不是受人指使去奸杀王慧丽。而是买了迷药,去谋害…姚若霞。”
说完这话,汪小军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觉得虚脱,同时又隐隐的一丝轻松和解脱的感觉。
汪正惊的瞪大眼,凌厉阴鸷瞪着汪小军,咬牙切齿,“你个小畜生,你连我也敢说!”
“草民愿意挨三十大板!”汪小军闭上眼,很久不哭,不知眼泪是何滋味的他眼眶湿润了。
这是律法规定,季县令一摆手,立马就有衙役上来拉了汪小军去打板子。
王银花缩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即使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
外面已经有人往地上吐口水,大骂汪正不是人,叫嚷着判死刑,还有人喊着砍头,其中还夹杂着人说王慧丽自作自受,算计人搭上了自己的命。
王麻子没想到事情弄成了现在的形势,想要再赖上姚满屯家也不行了。
郑氏却是还死死咬住姚满屯,“我的慧丽是替你闺女受辱,替你闺女去死的,你们家必须赔偿!必须赔偿我闺女!赔偿我们家!”
姚文昌呵了一声,“大人!那王慧丽已死,无从追究。可王智慧却是去谋害我侄女,不知该当何罪?”
王智慧一听顿时吓坏了,“我啥都没有做!啥都没有做!”根本啥事儿都还没来得急,难道他也要坐牢吗?
季县令也不是个蠢笨的人,冷冷的看向王智慧,又看向王麻子和郑氏。
王麻子却也是跟着王里正念了几年书,识些字的,他也知道这种污人清白的事儿,又没有成,他儿子又是从犯,最多也就是打上几板子就没事儿了,见郑氏犹豫心疼儿子,瞪了她一眼,都不反口,一定要姚满屯家赔偿。反正闺女死了,名声也已经那样了。再拿不到赔偿,他们家就亏大了!他王麻子还能是谁想欺负谁就欺负的人!?
“大人可否借笔墨一用?学生要写状纸,状告王麻子家儿女诬害我侄女!不论成功与否,谋害人就是事实,也是他王智慧亲口承认,按我大燕律法,诬害清白妇女者,要下狱三年!未成功者也要下狱三月以示惩戒!”姚文昌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八股文章,国典律法都是硬背熟记过的。
“爹!娘!你们不能不管我!不能眼看着我坐牢啊!”王智慧吓的脸色惨白,他要是坐了牢,这辈子就完蛋了!就算再出去,也全毁了!
季县令一点头,立马就有衙差拿了纸笔过来递给姚文昌。
是要银子还是保儿子,王麻子和郑氏都拿不定主意了。
外面的众人已经有看不下去的破口大骂,“没人性的东西!怪不得生出害人的种!”
“为了要人家赔偿的银子,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还不如早点去死了算了!”
“害人却害了自己,报应来的真快!”
外面话越说越狠,郑氏脸上搁不住了。王麻子也面色极为难看。
季县令虽然政绩不突出,但他有个习惯,为了体现自己清正廉明,每次审案都不会关门审,而是打开大门,让百姓围观,看着他是如何秉公处理的。当然,牢狱里是怎么拷问的,这个他不会搬到明面上来说。
而狱卒可是比衙差捕快都要让人觉得害怕的人,他们不显眼,平常几乎看不到,却对用刑很是拿手。心狠手辣的狱卒什么刁钻的刑具刑罚都能整出来,让犯人招供。
姚文昌的状纸写到一半,王麻子就喊着不要赔偿了。他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这个县令明眼一看就知道在偏帮姚满屯家,真要是把他儿子放在牢里三个月,等出来还不知道被折磨成啥样了!
郑氏也目光恼愤痛恨,低着头擦眼泪。
姚文昌却没有停,直至把状纸写好,吹了吹,没有呈递上去,而是转手交给姚满屯,给他使个眼色。他是怕这王麻子一家没脸没皮,这会不吭声了,回头等出了衙门,再直接闹到门上去,那才烦不胜烦。
姚满屯会意,把状纸收了起来。
汪小军挨完三十大板,屁股和后背被打的鲜血津津,几乎掉了半条命。
王银花扑在他身上痛哭。马英莲也嘤嘤哭个不停。
汪正再无法攀咬,叫嚷着,咒骂着被拖进了大牢。这是命案,要砍头,还需要提交给知府大人过目,方能定下秋后问斩,还是立即问斩。不过眼下已经年关,季县令也猜到多半是明年秋后了,直接退了堂。
姚满屯和姚文昌从衙门走出来,都尝尝松了口气。
段浩奇迎上去,“爹!小叔!回家吧!”看也没看被他提溜来的汪小军一家几口。虽然汪正活不成了,可汪正胆敢对他媳妇儿下手,他最得心应手的就是欺负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没事找事儿,迁怒个把人。
王银花和马英莲搀扶着汪小军出来,俩人都哭的两眼红肿。汪小军脸上也挂着眼泪,神情凄惶中又带着一分茫然的解脱。
姚满屯也不是圣人,汪正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对她们家屡次施手报复,简直太过可恨!
姚若溪冷眼看着三人,以后没有了汪正,有个奸杀凶手的爹,怕是几人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叫了一辆驴车,给了车钱,让驴车送王银花几个回村子。
马英莲也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没有了汪正,她们又要接受来自外面人异样的眼神和谈论,这个时候姚若溪还帮着她们找驴车,心里很是感激,知道姚满屯他们不想看见自己几人,忙坐了驴车离开。
王智慧也被上了刑,一旦姚满屯要状告王智慧,他就跑不掉要弄进大牢里呆些日子。
王麻子不认识县太爷,这个事儿也就是县太爷一句话的事儿,根本啥事儿没有。可现在县太爷偏向的人是姚满屯家,让他恼恨愤怒却没有办法。
再不久日子就过年了,家里又死了个闺女,啥好处都没有,还惹的一身腥臊,郑氏出来的时候还哭个不停。
王元荣从县学赶过来,郑氏看到他就叫骂,骂王元荣害死了她闺女。骂过王元荣,又骂姚若溪。
“若溪!不用理会她们!都是咎由自取。”王元荣看姚若溪神情带了两分恍惚,又靠近两步,低声劝她。
姚若溪抬头看他,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姚满屯长叹口气,“回家吧!”
几个人坐上马车。
王元荣还有课业,虽然可以逃,夫子对他也很是宽容,不过被姚若溪劝回了县学。
到了家,王玉花几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消息,见都没有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罗妈妈还特意烧了个火盆放在门外,让姚满屯几人跨过去,去晦气的。
听她嘴里念念有词,姚满屯和姚文昌,连姚若溪也被扶着跨了火盆。
姚正中和苗氏等人也都过来表示担心挂忧,问了审案情况和经过,都心有余悸似的。
许氏暗自撇了撇嘴,本来会以为惹的一身腥臊,谁知道竟然连一文钱都没出去。这家人倒是越过越好,连下人也使唤上了,简直都要撵上大户人家了!这让她心里别提多郁结记恨了。
姚满屯却知道季县令和那些衙差之所以偏帮她们家一点,都是因为平时的孝敬,虽然不显眼,可人情就是这么来的,一点点的积攒,等到用的时候就能见到成效了。
吃过饭,卢秀春抱着瑄姐儿过来说话,王玉花还心慌慌的,庆幸每次给县衙送去的东西,“送的时候心疼,这有事儿还真就能看出来了!”
“二嫂是旺夫旺家的有福之人,二哥自然一切无虞的!”卢秀春笑着打趣她一句。
王玉花白了她一眼,她还从来没有遇上过官司,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
回头就主动跟姚若溪和姚满屯几人商量,“看送点啥东西去衙门,也好感谢感谢!”
姚若溪想到汪正指认季县令受贿时,季县令恼愤的神色,沉吟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送了,等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土产的送些去也就是了。”
“也行!这个时候送东西去,反倒会让人说咱们贿赂县太爷。左右过年也不远了。”姚满屯深以为意的点头赞同。
姚若阳感觉这件事儿始末跟家里的三妹有关,悄悄的跑来找她,“三妹!家里有啥事儿你也跟我说,让我参与。我是男孩子,总不能处处躲在你跟大姐后头。”
姚若溪哂笑一声,“知道了,哥。这个事儿是赶巧了。”
姚若阳看着她净透见底的凤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永远是深不见底的沼渊,知道她说话算话,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询问细节的情况。总之王慧丽和王智慧来害人,却被同样来害人的汪正给害了,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再过不久姚若霞就要出嫁了,家里放下了心开始忙活起来。
王麻子和郑氏却一点不这么认为,虽然名声尽毁,可俩人都不甘心,又一向在村里跋扈惯了的,仇恨怒怨催使下,一家人披麻戴孝的抬着王慧丽的尸体过来,竟是堵在了大门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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