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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在薄渡可怜兮兮的目光中,轻轻地揉了揉他刚刚剪短的头发。
硬硬的,扎手,不好摸。
姜绾撇了撇嘴收回了手,甜蜜的话语落到薄渡的耳边:“薄渡,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卖可怜,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想要欺负你。”
明明是说好了要来拯救薄渡的,可是她看到他伪装出的纯净模样,身体里一些邪恶的情绪就忽然被激发出来,让她想狠狠的欺负他,想和他一起在黑暗里沉沦。
姜绾说完,就拉起傅淮琛的手,当着薄渡的面和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向他招了招:“改天见哦。”
她看着一动不动的薄渡,心道,这下不会把薄渡刺激疯了吧?
可是,如果不刺激着薄渡,他的人生就又空洞无趣了。
手指刚刚松懈一下,就被傅淮琛握得更紧,姜绾的指尖在他的掌心点了点。
傅淮琛随意的看了一眼餐桌上生下的餐品,皱了皱眉,怎么是一桌子的海鲜,他对海鲜,曾经有过一个阴影......傅淮琛的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幽光,忽然之间想起什么,迟疑的看向姜绾。
“看什么?”姜绾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问道。
傅淮琛摇了摇头,眼底的光芒掩下:“没什么。”他总不能告诉姜绾,曾经,那个江晚因为西雅图的海鲜是当地特产,于是,就点过一桌子的海鲜给饿着肚子的他。而现在,绾绾居然也点了一桌的海鲜给薄渡。
这只是个巧合吗?还是说江晚和绾绾之间,有着一种联系......但,这怎么可能!
眼见着两人离开,背影被咖啡店外面的风雪吞没,薄渡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眼神幽深似浩瀚的海。
他应该愤怒,他应该委屈。可是,为什么他的内心没有那些情绪,只有一个念头......姜绾,请来狠狠地欺负他吧。
薄渡的手机响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来电显示,点击接通,另一边就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咆哮。
“小四,你居然背着我收购了零度?!你知不知道这个案子父亲是交给我做的,零度有着很深厚的客户源,位于帝都的中心地带,是很多派系争夺的枢纽!你居然敢一言不发就拿下了。”
“我知道。”薄渡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一些,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你知道,你还敢说你知道?你知道还跟我抢?抢到了还不告诉我和父亲,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今天要不是傅爷——”电话是薄渡的大哥薄瀚打来的。
薄渡仍旧望着姜绾离开的空气,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从裤子的口袋里找出一枚半透明的紫色包装糖果,轻轻地扯开糖纸,把半透明的糖果含到嘴里。
好甜。
只有这么甜的味道,他才能压下对姜绾的占有欲。
薄渡清透的双眸渐渐笼罩上一层靡丽的薄雾,一株嗜血的红莲在其中悄然绽放,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大哥,我们薄家想要什么,不是生来就要在兄弟之间互相抢夺才能拿到吗。你,现在在对我说什么天真无邪的废话?”
“还是你认为,父亲真的把你当成他的接班人了?”
“我愚蠢的......哥哥。”
电话那头的薄瀚听到薄渡的话,猛地僵硬了身体,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面对的仿佛不是手机语音,而是薄渡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好像,面对的也不是薄渡,而是他的父亲薄震夜......
那个疯子,怎么会有这么强大恐怖的气场?!薄瀚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在薄瀚呆滞的时候,薄渡已经毫不犹豫的挂掉了电话。
几分钟后,回过神来的薄瀚如他预料的一样恼羞成怒,发消息在另一头疯狂叫嚣着。
薄渡冷冷的勾唇,眼中充斥着杀意。
不够啊,薄瀚还敢对他怒吼咆哮;他在傅淮琛面前,不过是个“薄四”而已;他在姜绾的面前,也只是一个弟弟的存在......这怎么够!
薄渡淡漠的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四爷,有什么事情?”
“薄嘉木和薄允才,还有多久可以搞定?”
“这两个狼崽子背后的妈都是贪得无厌的主儿,还咬着百分之三和百分之三点五不撒口,四爷,我们这边还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这两个人的薄震夜的私生子,手里有着薄氏集团一部分的股份。
“三个月,我要他们手里的股份,拿不到,你们滚铺盖走人。”
“是,是。”
“还有薄渝,最近在干什么?”
“薄渝少爷他......”电话那边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说。”薄渡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又在学校找了一个和您很像的......男朋友。”
薄渡的双眸微微眯起,平静无波的开口:“他已经废了。他想玩,就让他玩,继续监视着就好。”
“是。”下属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牙齿打着颤。他清楚记得,一开始,是四爷用自己做诱饵让薄二少薄渝喜欢上了四爷,求而不得,直到现在,薄二少已经成了四爷身边的一条唯命是从的狗。
仅仅,用了这半年的时间,当时的薄渡,才十七岁。
这也是他们选择追寻薄渡的原因。
“加快速度,继续,加快速度。”薄渡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低吼,双眸似燃烧着流动的琥珀。
他,等不及了。
*
姜绾跟在傅淮琛的身后上了车,后者坐到驾驶室,打开车里的空调,许久没有发动车子。
姜绾摸了一下已经关机的手机:“抱歉,面试之后一会儿手机就没有电了。”
傅淮琛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峻冷的面部轮廓有些紧绷。
车窗外下着鹅毛大雪,姜绾从小在南高官大,有一直在H市工作,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雪花像是片片羽毛潇潇洒洒的飘落着,映衬着傅淮琛俊美无俦的侧脸。
姜绾很自然的将手心覆盖到傅淮琛的手背,冰冰凉凉,她的指尖触了触他的肩膀,有些潮,大概是进来时候肩头落了的雪花融化了,她扯一张纸巾吸着他肩膀的水,小声问道:“你找到了我很久吗?”
傅淮琛摇头:“没有。”
他让下属随随便便找了一个小时就找到两人的行踪了,而已。
姜绾还是抓着他的手不放:“你生气了?”
“没有。”
姜绾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过了两分钟,傅淮琛的声音才在车里闷闷的响起来:“怎么会认识薄四的。”
“他叫薄渡。”姜绾纠正道。内心想傅淮琛不是不说话?还是憋不住问她了。
傅淮琛坚持己见,他才不想记住薄渡的名字:“......他就是薄四。”
“《交换人生》认识的啊,你不是偷偷看了全集吗。”姜绾毫不留情的揭露了傅淮琛背地里的事情。
傅淮琛面色一变,有些窘迫,随即掩下情绪,侧头看着姜绾漆黑的双眸,认真的问出自己的疑问:“不是......在参加节目之前,你们就认识,对吗?”
姜绾的呼吸一窒,没有想到傅淮琛会问这个。
傅淮琛错开她的眼神,拧车钥匙启动发动机,脸色更冷了,比车窗外飘洒的雪花都冷:“不说算了。”
果然是生气了。
“傅淮琛,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姜绾沉吟了一下,缓慢的问他,她想尝试一个方法告诉傅淮琛些事情,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傅淮琛还没有回答,姜绾就又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我和薄渡,是上辈子认识的,你信么?”
“我——”傅淮琛的话凝结在喉中,他望着姜绾柔美精致的侧脸,阴影落在她的眼睑处成为锋利的线,将她映衬的多了几分清冽。
姜绾噗嗤一声笑了,看着傅淮琛,放在手背上的手上移到他的肩膀,把他按到了座椅靠背上,微凉的唇贴到傅淮琛的唇上。
车外是漫天飞雪纷纷扬扬,车内温暖而炙热。
半晌,少女愉悦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喘着,长长的睫毛擦着他的俊脸:“薄渡只是个小孩子,他是我的弟弟。”
“你有几个弟弟?”傅淮琛舒展了一直拧着的眉毛,凤眸微敛,幽幽的问道。
她抓着他肩膀的手缩紧:“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过了一会儿,傅淮琛低头:“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
“我不应该去查你的行踪。”
绾绾,大概不喜欢被询问和束缚吧,他说好了不能给她压迫感的。
姜绾系好安全带,朝他甜甜的笑了一下,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在吧嗒着刚刚的滋味儿,简直美的让傅淮琛目眩神迷。
“没关系,傅先生吃起醋来比较可爱,回头奖励你一首歌听,我最近刚学的。”
傅淮琛问:“什么歌?”
姜绾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傅淮琛:......
傅淮琛把姜绾送回酒店,问清楚何斩过两天她就回H市后,心情好了许多。
明明绾绾来到了帝都,去了瀛园,可是在帝都也有薄渡,不管是薄渡对姜绾依赖沉迷的模样,还是姜绾面对薄渡时候的改变,都让傅淮琛十分不爽。
酒店门口,姜绾目送傅淮琛上车离开,他忽然从车上走下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嗯?”姜绾抬眸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傅先生还在生气,是怨我给你用歌洗脑了吗?”
傅淮琛靠近了几分,声音低沉磁性:“我相信前世,那么,绾绾,我在你的前世里是什么人?”
“你是我今生的大宝贝。”姜绾莞尔一笑,将他塞回车里。
傅淮琛离开,姜绾倒失神了。
“绾绾,你在愣什么,”何斩见她回来就一直在发呆,疑惑的问道,“你和傅淮琛吵架了?”
姜绾板正自己看向何斩,面容有几分严肃,让何斩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
“哥,我问你,姜绾有没有去过米国?”
何斩奇怪的摇头:“你不就是姜绾吗,干嘛这么问,你当然没有去过米国了,从小到大你除了H市哪儿都没去过。”
“除了这次来帝都,怎么了,你想去米国做什么?旅游?”
“没什么。”
她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
南省,天使孤儿院。
南省是华国南部的一个大省,天使孤儿院一开始的规模很小,但是因为最近几年受到影帝陆珩之的基金资助,已经扩大了自己的规模,甚至在别的地方开了分院。
隆冬时节,帝都的雪花纷飞,这里还穿着薄款的大衣,清风微抚,好不惬意。
夏甜一下飞机,就连忙脱掉了自己的棉衣外套。
她穿着一件连帽的深绿色卫衣,带着口罩,把及肩的头发都藏在了帽子里,很是低调。
夏甜的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她从机场打车到了天使幼儿园画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士司机大叔一直很热情的和她聊着天,毕竟一个小时的车程也算是一份大单子了。
“姑娘,我听你口音像是本地人,怎么啦,这是快过年了,学校放假回家的?”
夏甜点了点头:“是的,今年学校放假早,我就早点回来。”
司机感叹道:“怎么一个人去孤儿院那边,不过这个孤儿院最近两年发展的很好,得了政府和一些好心人的支持赞助,蒸蒸日上,我看,现在的社会还是好人多啊。”
夏甜想到了叶清,带着口罩的脸扬起一个温暖的笑,眼睛半弯着:“是啊,好人多。”
司机大叔又问道:“姑娘,你是去孤儿院当志愿者的?怎么不结个伴。”
她摇了摇头,不卑不亢的承认:“我不是志愿者,我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
这里,是她的家。
夏甜刚刚踏入孤儿院的大铁门,摘掉口罩,就有一群等待许久的孩子们围上来,喧闹的喊道:“夏甜姐姐!”
“夏甜姐姐你终于回来啦,我们好想你啊!”
“甜甜姐,我看电视上说,你要和大明星拍戏了!好像电视上还有陆影帝,恭喜你!”
“姐姐,姐姐,这是我画的画,你看看,这个人是你。”
“夏甜姐,我昨天还在电视上看到你啦。”
一张张热情熟悉的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夏甜一一收下他们给自己的礼物,就看见孩子们的身后站着一位已经满头银丝的中年女人——夏院长。
夏院长打扮的很是朴素,头发挽着,站得很直,见到夏甜,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笑:“甜甜回来了。”
“院长妈妈,我回来了。”夏甜湿着眼眶回答。
“今年是我最忙的一年,我可能要在剧组或者学校过年了,这不,我提前回来看望您和孩子们,还是跟剧组请的假,过几天就要回去继续拍戏呢。”夏甜把自己手里的礼品放下,一个个展示给孩子们看。
“我给您买了一副带按摩的枕头,您回头看看合不合适,舒不舒服。”
“这是我给王保安带的手套,他那副手套都用了好几年了,食指破了个窟窿也舍不得换新的,就是让您缝缝继续戴;这是给小美买了一套美术生专用的颜料,她喜欢画画,可是咱们院里也没有这个条件让她上美术高中......”
夏甜说着说着,就看见一向坚强的夏院长,落泪了。
“院长妈妈,您怎么了,怎么哭了,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夏甜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夏院长。
夏院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沙哑的哽咽:“这些,你们都是好孩子......往年,晚晚也会买一大堆东西回来,一个个的发给大家,可是今年,今年——”
她已经不在了。
夏院长布满老茧的手摸着夏甜的柔软的头发,哀叹:“怎么你也学江晚,走了这条路啊。”
夏甜听到她的话,身体僵硬了,身旁围绕着的小朋友们笑声也渐渐低了下去,他们也知道,有一个一直陪伴着他们的大姐姐,已经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