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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一个人在屋内不知道是生什么闷气,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一把火似的再烧,他不明白自己的怒火是哪儿来的,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气,所以干脆在院子里开始练剑。
一面练剑,他的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出那个一身的风轻云淡,似乎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眼角却又始终带着浅笑的身影。
“啊--”他呐喊一声,长剑用力的掷出,准确的钉在柱子上,剑柄发出嗡嗡作响的身影。
言慕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院内,看着他轻声道:“手上的力道还不足,你分心了。”
无忧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不敢出现了。”
言慕笑了笑,如在自家似的,坐在阿文平日坐的榆钱树下,“你的剑法已经可以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只是剑道中狠辣有,却不懂变通,说白了,就是一根筋直通底,换言之,就是脑子不够用。”
他眼角的笑意不变,似乎说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无忧却被气的半死,双拳紧握,“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这不关你的事。”
言慕也不在意,扭头望着正走进来的阿文,起身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来了却不见你的人,去哪儿了?”
阿文见无忧脸色不好,知道定是两人又说了什么话,便笑着调节气氛,“去看了熟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看看你。”言慕笑着走过去,自然的拿出帕子将阿文额头的汗擦了,才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
无忧看着两人进屋的背影,气的闭着眼久久都不愿睁开,而另一边的武清却诧异的张了张嘴,他怎么老觉得阁主像是故意的呢。
武清既然能看出来,聪慧如阿文,又怎么会看不出呢,想不到这个平日老成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孩子的一面,这句话怎么说来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她的嘴角忍不住弯起来,言慕问道:“想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虽然不曾见过你的脸,可你应该年纪不大。”至少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的多。
阿文乐滋滋的幻想着一个闹别扭吃醋的小伙子模样。
“那个孙亮,是你在水磨村就认识的吧。”言慕突然问道。
阿文嗯了一声,正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又想起他是无所不知的,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些消息,总之她的事情,他总会第一时间就准确的知道。
本来她以为言慕派了人守在她身边,可无忧却又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陌生人的气息,这让她疑惑不已。
言慕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发,笑道:“你许久都没回过水磨村了,可还想过回去?”
阿文有些愣神,回去吗?还能回去吗?就算她人回去了,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面对着大家的询问,她如何说?难道要对那些人一一述说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吗?
她对水磨村唯一的念想只有那两个家和道馆,可是现在家里没有家人,道馆也不再是她离开时的模样,还有什么可挂念和不舍的。
阿文摇摇头,“不想回去,也不想见那些人。”
顿了顿,又道:“你帮我个忙吧,帮我找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耿迪秋与刘氏是在一起的,刘氏死之前却说她与耿迪秋在混乱逃跑中失散了,这么长时间,她之所以不敢去找,甚至害怕去想,却还有一个原因。
耿迪秋总的来说与她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可是他的儿子却为了自己丧命,无论是愧疚还是歉意,阿文都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不敢去找人,只是曾经让无忧暗中打听过,想要知道他是否过的好,却没有任何音讯。
言慕什么也没问,只是点头:“你将他的容貌描述出来,我差人去找。”
阿文感激的看着他,“谢谢。”谢谢你什么都没问。
*
阿文并没有等太久,就收到段宏来的消息,说是刘昭醒了,而且还是少有的清醒。
阿文便立马让孙亮进宫,然后由段宏出面带进来长存宫。
“皇上,这是现任都司,之前一直跟着庄肃出征了几次,微臣见他是个可造之才,特意带到皇上您面前来让您过目。”
刘昭对孙亮有些印象,也知道刘玄想要更换朝中那几个有异心的人,便点点头。
段宏已经识趣的走了出去。
孙亮恭敬的道:“卑职叩见皇上。”
刘昭气色不错,就多问了些问题,问道孙亮老家的时候,他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一改之前的拘谨。
“卑职老家在梧州水磨村,那年卑职还小,是个只会在地里玩泥巴的胖小子,长得一身肥肉,乡里都叫我胖子。”
刘昭听的哈哈大笑,“你现在的模样,朕着实想不出胖了会是什么样儿。”
孙亮嘿嘿直笑,“那时候村里的女孩子都嫌弃卑职,就只有刘大娘家的阿文不嫌弃,还教卑职功夫,我能有这么大的变化,都是她的功劳。”
阿文?刘昭眼里已经有了疑惑,他只认识一个叫阿文的,可应该是从小就生活在阮府的小姐才对啊。
孙亮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神情变化似的,继续道:“只是后来阿文遭人陷害,就离开水磨村了,卑职听说她是去投奔她亲爹去了,要不是那会儿我不知情的在知州城学习,我也不会弄丢她。”
说完就红了眼眶,他这话是发自肺腑的,若非那时候他离开,他怎么会在阿文最无助的时候却没在她身边呢。
阿文还那么小,甚至比他都还小两岁,他自问自己是无法接受那种变故的,要面对那样可怕的情况,阿文该是有多害怕,他想想都忍不住抹眼泪。
刘昭却笑着责备,“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眼泪也忒廉价了些。”
孙亮却脖子一扬:“卑职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哭,只有阿文,她是卑职最在意的人,她受苦,卑职怎能不伤心。”
又继续喃喃:“好在阿文找到了她亲爹,她虽然是私生子,可父亲家里却有钱,她在家中排行老七,只不过一直没有实质的名分而已,反而七小姐是别人,皇上也知道,私生子这样的事,传出去对女孩子也不好,大家便也就默认不对外说了。”
刘昭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问道:“你说的阿文的爹,可知道是谁家?”
孙亮摇摇头,“卑职都好些年没见过阿文了,也不知她现在在哪儿,在家里是否过的好?这些消息也都是听以前村里的人说的,听说是知州的一家大户人家。”
说着说着,又叹息的摇头,很是悲伤。
刘昭却心头震惊,他隐隐觉得此阿文就是彼阿文,那这么说来,这其中还有一段他不知道的故事?
他沉声吩咐景公公,“将少詹事阮云贵给朕叫过来。”
景公公猜的也跟刘昭一样,心里有些担忧,这无意间竟然道破了阿文的真实身份,刘昭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完全可以治他阮云贵一个欺君之罪。
阮云贵诚惶诚恐的来到刘昭面前跪下,“下官叩见皇上。”
刘昭冷冷的看着他,气氛显得很僵硬。
阮云贵一副如临大敌却又茫然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刘昭找他有何事。
“你进京几年了?”刘昭淡淡问道。
阮云贵忙道:“回皇上的话,快有三年了。”
刘昭嗯了一声,沉默了许久,才突然爆发了似的,猛地一拍床板,怒道:“三年了,你欺骗了朕三年之久,阮云贵,你好大的胆子啊。”
阮云贵脸色唰的一白,无措的看着刘昭:“皇上,您说什么,下官不明白,下官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啊。”
刘昭冷哼一声,质问道:“那朕问你,阮子君与你什么关系?”
阮云贵更加茫然了,“皇上,子君是下官的女儿,在家中排行老七啊,有什么不对的?”
“哼,可是朕却听说,这阮子君另有其人啊,现在宫里的阮子君,根本不是本人,而是你在外的私生女,胆敢以假乱真,你该当何罪?”
阮云贵如遭雷击一般呆滞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惶恐道:“皇上恕罪,下官实在是----实在是迫不得已啊,正是考虑到不敢欺瞒皇上,下官这才让小女阿文进宫,因为从辈分上来说,她才是真正的七小姐,族谱上记载的七小姐名字也是阮子君,府上大家都知道,她平日乳名叫阿文,可大名儿确实是阮子君没错啊。”
这话虽然有道理,可刘昭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像是强词夺理一般,遂怒道:“朕不管你的那些破事,可你欺瞒朕不知情,确实是事实,朕若是不惩罚你,何以服天下。”
阮云贵满腹委屈,“皇上明鉴,下官之所以不说,只是考虑到小女阿文的名声,私生女对女儿家影响不好,还请皇上看在下官为人父母的份上,饶了下官吧。”
景公公也觉得事情有些复杂,可阮云贵说的也情有可原,毕竟做父母的,谁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呢,特别是女子,传出去只怕一辈子都抬不了头,何况严格算下来,阿文也可以是阮子君。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