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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大婚,虽比不上皇上娶皇后那般举国同庆,大赦四方。但仍是件大事,睿王在朝内威望颇高,而此次又是他迎娶正妃,哪边都不敢怠慢了。
太后知他王府里的情况,想来没个女人操持,这亲结的恐怕也是状况百出,她这种身份的,即使是睿王成亲,她也不好出宫,只能让身边两个老麽麽过来主持大局,总不能丢了皇家颜面才是。
这日天还未亮,阮熙一夜没睡,总算是将最后一件做给睿王的衣裳弄好了,巧玉将衣裳放进了那箱绣品最上面,才合上盖子。
屋子是早就装饰好的,满是喜字,鲜红的颜色喜气洋洋,凤冠霞帔已放在梳妆台上,阮熙这些天被关在小院内,想的倒也是透彻,她原本就是个沉稳的姑娘,静下心后立刻就将事情仔细的想了一遍,如今还不是她在家里闹翻的时候!
“小姐,该宽衣了。”巧玉上前,送来擦脸的帕子。
阮熙洗梳完毕,巧玉才将房门打开,一众丫鬟进来此后阮熙穿喜服,因着规矩众多,喜婆也早早便来了,她懂的甚多,指使着众人跟着忙活,口中念念有词,这喜服里面还裹了好几件,最后才是大红的喜服。
这件喜服乃是太后赏赐,布料与样式均是独一无二的,可见太后的用心,喜婆看着打扮妥当的新娘子,满眼的惊喜,一张嘴都笑的合不拢,手下也在喜服上摸了几下,不敢久留,连连称赞,“这到底是皇家赏赐的东西,实在是漂亮极了,小姐真是最有福气之人,日后定然夫妻合乐,子孙满堂!”
她本生的就是一张巧嘴,这样说下来,更是让人身心愉悦,阮熙看着镜中的自己,细眉杏眼,樱桃红唇,比起平日的娇俏,更显成熟,她想着今日便是她成亲的日子,竟有些不真实,但心中还是欢喜的。
再说睿王那边,整个王府也是门庭若市,这么多年从未这么热闹过,这群男人们手忙脚乱的忙活了三四天,才算把王府弄的有了喜气,在吃食上更是不能怠慢了宾客,到时皇上也要亲自过来,就请了京城里最大酒楼的大厨来,一两个哪够,干脆那一天那酒楼就没开门,全请来了!
太后派来的两个麽麽一来就忙的停不住脚,这麽麽们虽然听太后说了王府的情况,可也是万万没想到连一个使唤丫头都没有,纯一号的男丁!这两个老婆子站在这里面,也不免面红耳赤,当即让赵管事买了几个使唤丫头回来,总不能王妃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成什么样子!
一大早,按照事先算好的吉时,王府门前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早早的就有看热闹的等在门前,到底是皇家的喜事,哪个都想来沾沾喜气,这进不去能听个响也是好的!接着喜娘就跟着接新娘的轿子和乐队们浩浩荡荡的往丞相府去了。
不比前些时日的阴雨天,今日的太阳早早便升了起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似乎也觉得这门亲事格外的好。
那边轿子出门,立刻就有人来丞相府禀报,免得到时新娘没有准备好。
阮熙坐在房中,她早已准备好,戴好了凤冠,只等那边来人便可直接盖上喜帕,这段时间本该是母女间说话的,阮熙这却是没人来,显得很是冷清,大堂内宾客不少,丞相忙于应对,也不便进后院。
过了许久,这门被推开,就见郑氏也是一身红衣,精心装扮,所谓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便是如此了。
郑氏捏着手帕一步一摇的进来,见阮熙装扮的这样漂亮,目光就是五味杂陈,她站在阮熙身后,笑着说道,“大姑娘真是个娇俏可人的,以后入了睿王府,切莫忘了娘家,若是有了难处,丞相府总是能帮衬些的。”
“那是自然。”阮熙没有起身,只从镜子里看向郑氏,“我乃丞相嫡女,这丞相府永远都是我的家!”
郑氏也不跟她计较,等她嫁出去,这个家还不是她说了算,再没有能向她耀武扬威之人了,想罢,心里也痛快了许多,“大姑娘这样想就对了,以后还是要多和家里走动的,下个月你妹妹也要嫁给五皇子了,你们姐妹更要扶持。”
阮熙心中冷笑,目光看向她便透露着不屑,郑氏手中捏着帕子更是用力,阮熙却是没有回话,那目光已让郑氏觉得羞耻。
正在此时,喜婆在外面敲门道,“大小姐,王府的喜轿已经到了门外,可以出来了。”
郑氏应了一声,拿起前面放着的喜帕,轻轻的盖在阮熙的头上,一片红色应落下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郑氏扶着她一步步的向外面走去,她本是不喜郑氏站在她身侧,但也无可奈何,外面满是喧闹与锣鼓之声,她低头看着脚下,可以感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看见新娘子出来,也是哄闹不止,丞相瞧见阮熙一身红装,心中也是万般感觉,女儿终于长大嫁人,目光中难得的闪起了水光。
阮熙扶着郑氏的手,她知道接着她的喜娘就在前面不远处,她便开口小声说道,“郑姨娘。”
郑氏没想到她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话,就疑惑的应了一句,“大姑娘可是有事?”
阮熙说,“我今日嫁入睿王府,就是日后爹爹见了我,也要喊句王妃,你拿我娘的嫁妆,我定会一样一样的讨要回来!”
她话中如同带着诅咒般的犀利,那声音像是刺进了郑氏的心里,就见郑氏脚下一顿,险些把她推开,好在人已经到了喜轿前,喜娘将阮熙接了过去,入了轿,又说了些喜话,起轿回睿王府。
丞相发觉她的异常,便扶着她小声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郑氏擦着额头上的汗,连连摇头,紧张的说,“没什么,没什么……”
迎亲队伍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睿王府,轿子一落,睿王等人早已在门前等候了,就见睿王穿着一身红色喜服,他本就皮肤白皙,衬着这大红的颜色,更是英俊非凡,看红了一旁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脸。
喜婆赶紧走过来,说,“王爷,该踢轿门请新王妃入门了。”
睿王单手俯于身后,听罢,动身上前,在轿门旁就是轻轻踢了一下,接着掀开红色的帘子,向轿内伸出手。
阮熙感觉到一只手被握住,她起初很不习惯,瑟缩了一下,而那只大手很温暖,紧紧的握住她并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拉着她走出轿内。
喜婆一见人已经带出来了,赶紧上前将一条红绸送到王爷手中,按照习俗,是要两人牵着红绸进去拜堂,却没想到,睿王只看了那红绸一眼,并没有理会,直握着阮熙的手,牵着她一步步的向里面走去。
阮熙心跳如雷,这只大手的温度几乎灼伤她,让她面红起来,她没想到睿王如此大胆,却也在窃喜,心中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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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侯将相,达观显贵大多都是多情的种子,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守心的,也是凤毛菱角,所以众人虽艳羡这个新王妃,却也没沁入心里。
皇上代太后前来观礼,礼堂内多是朝中重臣,小辈们都在后面站着,倒也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直到现在,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来,在喜婆的喊声下拜天地,睿王的那些旧部站在一旁,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这个骁勇无比的王爷,从来不跟女人沾边的王爷,突然就成亲了,还很高兴的样子!
“新人对拜!”喜婆高声喊道。
阮熙转过身,她只能从喜帕下见到一丝光亮,低头行礼。
孰不知,在一旁角落处,陆菀看到这一幕,一双眼睛猩红,便要冲出来,就在她脚下只向前一步时,胳膊就被紧紧的拽住,她愤怒的转过头,就见萧锦玉站在旁边,目光凌厉。
萧锦玉压低声音说道,“我定然不能让你在今天搅局,除非你能打败我!”
她说的肯定,陆菀愤恨的想要甩开她的手,而这时喜婆已喊礼成,周围皆是鼓掌庆祝之声,她似乎与这喜庆格格不入,一时沮丧不已,豆大的眼泪就往下掉,也不再挣扎。
萧锦玉也不再多说,直接将她拽了出去,恐再她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睿王却是不能早早就离席的,他还要在外面照顾宾客,皇上倒是知道他在这里,众人也不能玩的尽兴,干脆喝完这杯喜酒,就摆驾回宫了,也让那些习惯玩闹的小辈们松了口气。
睿王的洞房自然没人敢闹,也就是在礼堂里灌灌新郎官,热闹一下,阮熙盖着喜帕坐在新房里,周围有人来回走路的声音,她看着脚下,应是丫鬟们在忙。
这时喜婆走了进来,见东西摆的差不多了,才挥手让她们出去,等人退下之后,喜婆过来说,“王妃,在王爷回来喝交杯酒之前,您不便食用过多食物,这桌子上有些糕点,若是饿了,可吃些,切记在王爷回来前,喜帕要盖着。”
喜婆见盖着喜帕的头点了点,便松了口气,带上门出去了,她这喜婆做的极累,王府里都是些男丁,丫鬟不过五六个,怎么也使唤不过来,宾客众多,便都在喜堂里照应,她安置好了新娘子,也匆匆过去帮忙了。
阮熙见人出去了,才悄悄掀开喜帕,缓缓的松了口气,从早上到现在她还滴水未沾,实在是有些饿了,桌子上都是些小糕点,像是特为她准备的,她也没客气,拿起一块小咬一口,糕点入口即化,非常松软,吃了一块后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她在宫中时,为了讨太后的欢心,膳食是仔细跟御厨学过的,虽不能像人家那般能掌勺,但做些小玩意还是拿手的,只是这糕点与她之前学的均有不同,在入料上就颇为奇特。她小口的尝着几样点心,尝完之后倒也不饿了,只觉得味蕾被打开,胃口全开。
吃罢,她站起身打量着喜房,比起她的闺房还要精致上许多,一张雕花红木大床,床头雕着花样,雕功极好,她见枕边放着两本书,却是未曾见过的,便饶有兴趣的坐在床上,拿起那本书来看。
这一打开不要紧,就让阮熙瞬间红了脸,只见书上画着两人纠缠在一起,身下之物格外精细,让人不禁羞红脸,阮熙匆忙将书合上,摸了摸脸,一片滚烫,这本该是出嫁前就看过的,女子为了侍奉好自己的丈夫,虽不能像青楼里的那些一样,可也少不了一些情/趣,故会让她们早做了解。
奈何阮熙的娘过世早,郑氏怎可能教她这些,所以这书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在宫中这么多年,不是没听说过宫女太监对食,或是哪个答应,位份低的见不着皇上,时间久了便寂寞难耐与侍卫有苟/且,可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具体怎么操/作还真是不知道。
她心思纯净,可也对书上的画有了些兴趣,不自觉的又看了起来,一双美目看的目不转睛,身上有些燥/热。
此时门外传来响声,阮熙便是一惊,见门上印着人影,她赶紧将书压在枕头下,又把喜帕盖了回来。门上的影子来回晃动,似是在犹豫,许久之后门才咯吱一声被推开,阮熙手里死死的攥着裙子,很是紧张,且面上粉红。
阮熙从喜帕下看着一双男子的脚,眉头却是一皱,她可还记得睿王穿的是一双红色的喜鞋,怎么此时成了黑靴?莫不成是换了?
她正想着,就听见有人说话,声音柔和带着几分醉意,“我向父皇请旨赐婚你不愿意,偏偏赐婚皇叔你就愿意了,我想了许久,也不知是错在了哪里。”
阮熙此时哪还有什么燥/热,一身的冷汗也是不足为过,她猛的掀开喜帕站起身来,惊讶的看向眼前的人,却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着声音说道,“七殿下!你怎么敢来这里?!”
七皇子一双眼睛醉意蒙胧,唇上还沾染着酒水,他看着阮熙,笑了笑,“我怎么不能来这儿?我就想问问你,我是哪里不如皇叔?我比他年轻,我还是皇子,他虽贵位王爷,可到底是臣!我才是……”
阮熙听着他在那胡言乱语,吓的要死,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拿了块糕点塞住他的嘴,她都想跪下叫他祖宗了!也不知为何门口竟没人守着!这若是被人看见七皇子在她新房里,她就得被立刻侵了猪笼!“七殿下你醉了,快些出去找其他人吧。”
酒鬼又怎么懂她的话,只觉得她全身都特别香,更想离她近一些,阮熙几乎要掉眼泪了,被七皇子步步紧逼,到底还是伸出手将两人隔挡开,声音里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七殿下!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此时出现在我的喜房里,莫不成是想逼死我吗?!”
她说的惨烈,脸色也白了下来,七皇子身子一顿,目光清亮了不少,他脚下踉跄,退后两步,“我没想逼死你,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