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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噬至人危矣,垂怜罢遇故友
帐中,李峥回转了心思。
看着眼前的这群人,不或许他们已经不可以称之为人了,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能保证,在这特殊的空间与时间之中,能够看清楚事物的真相。
更何况有些事情,已经被顾柏笙搅乱了局面。
如今的他,竟不敢说有一人心向我,这种话了。
所有的布局,就在这样朝夕相处之间,慢慢的瓦解,疲惫感之类的也随之而来。
然而看了看眼前这些可爱的人们,可怜可悲到了可爱的人们。
整个身子犹如被火灼烧,又如千千万万把小刀在各处乱捅着,乱绞着,却又不得不忍着,压制着。
喉中感到阵阵的猩甜,终究还是没有咳出血来。
莫名的力量再次显现出来,一只古镜,闪过七彩光华,李峥身旁的空间已变得青蒙蒙的一片。
不知何时起,李峥睡了过去。
一缕夹杂着微弱莫名的温暖,慢慢透过李峥的四肢百骸,久久紧锁着的双眉舒展开来,脸上露了些许微笑。
有关于气运的反噬,已被这股力量压制下去了。
“李峥,莫再沉睡了。”
耳边隐隐回响着一个轻柔的声音,陌生却又是无比的熟悉。
“娘?”明明清楚地知道不是,然而李峥却忍不住地回应着,在他的脑海里,娘的声音大概就是如此了。
触目处皆是青蒙蒙的,事物都如隐在雾霭之中,若存若隐,却带着格外的淡淡的温馨。
抬了头,向上望去,光华来源于天际。
一名女子正用怜爱的目光,凝视着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睿智而又端庄,天地万物仿佛都因祂而失了颜色,透露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慈悲,似乎亘古以来,祂便同情着芸芸的众生,呵护着所有生命的希冀。
李峥身上的异色,在清光中慢慢的淡去,消失。
“李峥,你到底在执着着些什么呢,这个世界的命运已经由那十个人所把控住了。”女子面带着悲苦,实际上却是柔和的声音,对着李峥问道。
李峥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却忍不住地问道:“娘娘,李峥所决定的事从未后悔,只是我不明白您是京兆生灵之源,却又为我如此的垂爱顾惜。”
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你又是何人,何必来管我的事情。
后土凝视着他半晌,柔和的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芸芸众生虽多,却唯有你,叫我又爱又怜,不胜惋惜。”
李峥沉吟片刻,再次向后土问道:“可是从下游来的。”
后土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又从何而来。”
李征还想再问些什么,然而后土手上玉符挥出,化作一道流光,绕着李峥转了三匝,蓦然间,人光合一,后土不知何往。
或许正如祂所说,一直都在这里,只不过是现在想和他谈话而已。
李峥见着此时已换了人间,知道这是来自于那个神灵的怜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神念一转,欲问此间。
明了此身,李峥忍不住的苦笑,也当真是看得起我。
心思一动,但见得足下白云朵朵飞起,夹杂着淡淡薄雾,冥漾一片,前方半轮红日欲坠未坠,在云雾上反射出变幻莫测的霞光异彩。
不觉间,李峥已来了一座孤峰之前。
那孤峰险峻之至,下临万丈深渊,悬若笔削,铁画银钩,顶处积雪上洒了点落霞。付着四国苍翠如染的山色,遗世而独立。一道人影便在这峰顶,默然而丝,玄衣映雪,散发披肩,静目若远山,虽只是一个身影,却已流露出凛彻天地的淡漠与寂寥。
身后乱时间斜插了一柄长枪,三个尖儿,似刀一般的开了刃口,凝蕴着冰冷的寒光,竟如同活物一般的,傲对着四周的风霜。
李峥见了这人,忍不住道了一声:“这位兄台我必是见过的,便是未曾相见过,也必曾在梦中相遇过。”
如同贾宝玉一般的痴言乱语,止不住的从李峥的口中冒出。
“你来我这处作甚。”淡漠的声音打破了孤峰顶的冷寂,前方的那人振衣而起,转过身来,其时夕阳已欲落未落了,朦朦胧胧地,积雪反映过来,整个山都泛着血色,他在这血海一般的夕晖中看着李峥,脸上有些惊讶。
这男子,却是显佑二郎真君杨戬。
气度沉着,清若烟柳,又冷漠如亘古不化的严霜,浓眉平直,眼神笃定傲然,略带了丝萧索,宽大的衣袍罩在他的身上,忍不住显了一番清简。
李峥见了他这番神色,自然而然的知道了他现在的处境。
眼下封神将及,想来是他刚刚经历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败了。
这天帝也当真是狠心,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吓得如此的狠手,当真是枉顾人伦了,又或者是在他们口中的大义灭亲,毕竟如此这般,也是为了维护他自身的尊严。
李峥张了张嘴,想要说一些话来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他也不善于言语。
仿佛看出了李峥的窘态,杨戬忍不住搭了话头。
“是了,这时的你我才刚刚相遇。”黑袍随着山风所舞动,杨戬依旧是淡漠的说着,丝毫不理会这番话,落在李峥的耳边,在李峥的心中,引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时的你,已经得证大罗了。”把脑海中的那些胡思乱想,全部清空,李峥只能这般对杨戬来了一句问候。
杨戬看着这时的李峥,莫名的有些好笑。
“大罗者,一证永证,此刻的我还不是大罗。”
或许只有那天地间的古神,最古而又最强的古神,能够窥探一番大罗境地的风景吧。
李峥也被自己的胡言乱语给说笑了。
“也是,大罗者,超脱无量时空,得证自在逍遥,哪里需要我们这两个凡人一般,为着生计所奔波呢。”语气之中,止不住的挪喻之色。
毕竟杨戬进了封神大劫,在后世中已经变成了一册话本,流传下来。
书中止不住的风流人物,剪不断的爱恨离愁。
各色各样以他为主角又或者以他为配角的小说,在李峥那个时代的后世,亦是经久不衰。
仿佛看清了李峥的危险念头,杨戬忍不住蹙了蹙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