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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以后,湘西北边陲一条土路上,一辆胶皮毂辘车正慢慢驶了过来。此时接近中午时分,日头毒辣辣的,晒得拉车的老黄牛胸脯上,大腿上都被汗水湿透了。戴着一顶破草帽的车把式周老头揩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些心疼自己的黄牛大花,他瞟了一眼坐在车上的两名雇主,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茶水棚,试着建议道:“两位客官,快要晌午了,要不在前面喝碗茶打个尖?”
车上坐着一老一少两名男子都没啃声,其中那位老者五六十岁年纪,皓首苍颜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只可惜状态却不太好,青衫长袍前后背大片汗渍和发髻上热气腾腾的雾气,让他看起来多了几份狼狈少了一丝道门高人的出尘气息。
而青年人正相反,盘膝坐在马车上阖目凝神,整个身体随着马车在土路上上下颠簸,却纹丝不动。
更让车把式周老头纳闷的是,此时天气热的像蒸笼,他和他的牲口大花都热的汗流浃背,这位先生却浑身上下清清爽爽,不见一丝流汗的迹象。
“怪了,这位少爷莫非是个怪胎?”周老头暗自嘀咕道。
被周老大腹议为怪胎的家伙,正是已经离开上海滩已经快一个多月魏强。
薛千山却猜到魏强为何不畏烈日,这是修行达到一定境界的表现————寒暑不侵。
所谓寒暑不侵,是道行踏入入道的特征之一,此时身体已经达到阴阳相融、水火相济、精气充盈的地步,当真气运行于大小周天之时,周身便罩有一层罡气护体,可达酷日不畏热,单衣可过冬之境界。
“这就是蘸法和入道的区别,”薛千山不无妒忌的想到。
见魏强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既不同意也不反驳。
薛千山有些急了,他尚未到达寒暑不侵的境界,加上年老体衰,在烈日下爆嗮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实在是疲惫不堪,有些吃不消,不得已薛千山提醒道:“魏先生,要不歇歇脚,喘口气?”
这是他和魏强的约定,在路上彼此称呼对方为魏先生和薛师傅。
“歇歇脚?不行,”魏强一口拒绝:“你自己说说,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你师门到底在哪?目的地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居然有脸要求歇歇脚,没让你连夜赶路已经是很仁慈了。”
“你还准备带着我兜圈子到何时?”
听见魏强的质问,薛千山心虚的东张西望:“你都知道了?”
魏强冷哼一声:“我虽然家在北方,从未来过南方,但是既然走到了这里,我就算在路痴,地图总会看吧?从上海到湘西,你不选水路沿着长江溯江而上,也不选铁路干线,专挑偏僻小路走,到底是何居心?”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别想用时间久了记不住一类的话来搪塞。”
见没法继续隐瞒,薛千山只得老实交待,他确实是阴风谷的弟子,阴风谷的开山祖师其实是明末湘西赶尸人,有一次赶尸经过阴风谷,无意中闯入一座古墓,从石壁上获得一门修炼口诀,如获至宝,在附近凿穴为居,创建了阴风谷一脉。祖师感念获得修炼法决的恩情,视古墓安葬前辈为开山鼻祖,严令后辈弟子不得擅自进入。
阴风谷传承至今已有十代,门中有两大修炼法术,一为练尸,一为御鬼,到现在门派中有上百弟子修行,而薛千山是御鬼一脉的长老。
“只是,十年前,我,”说到此处,薛千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见魏强没有放过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师傅过世前,却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钟师弟,我一气之下,私自闯入古墓,盗取血珠潜逃。”
“就这些?”魏强不信。
私自闯入派中古墓,盗取血珠确实罪责难逃,但是毕竟已经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还不敢回去吧?
这厮明显没有完全老实交代。
见没法蒙混过关,薛千山犹豫半天,方才吞吞吐吐有讲出一段过去的事情。
原来这厮非但私自盗取了门派的血珠,更要命的是被大师兄发现,在大师兄好言相劝,只要放下血珠,他可以装着视而不见之时,薛千山却固执不肯放弃并想要乘机逃走,就在追逐中一时不察失手打伤大师兄。
“大师兄为人宽厚善良,门派不少人都对他非常尊敬,如果晓得我回去,恐怕…………“薛千山懦懦的有些说不下去了。
见薛千山垂头丧气的样子,魏强方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厮带着他兜圈子,不敢回去。就他干的缺德事,盗窃师门宝物,打伤德高望重的大师兄,放在哪家都是欺师灭祖的下场。这厮没被师门追杀已经是侥幸,现在自己跑回去那有什么好果子吃,估计一招面就会被阴风谷的人乱刀砍死。
虽然很是不齿薛千山的所作所为,可是血珠他是势在必得,于是安慰他:“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你只管带路。”
薛千山嗯了一声,虽然有魏强保证,脸上的忧虑之色并未减少多少,毕竟魏强虽然是道门真人,但是阴风谷毕竟是一大修真门派,好歹也是传承了三百多年的修真门派,派中藏龙卧虎,有几名入道期的修士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凭什么魏强就觉得能没有事情呢?
且不说薛千山是顾虑重重。。
魏强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修炼的是最上乘的仙门道法,而不是地球修道之人根据残缺不全的法诀修行的什么入道真人,虽然同样都是入道真人,彼此之间的差异可不是一星半点。
就好比两个相同年纪的大汉,一个只懂得蛮干的庄稼把式,另一个却系统的学习过内功和武功招式,彼此较量,孰优孰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别说阴风谷到底有没有入道期的修士都还存疑,即使有魏强也毫无惧色,武林高手对付几个庄稼汉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时分,虽然已经到了是寒暑不侵的境界,但是在烈日暴晒下赶了半天的路也有些倦了,歇歇脚也好。
于是他对车把式周老汉说“就在前面茶棚歇歇脚吧。“
”好呢,“听见终于客人同意歇歇脚,周老汉顿时来了精神,快活的甩了个响鞭,驱使大花拉着车,渐渐靠近了车棚。
…………………………
在湘西,这种路边的茶棚大都选在一颗大树下,置一张竹席再用几根竹竿撑起,在摆放几张座椅板凳就开始营业。
当魏强一行人走进茶棚,里面已经坐了两桌人,其中一桌三人一身短打,一看就是行脚商人。另一桌两男一女衣着光鲜倒像是城里的有钱人。
其中穿着短袖白衬衣的年轻男子看见进来的两人,虽不是衣衫褴褛但是也谈不上多讲究,估计也就是普通人家,便失去了兴趣,和身旁那位妙龄女子攀谈起来
“丽珍不用着急,既然小周已经在修理了,说不定等一会汽车就修好了,下午咱们就能到龙县。“
被唤着丽珍的妙龄女子,圆脸大眼睛,一身女学生的打扮,白衣黑裙,剪了一头短发,有几分女学生特有的娇憨妩媚,此刻却嘟着嘴。
“也不晓得这种小县城的旅馆,有没有浴缸,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穿着长衫衣领纽扣也扣的严严实实的老者,听了女儿的埋怨,心中有些不悦的瞪了她眼。
“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既然要跟着出来做事,就要有吃苦的精神,几天没洗澡就受不了,如何能做好工作?“
青年男子忙打圆场。
“老师,师妹也只是一时不太适应,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老者没好气的说“郭峰,你就爱惯着她,既然出门在外,什么意外情况能可能发生。就的有风餐露宿的心里准备,就拿今天的汽车来说吧,万一修不好呢,别说是洗澡,就连能不能住旅馆都是个问题。“
郭峰很想帮师妹,可是汽车没有修好他也没法子,真在沮丧之际,正在这时给大花卸了套的周老汉走了进来,郭峰看了一眼外面的马车,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于是他立马变得热情起来,站起身招呼“堂倌,上三碗最好的茶送给着几位朋友喝。”
茶馆有人送茶,一般是友好的表示。
然而薛千山听了却并未有什么表示。
虽然在魏强面前装孙子,可是他毕竟是一名蘸法期修士,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这种路边茶棚哪有什么好东西,除了下苦力的穷人爱喝的一文钱一包的茶沫子,最好的也就是十文钱一包的茶叶,他堂堂蘸法道门高人,还不至于落魄为了十文钱一碗的大碗茶感激涕零。
”不用。“
薛千山略显矜持的回绝了,挑了张还算干净的四方桌,掏出手绢认真擦拭几遍,看着桌面上的成年污垢一时也没什么好法子,踌躇一会儿,从包裹里取出一块白布铺在上面,然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茶叶罐,有些炫耀的看了一眼郭峰淡然说:
“这是明前的龙井,用最好的水,给我们泡三碗,茶钱你照算。”
茶馆是容许客人自带茶叶的,这种情况也很常见。
“好嘞,”堂倌吆喝道:“自带明前龙井三碗,茶钱照算。”
正宗的西湖明前龙井价格不菲,郭峰没想到在一处穷乡僻壤的小茶棚,居然遇到喝的起明前龙井的有钱人,他感到自己走眼了。
不过这又如何,喝得起龙井不过是有几个小钱的土财主,而他们是什么身份?
是吃官家饭的人。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再有钱的土老肥在官面前都是个屁。
郭峰决定不再兜圈子,对周老汉说:“我们是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的,汽车抛锚了,想跟你打个商量,搭你的车去县城,当然也不会让你吃亏,这一段路费我们照付。“
他唯恐这个乡下车把式,不清楚资源委员会的地位,傲然说道:
“资源委员会直属国民政府中央,比你们县长都要高好几级,就算县大老爷站在这里也得毕恭毕敬。”
对于这些打交道最大的官也就是乡长的庄稼汉来说,中央政府的人,放在以前就是代表朝廷的。
郭峰相信自己说完这一番话,那几个乡巴佬还不得老老实实的答应。
听到眼前这位学生模样的人,自称是什么中央职员会的,周老汉被打了一大跳,就要准备答应。
正要开口却猛然看见纹丝不动的老道,以及泰然自若的魏先生,方才想起自个的车已经被他们包了,容不容许搭人接散客得看雇主的意思。
“这个……”周老汉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郭峰见自己一番说辞无效,脸色就沉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个军人打扮的小年轻急匆匆跑了进来,看见孙教授就兴奋的嚷嚷:
“孙教授,车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