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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尨呼噜的命还真硬,从半空中坠落,竟挂在一株柏树上。
他匆匆望了眼远处的心脑城,心底已埋下复仇的种子。
尨呼噜走了一天一夜,终于遇上了折先的六万大军。
他喝完第五碗水后,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在心脑城遭遇的悲催事迹。
天军如何骁勇,各个以一挡百,成道祖如何诡计多端,总之一句话,非战之罪也。
折先阴着脸听完他诉苦,蹦出几个字:“两万人干不过一千人,非战之罪?”
尨呼噜吞吞吐吐道:“守军人数虽寡,但凶猛无必,非人力可与之抗衡,更何况成道祖他……”
折先一摆手,冷冷道:“不要再提成道祖那个乳臭未干的小贼了,我已经听腻了……非战之罪……好,既然非战之罪,那就是你这个带兵的不行喽……拉出去砍了!”
“大将军且慢,我有破敌妙计!”
“砍了,砍了,两万人都让你败光了,还妙计呢,妙你个头,妙你八辈祖宗!”
“此计若成,将军不废吹灰之力便可攻下心脑城!”
平日与尨呼噜私交甚好的将领纷纷替他求情,折先长吁口气道:“讲,没道理的话,照杀!”
“将军只需写封信,让天军俘虏带回心脑城,事济矣!”
“写给谁?”
“阿舜!”
“阿舜?”
“正是!”
“内容?”
“与他饮马赤河,依依东望!”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反间计?”
“将军英明!”
“泰戈与成道祖是何等精明之人,他们会识不破?”
“精明的人往往疑心重,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很敏感,何况是主帅呢?”
“若不灵呢?”
“末将以死谢罪!”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末将领命!”
尨呼噜正欲走出大帐,被折先叫了回来:
“你可知此计的关键是?”
“找两名对阿舜恨之入骨的俘虏!”
“嗯,看来你脑袋里装的不全是浆糊,还有呢?”
“得识字!”
折先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去吧!”
尨呼噜从俘虏中找了两名原本是天军先锋官,却因冲锋不利,被阿舜贬为行伍的人,并以修缮桩木为由,带进了大帐。
这日下午,尨呼噜喝的酩酊大醉(当然是装的),将一封信放在榻前案桌上,假意出酒,撞出大帐。
两名俘虏见四下无人,拆开信一看,惊道:“什么?阿舜竟投靠了折先?要与他饮马赤河,依依东望?此事若真,天阙危矣!走!咱们乘机逃出去,给心脑城报信去!”
他们溜出帐,很顺利便找到两匹马,没受任何阻拦,就逃出了显军大营。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尨呼噜对身旁的士兵道:“马喂饱了吧?”
“三天的草料!”
尨呼噜双手合十,向天祈祷:“一定要成功啊,不然我就挂了!”
二人为赶在阿舜前头入城,一路狂奔,终于在十一月十五丑时赶到心脑城下,刚下马,两匹马便悲嘶一声,累死了。
泰戈看完信后,面都绿了:
“想不到看似忠厚的阿舜竟是这种人!”
二人乘热打铁,在泰戈面前历数阿舜各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比如:
不扶老太太过马路,躲在被窝里看黄书,酒后乱性,对泰戈出言不逊等等。
泰戈本就疑心很重,更何况是两军对垒期间,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无限扩大。
成道祖已看出其中端倪,劝泰戈调查清楚再说,可泰戈却油盐不进,非要抓阿舜回来问罪。
“此间正是用人之际,请师傅三思啊!”
“这种事,叫我如何忍?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没了他,不还有你吗?”
成道祖怔住,泰戈此言分明是要自己代替阿舜大将军之位!
泰戈轻拍道祖肩头,意味深长道:“好好干!”
一个时辰后,阿舜率军赶到城下,他想带兵入城,巩固城防,守城将士只冷冷回了句:
“一个人都不许进!”。
半个时辰后,折先派六万大军浩浩荡荡赶来,驻城西喂马坡。
泰戈派纠察队来到阿舜大营。
“泰戈有话问你!”
“十一月初八,你为何派与自己政见不合的张大沙率三千人与十万显军激战,可怜张将军势单力薄、惨死沙场;十一月初十,你为何让与自己发生过口角的孟达率两千人拦截六万显军,孟将军战至一兵一卒,含恨自刎;你率军兵临城下,半个时辰后,折先六万大军就尾随而至,你作何解释?”
“排除异己、兵临城下、给敌人带路……”纠察队的这些话,犹如一柄柄利刃,句句刺穿阿舜的心。
金樽落地,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走!带我去见大灵师,我当面向他解释!”
临行前,阿舜与同他久经沙场的将士一一告别:
“安心等我回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等您,带我们痛杀蛮夷!”
他们竟不知,此别竟是永别!
阿舜回城后,很快就以里通敌国的罪名打入死牢,阿舜拿出昏帝赏他的丹书铁券,求免一死,泰戈却道:
“念其父乃前朝老臣,赐毒酒一杯。”
行刑前,泰戈去牢里探望了他。
他握着阿舜的手,悲伤道:“你错就错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拿出前朝皇帝的免死诏书,政治上太不成熟,下辈子当心做人!”
说罢,便转身离去。
“大灵师……我冤枉啊……”
牢门重重关上,恶臭阴暗的死牢中,只有肮脏的老鼠和低泣的阿舜……
十一月十六午时,阿舜饮毒酒,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