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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彦墨一回来,苏月白便冲到他面前,急急问:“怎么样了?”
苏月白知道赚钱难,可也没料到她赚钱的营生做得好,奈何一路上坎坷多波折。
“先听我说。”陆彦墨按住她乱摆的手臂,将人带到炕上坐下。“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两侧的辣椒田都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只有挨近火势的苗被热力烤着,有些打蔫。”
“这就好,这就好。”苏月白喃喃道。“辣椒培育太难了,这几亩地我都让人小心照料,精心伺候着。要真的被毁了,差不多就是在要我的命啊。”
苏月白以前不在乎钱,可也知道没钱寸步难行。尤其在这个高危的古代社会,没有钱的贫苦百姓,简直像把自己的命摆在别人面前。
“那块田的火势太大,救不回来了。”
苏月白一怔,眼泪不由落了下来。
她不该哭的,虽然田会被烧毁了,可火势也控制住了。她该想一点别的,或者找一点什么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可泪珠扑簌簌地从她眼里滚落,收都收不住。
越是告诉自己不该委屈,不要去哭,眼泪就掉的越快。
陆彦墨垂眸,看到苏月白正低着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他皱了皱眉,心里除了烦躁,还有一抽一抽的疼。
说到底还是他不对,他早就该劝她搬离这里。也是他没有将火扑灭,没有把辣椒田救下。更是他说话不经思考,弄哭她。
“别哭了。”他说,袖子轻轻擦着她的眼角,不厌其烦的擦掉她眼里止不住涌出来的泪水。
苏月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哭泣,她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就像一个被欺负的孩子,想要向大人哭诉。
没有缘由的纵火,烧毁了她的辣椒田,也烧掉了她的梦想。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扑入他的怀里,抱着他劲瘦的腰肢,嚎啕大哭。
陆彦墨怔了下,而后轻轻一叹,伸手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像哄一个小婴儿似的贴着她的耳缘柔声的说着话。
苏月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她就是要哭。
她哭的实在太凄惨了,甚至吵醒了隔壁睡着的二驴。
小人儿只穿了件肚、兜,还有一条苏月白用自己拙劣手工缝出来的小短裤。脸上懵懵的,满是睡意,便努力往炕上爬,去看苏月白的眼泪。
“娘亲,不要哭,二驴给你亲亲。”
可她只是哭,连头都不抬。
二驴没有办法,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
陆彦墨摸了摸他的脸蛋,哄他去睡,“你娘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你回去睡,这里有爹在。”
二驴“哦”声跑回房间,没一会儿又跑回来。只是这次,他往陆彦墨手里塞了一粒糖。
这是苏月白从青沙镇有名的糕饼铺子买来的,因价格高昂,一度成为孩子们心中最神圣的零食。小小一包的价钱,就能买普通人家半年的口粮。即便是苏月白,也觉得这糖太过奢侈。
二驴舍不得吃,自买回来后,就一直省着。所以吃到现在,竟还有一粒。
“给娘吃。这糖好吃,嘴巴甜了,心里就不难过了。”
他说完,还极为顺手的拍了拍苏月白的发顶。这些日子,家里的两个男人,都喜欢这种方式来安抚她。
苏月白觉得自己现在受不住委屈,也是被他们给宠坏了。
哭着哭着,就被陆彦墨拉开,嘴里塞了粒糖。
糖很甜,还有一股很好闻的果香。
这种糖做法极难,就算苏月白想仿制,也没那个技术。
她抿着糖,通红的眼睛湿漉漉的瞅着人。再硬的心肠,在她面前也撑不过一秒。
陆彦墨轻叹声,摸了摸她发红的脸。
“莫哭了,嗯?”
“又没哭,就是委屈。”
“好好好,咱们不委屈。时候不早了,先睡,一切事都能明日再说。”
苏月白又不要睡,她嘴里还含着糖,担心会长蛀牙。
可陆彦墨态度强硬,不许她再下地,气得苏月白直蹬腿。
好在哭的太久也累,加上每日喝的药里似乎是加了安神的成分,她总觉得觉不够睡。这会儿被安抚了下,很快就垂着眼皮,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怀里的人儿睡了,陆彦墨却了无睡意。
他抚着她因受伤瘦了不少的脸颊,眸中闪动着眸中情绪。
女子瘦弱的甚至有些硌人的肩膀抵着他的胸口,透着一股暖。
陆彦墨不由低笑了声,将她脸上糊着的头发拨开,移到一边,这才伸手挥灭了烛。
苏月白这一夜睡的不大安稳,因情绪激动,夜里还发了会热。
陆彦墨这段时日处理她身上突发的小状况已经得心应手,也不用郎中,便让她身上的热度降下。
等苏月白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的身体沉甸甸的,额角也闷闷的疼。眼皮肿的厉害,睁开的时候也只能露出一条细细的缝儿。
完蛋了,她现在肯定丑的惊人。
早知这样,她就不该哭的。苏月白捂着脸,自暴自弃的想。
陆彦墨进来给她倒水洗脸,好似没看到她那两个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摸了摸她的脸,又沾水给她洗脸。
假如他后来没有拿给她一条浸了冷水的毛巾让她敷眼睛,苏月白还以为他是瞎了所以才看不到她这幅尊容。
不管如何,苏月白这折腾下来,身心俱疲。竟也没心思去管辣椒田如何,只问了几句,就让元宝去处理。
后来,她还感叹:“这世上,总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事情发生。”
苏月白也是怪自己,明知道这一村子的人是什么德行,便都以为人人如芳兰姐一样良善。他们也不想想,假如辣椒真的种的好,到时候全村脱贫指日可待。
只能看到眼前蝇头小利,根本不考虑长远,难怪背靠大树,也一直这样穷困。
见人赚了银子,就总想着办法让这人过得不好,这不是仇富又是什么?
气得低骂:“就该穷的一辈子吃不上饭才好。”
骂人又觉得自己不地道,哼哼唧唧的辩解:“我是心里不痛快,又不是故意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