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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白发觉,她这次受伤后,全家老少都把她当濒危物种看。
陆彦墨也就罢了,连二驴都是。
有次进来给她送水喝,眼巴巴盯着她看,等她喝完,又细心的给她掖被子。甚至还摸了摸她的脑袋,感慨一番:“娘亲,你以后不要让大家担心了。你看,受伤了还要吃药药,多难受呀。”
弄的苏月白一口水差点呛在嗓子眼,好险要因为一口水送命。
这炕实在是硬,铺了几层褥子也不见得有床舒服。
每到这个时候,苏月白就无比想念她公寓中那张花了高价买的大床,以及同样昂贵的床垫。
在床上又躺了几天后,浑身的苏月白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是伤了肩膀,又不是腿,没必要一直躺着吧。
陆彦墨端了碗药进来,便见炕上有个像毛毛虫一样从被子里磨磨蹭蹭要爬出来的人。
“又不安分了?”按着她的后背,顺势将人重新填进被子,这一手他做的熟练极了。“再忍耐几天,等伤好了就可以出门了。”
这让苏月白感觉自己是解锁了熊孩子基因,不然为什么陆彦墨哄人的架势怎么这样足。
因还在养伤,苏月白也没梳洗,长发只随意编成条长辫子搭在肩头。
原身的发质真是不错,又黑又亮,似一匹华贵黑色锦缎。
折腾了半天,略显暴躁,有几撮堆叠在她的耳边额头,毛绒绒的,像只刚出壳的雏鸡。
陆彦墨看了眼,目光也愈发柔和。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揉了揉。
苏月白扁嘴,“我感觉你在骗我。”她又不是二驴,不需要被人哄了。
“郎中也说等你康复就可以外出。”他摊开手,一副我没说谎的模样。
苏月白哼哼唧唧的往被子里钻,一脸不开心:“什么郎中,是庸医。”
像个孩子似的,陆彦墨心想。
要是那位‘郎中’知道你这样腹诽她,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
“养着不好吗?什么都不用做,连饭菜都有人喂到嘴边。”
苏月白清咳了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两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开心。你总要哄我,当我是二驴啊。”
陆彦墨轻笑,拽过攒盒拿了一捧瓜子给她剥壳。
“二驴不用哄,他听话。”
言下之意是她还没有二驴听话?哎哟,气到叉腰。
“我这几天没去铺子里,辛香坊的生意可还好?”
“有元宝在,你担心什么?”陆彦墨眸光微闪,笑着递给她几颗瓜子仁。
“这倒是。”苏月白深以为然的点头,将瓜子仁嚼了嚼,催促他多剥一点。“元宝在,我是真的省心了。地里有芳兰姐和刘仁照料,小日子美滋滋,就等着数钱啦。”
“连瓜子都有人亲自给剥壳,可不是美滋滋。”
“嘻嘻,这倒是哦。”
说话间,二驴从外面跑进来。
“娘亲,送给你。”
苏月白一看,竟是一只唧唧叫着的小鸡崽。
“这哪儿来的?”
“夫子给的。说是让我们学习孝道,了解做父母的不易。”
“你们夫子倒是个有意思的。”也不枉她当初花了不少钱把二驴塞进去。
私塾唉,比村里那个破烂的学堂不知道好多少倍。苏月白第一次见到那位夫子,就颇有好感。对方虽其貌不扬,但周身气质清朗,二驴若跟着他学习,他日也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
“这几日的功课做得如何?”
二驴偷偷看了陆彦墨一眼,说:“夫子最近还夸我了。”
“咦?我家二驴棒棒的,快给娘说说,夫子怎么夸你的。”
二驴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夫子是怎么说的:“夫子就说……我很威武……射箭的架势很好……唔……如果准头再好一点就更棒了。”
我儿……威武?
苏月白嘴角抽搐了下,决定收回对陈夫子的好感。
二驴这么一个玲珑似仙童一样的小人儿,怎么能和威武扯上关系呢。
“你们开了射箭课?”
“夫子讲君子需通六艺,如今我们还小,只需稍稍了解一点射艺便足够了。”
这陈夫子果真有趣。所谓君子六艺,可是贵族们必修的项目,穷苦人家的小孩为了温饱已十分艰难,哪有闲工夫学习那么多的技艺。何况,六艺在科考时也非必考项目。
苏月白不由瞟了眼正低头剥瓜子的男人,私塾是陆彦墨推荐的,陈夫子也是他引荐,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轻咳了声,摸了摸二驴的小脑袋瓜。
“那就好好学习,夫子教导你们不容易,一定要尊敬夫子好吗?”
“娘亲,二驴都知道的。”
“养小鸡的事可以问娘,也可以问你爹,问元宝哥哥也都成,不要自己瞎弄。”
二驴点点头,说:“夫子说了,小鸡也是一条生命。虽然日后难以避免被下锅的命运,但可以在这短暂的生命中,让它过得不那么凄惨。”
苏月白:“……”陈夫子果真是人才。
二驴抱着小鸡崽出了屋,苏月白一头栽到枕头上,感慨:“一转眼二驴都这样懂事了,可他娘却天天赖被窝。”
一会功夫陆彦墨已经剥了一把瓜子仁,挑眉睇了她一眼,一股脑塞进她嘴里。
“不要想着出门,郎中说你伤了气血,这时候受不得风。”
苏月白捂着脸,狠劲嚼着瓜子仁。等都吞下去后,嘤嘤嘤几声:“不出门也好,我都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要臭了。”
“又胡说。”陆彦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又非炎炎夏日,天气还这样凉爽,哪里就臭了。”
“郎中难道没有说过,身上的伤口要是沾了脏东西,会不会发炎。”苏月白期待的看着他。
陆彦墨眯着眸子,轻笑了声:“你若实在想洗澡,也不是不行。”
见苏月白露出一脸期待,才慢条斯理的说:“你若实在想洗澡,为夫可以代劳。正好厨房还烧着或,为夫这就去给你烧水。”
“等等!”苏月白以病中垂死惊坐起的姿态跳起,飞快扯着他的袖口,“爹!你是我亲爹!就饶我这一回,求你了。”
陆彦墨瞟了她一眼,将人送回被子,摸了摸她的一头乱毛。
“乖。”
苏月白:“……”嘤嘤嘤,悲惨的一匹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