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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俭最近比较郁闷,大唐的男人们郁闷了一般是借酒消愁,而不是打老婆,老唐也不例外。正好今日休沐,他拎着一个棉套,里面装了一个葫芦,沽上一壶加了冰的葡萄酒,叫了三轮儿,自己一个人往九州池去。
洛阳越来越繁华,而这九洲池便成了休沐之日洛阳人士游玩消遣之处,有点类似长安的曲江池。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在此处都是其乐融融,毫无隔阂。
毕竟这些年新朝雅政便是亲民,又有报纸等物监察百官,书批四海。不管是大富之家还是高官嫡系,在这九洲池内都要摆出一副与民同乐的样子来。若是有人在此处抖搂威风,怕是不出三天,就会被几家报纸给批的迎风发臭。
老唐自然不在此列。西域事了之后,整个鸿胪寺的差事越发无聊。老唐便变着法儿的不去坐班,将日常差事扔给两位少卿,也就是大朝会的时候在含元殿的台阶下坐着打瞌睡。久而久之,连平阳都知道他明摆着偷懒,但是也不再管他。
老唐清闲是清闲了,但是每年预算会议之后,老唐看着鸿胪寺财政预算书上那长长的“通常事项”就感觉到郁闷。连哪家藩王不行了,需要准备个玉匣送过去都成了鸿胪寺里要讨论上的一阵的新鲜事儿。
和平,从来都是纵横家的大敌。
五月间洛阳的天气便炎热起来。老唐就穿了一件素色沙袍,拎着自己的酒葫芦在九洲池的长堤上慢慢溜达。树荫之下,混合着清凉水汽的小风一吹,十分的舒坦。
他找了个靠水的凉亭坐下。此处好像个小小的半岛一样伸进水中,周围绿柳成荫,水面上片片荷叶把整片水面几乎都遮住。好多花骨朵已经从荷叶间窜出了老高,估计这九洲池内的荷花盛开,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
在荷叶当中,有一艘小船,船上端坐这两位清丽女子,一人抚琴一人持笛。老唐随手摸出一个银镚子,扔在二人面前的一个蒲团上。
那两位丽人向老唐一福,然后便合奏起来。
这两年,在九洲池上卖艺的清倌人越发多了起来。这些人或者能奏曲,或者能和歌,端的是色艺双全。比那些养在青楼,大把的银元扔进去连个背影都看不见的花魁们亲民多了。甚至有不少人会专门去追捧某些清倌人,洛阳的市井闲人们还给弄了个榜单,一帮人为了自己心目中的美人争论不休。后来一些报纸为了增加销量,专门刊登这方面的八卦新闻,弄的这种原始的自发的偶像运动有愈演愈烈之势。据说这些在榜单上人,出去打个茶围的价格,已经不在洛阳长安两地高级乐坊的头牌之下。
老唐自然没有追捧这些野生偶像的习惯,他是正经想听些乐曲。一壶美酒,然后以乐和之,就着眼前美景,老唐就能熏熏然半日,算是打发时间的良好手段。
琴声笛声一起,老唐美美的抿上一口沁人心脾的葡萄酿,开始摇头晃脑起来。若是这半日能再做上一首诗,便是极好了。
不过他正在熏熏然之间,一个熟人发现了他,然后信步走了过来。
“茂约兄好兴致啊。”
老唐一抬头,啊哦,熟人。
“原来是仲谧啊,今天怎么有闲来这九洲池啊。”
老唐嘴里的这个仲谧乃是于志宁。共和十四年,他接了告老还乡的民部尚书齐善行为民部尚书,算是正经成了三品高官。而齐善行的告老还乡,也标志着一大批原河北系统和老关中系统的人都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甚至窦建德本人都已经跟三院两府打了招呼,明年自己打算退位。
而于志宁,许敬宗,褚遂良,孔德昭,凌敬这帮人则正处于黄金时期,还要在天下这个巨大的棋盘上驰骋些时日。
唐俭比这些人大不了两岁,然后却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见到于志宁来了,他也还是那副样子,就是冲着远处一条乌棚小船招了招手。
那小船就像一条灵活的小鱼一样贴了过来。先是一个穿着青布钗裙的小妇人端着两幅杯盘放在凉亭中,然后一个一身葛衣的健壮后生提着一个食盒也来到了凉亭之中。
一碟豆荚,一碟云片糕,一碟蜜饯,一碟小酥鱼,还有一碟片好的腊鸭。九洲池这地方,卖什么的都有,尤其老唐这种人模狗样的文人,最喜欢的就是一些精致的小菜,成本少不说,这帮人给的赏钱还多。
几样精致小碟摆好,老唐一声请,然后拎着自己的葫芦先给于志宁满上一盏。
于志宁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喝。
“这葡萄美酒,定是要加了冰才是佳品。”
“这五月间的酒都有一丝暑气,自然要加冰才能饮。”老唐剥开一个豆荚,“你那民部千头万绪,怎地也有空闲来这九洲池消遣。”
“虽是千头万绪,担新桥早有方案细则,我等不过萧规曹随。民事五花八门,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这薪水二字能做好,便解决了八成的事情。倒是茂约兄,这鸿胪寺若有事来,便是需要随机应变,比我们这些所在要难办的多啊。”
“哼,仲谧老弟,你也不必围护愚兄。”唐俭喝了一口酒,“谁不知道我这鸿胪寺每天闲的跑老鼠,掰着手指头算哪家藩王到了年齿,好准备玉匣。如今天下太平,秦王这种翱翔九天的大鹏鸟都要拴在地上以打马球为乐,我这种草鸡,可不就在这九洲池子上听曲子吗……”
老唐话音未落,这九州池上空突然响起了一阵电铃声。在叮铃铃的声音停下,九洲池的公共广播响了起来。
“诸位客人,现在广播寻人。现在广播寻人。鸿胪寺正卿唐公,鸿胪寺正卿唐公,请听到广播后速来广播站,有要事,有要事!”
老唐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他二话没说跳了起来。酒葫芦直接扔给于志宁,然后冲那小船一招手。
“送我去广播站!”
而过了一会儿,骆宾王和马瑞气喘吁吁的跑到这里,就只剩下两位清倌人的小舟,和凉亭内石桌上的一个酒葫芦了。
“唉,晚了一步,不然便能见到正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