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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共和五年下半年之后,河北跟中原的铁匠们生意开始不好做了。倒不是说老百姓们不需要用铁器了,主要是回收蓝钢钱做铁料不划算了。再有就是,各地的官营铁行的价格越来越便宜。
普通老百姓用的商品,新桥原产的还是很贵,而且数量不多。按照各地县令老爷的说法,新桥产的好钢,都在制作铁路,大桥,还有各种机器。什么犁头,斧头,锄头,铁锅之类的东西,用不着那么好的钢口。这官营的铁行,用的材料都是新桥钢铁厂不要的次品。各地铁官拿来回炉后打造成各种傻大笨粗的铁器。这些东西质量不像新桥那么好,但是用来锄地的东西,你用宝剑的材料是不是太浪费?
那这新桥铁厂的废品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买?
那个自然,不过吗,你买个几百斤,人家大概是不卖的。嫌麻烦。
这样一来,各地的铁匠铺子的生意就真的没啥起色了。凡是挨着河的,跑船容易的郡县,基本上铁匠铺子都关了,铁匠们把自己地往外一包,自己去官营铁行做工去了。
不过也不绝对,就跟李春坊的木匠石匠们能包大工程一样。也有攒下资本的或者敢去贷款的,还是能把铁匠铺子开大的。
这齐郡也就是济南郡的章丘县就有这么一家杜氏铁工,端的是在济南,济北,鲁郡,北海等郡鼎鼎有名的。
这老板也是大有名声的。在黄淮节度府财税司的登记注册信息中,这家铁行的法人,乃是前江淮军总管杜尧杜伏威。
这位自从共和二年冬月回乡落籍后,确实一边务农一边侍奉姑母,并无什么动作。奈何从共和三年夏收之后,就陆陆续续的有一波人来投奔他。都是些原来江淮军中的郎将和老卒。
这帮人在江淮军解散安置之后,确实也分了地,还有一些人很快就讨了老婆。本应该老老实实种地的,奈何原来在江淮军厮杀惯了的,不免在家种地各种闹心。
如今交通方便了,从大运河坐船北上也花不几个钱。便有人将自家分的田地包出去,收个一成的地租一个人果腹。便北上去找杜总管耍子。
一开始杜伏威也就当一帮老兄弟来吃酒,便来者不拒。他散伙时拿了不少的金银细软,回到章丘也算是颇有家私,一干兄弟来吃酒算个什么。然而老兄弟们越聚越多,老杜也颇有些招架不住的意思。再加上这帮人每日里斗鸡赌狗,演习武艺,弄的章丘县的县尉都来跟他说,让他收敛一些。
杜伏威也明白,这些老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分开后便浑身不得劲儿。但是总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干脆,都凑些份子,自己出个大头,弄一家工坊。这样有了产业,兄弟们也能凑在一起,岂不快活!
说干就干,杜伏威将自己和义子王雄诞的四十亩良田兑了,从县尊那里换来了200亩济水边儿的荒坡。然后带着一帮有力气没处使唤的人建了一个铁工坊。专门出铁锅,犁头,菜刀。闲着没事儿也打些兵器,铠甲。
放在以前,老杜的工坊早让人灭了。但是夏王治下,除了别造弩机,剩下的随便。而且他的工坊大,人多,还在济水边儿上有个小码头。从石景山钢铁基地进那些炼坏的铁瘤子,铁疙瘩什么的一次就好几千斤,又有原来江淮军中的大匠也来投奔他。打出的铁器正经不愁卖,就算是跟官营的铁行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
这杜伏威也是有谋略的,一看的这铁器生意是门正经营生,立刻将自己从江淮带回的所有金银宝石等物全都在新桥银行里换成银元钢钱,然后买了一台动力锅炉和两台气锤回来。
至此,杜氏铁工一炮而红,正经成了齐鲁地区响当当的招牌。
6月的天,日头能晒死人。哪怕早上起来晒得到太阳的地方也是热浪滚滚。老杜一大早就指挥着食堂的人熬煮了绿豆水,浸入大块的冰给炒钢坊里送过去消暑。他本来不想这个天气里还生火,奈何夏王跟唐王都要打仗,官营的铁行各种刀矛兵器都忙不过来,四里八乡订购铁器的都在排队,只能勉强开工。
忙了半晌,总算能清闲下来。可没等他喝完一碗茶,前面支柜的一个伙计便从外面跑了进来。
“东翁,姑奶唤你过去,柜上来了个客人,说是你的故人。”
“故人?”杜伏威一愣,自己的故人?
到了前面柜上,发现厅堂里坐着一个人,身穿一件素色直裰,头上包着平巾帻,从后面看不出摸样。
“这位贵客从何来啊,杜某这厢有礼了。”俗话说礼多人不怪。买卖家讲究和气生财,进门先客套自然是基本操作。
那人长笑一声,转过身来拱手道:“果然是杜总管当前。杜总管别来无恙啊。”
杜伏威定睛一看,却这是故人,来的人正是李子通。
“吴王,哈哈吴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唉~,如今李某就是一介商贾耳,可不是什么吴王啊。”
“哈哈哈哈,杜某也已经不是什么总管,如今是个打铁的。李兄到此,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咱们里面叙话,请!”
“请!”
这两人在江淮多次生死相搏,可是等共和二年冬月,变成庶民,回归田园后,如今再次相见,早就没了当初互相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心思,反而有一种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的交情。
吩咐厨房炒菜,然后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的荫凉处摆了小桌。两个厮杀汉也不讲究,纷纷甩下长衫,各穿了短褂,在那里吃酒。
酒过三巡,杜伏威扔了个花生在嘴里,边吃边问道:“子通兄此次来章丘,不光是找杜某吃酒吧。”
李子通把碗里加了冰的玉米酒喝干,吐出一口凉气:“不瞒杜兄,此次来章丘,吃酒是真,还有一桩买卖,要跟杜兄说项。”
“愿闻其详。”说着,杜伏威又给李子通满上一碗,这种玉米酒不是二次发酵的那种,更像是啤酒,酸甜可口,正合消暑。
“上个月,夏王平薛延陀之后,李某凭这张面皮,去江淮节度使李百药李公府上讨了一杯水酒,打听了一个消息。”
河北军进攻江淮之前,李百药当时正好在李子通手下。杜伏威不由的佩服这位的面皮够厚。
“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没有,大事倒是有一件。”李子通夹起一块辣子鸡塞进嘴里嚼着,“唐王也好,夏王也罢,各种品级官职都有了,但是爵位却一直没有定下。我在百药公那里打听到,这爵位已经有眉目了。”
玄武门之后,李唐一开始分封的那些爵位除了二凤的那个敦煌郡王,剩下的都已经取消了。而窦建德这边,除了一个裴矩的乐陵县公,还是年金公爵外,一个爵位都没有。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依然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不过吗,这伯子男三等也就罢了,无非是拿些年金,公服上挂个佩饰的事儿。但是这公侯两等,却大有文章啊。”
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李子通也不卖关子,接着说了下去。
“听百药公言,这公侯两等,乃是分九州爵和九州外爵。九州爵和那三等爵一样,不过是多拿些年金,荫子孙三代耳。一无田地,二无部曲。但是这九州外爵……”
说到这儿,李子通压低了声音。
“这九州外爵,可是要封土建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