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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到日本列岛后会碰见的各种烂事儿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上来不是被倭国当地人反击,而是先要做工扩建码头这种事情还是让人非常蛋疼的。好在人不缺,为了万无一失,船上也携带了很多的必要的工具,到时候制作云梯或者冲车什么的。这下算是提前派上了用场。不过当木匠石匠这事儿关中子弟还是比较陌生的,河北军就不一样了。河北军的战兵都要先在厢军里待一年,所以夯土筑墙,挖掘壕沟,打造各种木工设备都是轻车熟路。
就是往下卸人的时候各种麻烦。两条两条的往上凑,然后卸完了赶紧挪开,让下面两条再凑过来。
这种工作干了一天一夜,好歹河北军又打造了4条临时码头,又用长螺栓把这两条破栈道加固了一下,起码不是用麻绳绑上的破烂了。
这期间为了加快进度,船上直接下了重潜员,并且支起了探照灯,在电锯和电锤的轰鸣声中施工,把一直陪着小心待在裴世清身边的筑紫馆令吓的满脑袋油汗。
裴世清一直坚持在这儿是有原因的。虽然他自己抱着节仗,但是全套国使的仪仗都在后面的船上。而且因为装载问题,16艘船上,人员和货物,装具什么的是分开的。尤其是马,那玩意在没靠实之前是没法弄下来的。
所以裴世清就一直等在这儿,并没有去筑紫馆,而是就近搭起了帐篷。在第二天,全套仪仗旗帜马匹齐备之后,裴世清等一干人等才去筑紫馆住下。
作为馆令,自然是要给准备饭食的,但是这次一共一千六百多人,这位筑紫馆令表示,真的只能粗茶淡饭了。
客随主便,就算准备开战的,自己这边也是以使节的身份来的,粗茶淡饭就粗茶淡饭吧,河北一干人等跟新桥人也没觉的如何。
但是他们显然低估了筑紫馆令说的粗茶淡饭的程度。
“这是什么?”一名河北兵看着碗里一坨灰色的,好像什么东西捣碎之后的东西问自己旁边的一个关中子弟。
“不知道。”他旁边的那位同样看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发愣,那是一块好像姜一样块茎,似乎是腌渍过的。
反而是县里一个领队的地理老师看了看,给这两位解开了疑惑。
“应该是蒸熟,捣碎后的芋头。这块东西,应该是洋姜。一种咸菜。”
“他们平常就吃这个?”那个河北兵问到。
“看不起芋头啊,《齐民要术》上有,半亩芋头就能耐饥荒,河北这是吃了几年饱饭啊。”河北军里一个上了些年纪的旅帅已经吃了半碗蒸芋头,“这东西倒是耐饿,就是蒸的不太好,有些涩。”
“我们毕竟是使节吧。”问这个的河北兵是个今年刚从厢军转成正兵的,他对接待一国使节就用这玩意儿……
那老兵没说话,只用下巴指了指在帐篷外伺候的几个婢女。
那几个婢女似乎眼睛一直在盯着众人手中的木碗,还有蒸芋头。
这些年,河北军制改革后,正兵一直在灌输一种概念,那就是军队到底是什么。而灌输的概念自然是从后世带来的。所以军队爱人民这个概念也是深深的植根在河北军的思想深处了。这些年河北地界里,最能吓唬人的反而是来去如风而且管的特宽的巡检骑兵们——他们已经跟后世的国家宪兵差不多了。
虽然有时候会被一些老派军头说,河北军有些妇人之仁。但是河北军已经彻彻底底超出这个时代了。
一些习惯也渗入了日常生活了。那名河北军士看那个小姑娘看自己碗看的直勾勾的,就伸手把碗递了过去。
那个小姑娘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连连摇手,并且又急又快的说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日语听起来更像高句丽那边的扶余话,拗不过河北兵自然是听不懂的,但是不妨碍他笑笑,把碗塞给那几个婢女。
那个婢女立刻凑到一起后背朝外,把那一碗芋头围在了中间。
河北兵和关中子弟们吃芋头吃的愁眉苦脸,付海伟面对自己眼前的一小碗米饭和一小条生鱼同样直皱眉头,对裴世清居然面不改色的把一条生鱼和一砵半生不熟的米饭吃下去佩服之极。
上次裴世清来的时候,仅仅是一个九品的鸿胪寺掌客,倭国又是造新馆,又是在难波津接船的折腾的挺热闹,但是裴世清本人却不觉的如何。
但是这次不同,裴世清这次直接以四品鸿胪寺少卿的职位来,而且持节,担负灭国的使命。所以他表现的非常严肃,走路说话等都一丝不苟,俨然要把自己牢牢的写到史书上去。
所以吃一条生鱼而已,上国就有上国的气度!
不过他继续表现上邦气度的行为被付海伟给制止了,遭罪一回就行了,还要遭第二茬就是脑筋有问题了。所以付海伟直接编了个理由的,说是进行一下饮食方面的交流,接下来的饭食,我们使节团自己来吧,也请馆令尝尝。
然后这位馆令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口面食和第一碗黄米粥,然后大哭起来。
这边人一问,这人才说自己是秦王之后,自关中避居倭国,至今已有十五世。如今居然能吃上粟米,终于能成一个正经的老秦人。
在日本的历史上,确实有个秦氏,当然不是秦始皇那五百童男童女。而是渡来人的一支。
秦氏和汉氏(自称是王莽流落在外的后裔)是在日本渡来人氏族种最显赫的两个大族。平安时期日本官方公开编写的《新撰姓氏录》,记载了当时各地大氏族的由来和当时的地位。其中从中国大陆或者朝鲜半岛流入日本的一些大氏族,被列为“诸藩”,仅此于天皇家族分支的氏族“皇别”(代表源、平);和由地方宗教家族演变而来的“神别”(代表藤原)之后。在诸藩中,秦氏位列第一。
秦氏的来源,《新撰姓氏录》认为祖先是秦始皇的三世孙孝武王(秦氏自称),实际上可能是秦朝因为逃避战乱而流亡日本的一批人的后裔。秦氏最有名的人物是秦酒公(太秦公),雄略天皇把各地秦人交给他管理,他们专长工作是养蚕制丝与织布、建筑与农业、理财与宗教、酿酒与音乐,对日本历史有重大影响。
当然,日本史书中,七世纪之前的东西都不能看,写的跟神话小说一样。但是有一点能确认,秦氏确实是渡来人,而且是传承着大陆相对完整技术的氏族。
而且就在现在,依然有一位秦氏在目前的倭国政权中做高官,哪怕这个时候,正是权臣苏我马子当政的时候。
他叫秦河胜,是圣德太子的宠臣,依靠自身家族庞大的财力和技术能力,在修建平安京、伊势神宫的过程中给了很大的帮助,并且亲自负责建设广隆寺——日本现存最古老的寺院,之后还未圣德太子南征北战,一生战功累累。后来被赐予了信浓国更级郡桑原乡,从此以后秦氏的本家就定居在信浓国,成为信浓国的有力豪族。
而这位馆令,就是秦氏的族人,叫做秦田有。
嗯,这个名字太老秦人了。
既然能攀上亲戚,那么就好说了,这位吃了一嘴百吉馍夹腊汁肉的老秦人后裔,把现在倭国内的事儿给说了个底儿掉。
如果是现在最重要的政治事件,那就是现在倭国国主推古女王跟权臣苏我马子的关系不太好。
作为派刺客弄死了崇俊大王的权臣,推古女王就算再信任他也要有个限度,而且就在去年(公元622年),发生了一件几乎让推古女王和苏我马子公开决裂的事情。
苏我马子害怕进一步的改革损害到苏我氏对朝政的控制权,派人刺杀了圣德太子的儿子山背大兄皇子。
杀完一个大王不够,还要再杀一个皇子。苏我马子这个权臣只能说做的牛掰之极。同时为了震慑各个氏族,苏我马子决定在今年发兵攻打新罗,让新罗对倭国称臣来显示自己的功绩。
就在上个月,苏我马子任命境部雄摩侣为大将,打算动用两万大军去攻打新罗。但是在推古女王的有意阻挠下,粮草,士兵都准备的慢吞吞的。
众人不由得哑然,什么叫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啊,这不是明摆着吗。
对这时候的倭国政治半点兴趣都没有众人就岔开了话题。新桥这帮人们没有搞腹艺的习惯,直接就跟这位秦田有说了,大隋要在筑紫国造这边买地开矿,同时问他,如果他们派人去飞鸟,迎接上邦使节的大臣什么时候来。
这位秦氏馆令掰着手指算了算,告诉众人,大概六月份就能到难波津了。
裴世清没啥表示,因为他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4月登陆,6月到难波津,8月才递交国书。
新桥众人觉得这简直扯淡,从下关海峡到大阪总共四百多公里的水路,你们居然要走三个月,这是搞什么鬼啊!新桥可没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众人一合计,不等这帮倭人走程序了。直接兵分三路,佐贺湾一路,伊豆一路。然后分出三艘蒸汽船,直接带领120名大铠兵,30名骑兵,一个步枪班和一些水文,地质方面的现代人,外加裴世清的全套仪仗,带上这位馆令,直接去大阪!反正船上有无线电,这般在航路探明的情况下北上非常容易。
众人打定主意要看一看,这个罐儿里到底能掀出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