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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你就别再扛了,都知道不是你干的。你这是何必呢?"
基地办公室里,段文明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起身给沈默泡了速溶咖啡,两个老爷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们没看错,他们喝的就是咖啡,还是速溶的。县里植物园的观赏性咖啡树和可可树一直在进行品种复原工作,奈何现在的第一代苗种还是树苗的状态,这点咖啡豆还是选种剩下的被废物利用。而且这些豆子实在太酸了还不能直接研磨冲泡,要冻干制粉加上牛奶才勉强能喝。
这一头沈默拿着烟锅子点了口烟没说话。其实老段很清楚,那压根就不能算烟,而是一成的烟渣加上了9成的干草碎。他那点剩下的烟草早就找人换成糖和蜂蜜了,不然哪来那么多烘培课的材料。
干草烧起来刺鼻呛人,还不如茄子叶,不过这是西康也没茄子,两人就一起这么受着。
"你说,我不认怎么办?你们继续堵着个小姑娘?"老沈依然低着头数木桌上的年轮,"现在最重要的是基地成立到现在第一次有了孕妇,怎么让她能顺利生产,而不是为了我们那么点可怜的正义感。"
"沈默同志,这不是个人正义感的问题,这事关……"
"停停停,我理解你的难处。组织纪律是吧?基地作风风气是吧?社会道德伦理是吧?"
沈默抬头对着段文明笑了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他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酸涩的咖啡,连八毛钱12克的雀巢都比这个强,不过聊胜于无,自己需要的是咖啡因。
"老段,你记住,这破事现在重点不是你说的这些,而是这姑娘和这个孩子。我们都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这地步,那么圈子也很容易锁定了,就是我们这30几个已婚老爷们。去北村的已婚老爷们算上我一共就四个人,排除法之后就是二选一,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找出是谁干的,也不过就是两场妻离子散罢了,什么好结果都不会有。"
事情就是这个道理,婚外情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亲友断绝,诉讼离婚,男方净身出户。如果对方是党员还能套个生活作风问题,作党内处分,如果不是也就这样了。
老段沉默了一会,看见桌上的一个物件。
"所以,你就打算你来背着个锅?就你这情种?"他把这个沈默很熟悉的相框递过去,"谁信啊?"
沈默接过相框用手擦了两下:"不需要谁信,这事重要的是个结果。我是县里少数婚姻法没法管到的已婚,离不了婚也不能结婚。5年无事实婚姻对我也不适用,因为我家的民法诉讼主体在21世纪,我自己又不会去提。"
老段被噎了一句,沈默吐出一股辣口的烟,随即他咳嗽了几下。
"这孩子是无辜的,它生下来需要有个爸爸,你也知道单亲妈妈有多难。"
"所以呢?"
"我要纳妾。"沈默的态度很坚定,"我现在是口袋户籍,暂时挂靠农委,也就是我在新桥没家不用回去,所以打算扎根在这。"
老段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你要跳车?"
"想什么呢?我又不傻。"
老沈鄙视的看了眼老段:
"西康最后还是会交到河北行台尚书府,毕竟这里的主体人口是移民和内附牧民,按新桥的制度来管理不合适。但是我可以人是新桥的,在西康干活行吧?按照司法管辖问题,我在河北适用河北法律,虽然在新桥不承认,那我不搬回去不就完了?"
"你……"你了半天,段文明还是接不上下句。
"用个熟悉的说法,就当是停职留薪呗。"
"我……"老段脑子彻底转不过来,停职留薪还可以这么操作?!
"逻辑上应该没问题。就好比现在新桥就是河北的特区。"
沈默摆出两个杯子给段文明做解释,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假使你在澳门赌博,这是合法的,但跑深圳试试?然后你在澳门干的事只要不是挪用公款之类的,深圳又不会追诉。这边不也是一个道理?至于小孩的福利和权益问题,从河北的角度,逻辑上我嫡出的孩子还在21世纪,在这就算有孩子也是清一色的庶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不是?而在县里,即使不承认我纳妾,非婚生子和婚生子拥有同等权利。没法做亲子鉴定的情况下,只要男女双方都认可,那就不需要旁证了。"
老段被他彻底绕晕了,搞农牧他在行,这种忽悠人的活还真不一定行,而且听上去逻辑能自洽。
"那这个黑锅你就这么背了?"
"哪能啊,撅屁股都知道是谁干的,虽然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大损失。但我这人有仇报仇,只是现在不合适……"
两天后,柳蜜就搬进了腾出来的村办公室,毕竟一个孕妇不适合再住帐篷大通铺,而且才两个月,也不适合舟车劳顿搬回基地,起码要再过一个月才行。"杨门女将"们则轮流过来照顾她。
这破事造成的直接后果相当的微妙,老沈在牧民里口碑有点微妙的崩坏,尤其是在年轻女孩之间,还保持经常来往的也就杨心她们;河北的移民们态度没什么变化,这事对他们没什么影响;老段他们则选择了闭嘴,而其他人多少有些闲言碎语;季文浩大概猜出了一些什么,但没有表态,只是他的侄子很快就被他赶回了县里。
临走前,沈默一把勾住季文浩侄子的脖子,一个一米八的小伙被一米七五的人压的动弹不得。
"这次屁股我给你擦了,你最好拎得清点。"
话不说透,也不知道这人听懂多少,明没明白"拎得清"是要做到什么尺寸。
毕竟是名义上的爹,老沈有空就会陪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带着她做散步做低烈度运动,想要什么只要能办到都尽量办,甚至托人捎来了酸梅用来止吐提振食欲,连衣服都帮她洗了。没多久原本窈窕的小姑娘愣是又被养胖了一圈。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第一次见识原来老公是这么当的,原本的闲话多少的变成了羡慕,而那群老爷们没事老嘲笑老沈夫纲不振。
一天晚上,杨心她们因为母羊产仔都在忙,沈默照看已经八个月身孕的柳蜜睡下。刚要走,柳蜜拉住他让他坐回床边。
"沈大哥,你等一下。"
说着她解开衬衣和褡裢,露出了圆滚滚的肚子,两个已经肿起来的白馍也是隐约可见。
老沈此时满脑子只有一句'实在太大了',随即反应过来扭过头去,想站起身手却被拉住,放在圆圆的肚子上。
"沈大哥,给他起个名字吧?"
老沈犹豫了一下:"这样……好吗?"
柳蜜笑了:"你是他爹呀。等他生下来,以后我给你生孩子,生好多。"
沈默有些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尴尬的说:
"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已经晚春,孩子应该入夏出来,要不就叫栖夏。男女都能用。"
"沈栖夏……宝宝,你以后就叫沈栖夏咯。"
老沈大脑死机了,当真是死机了。可能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穿越前的事,这时候鬼使神差的他不知道怎么就多说了一句:"我能听听吗?"
颤颤巍巍的吧耳朵贴在圆滚滚的肚皮上。8个月的胎儿,不用听诊器隔着肚皮勉强是能听见胎心,乍一听不像是心跳,而是有点像船用螺旋桨的声音。
老沈大脑重新启动后面不改色的帮她合上衣服,盖上被褥,逃也似的转身就出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嘴里默念金刚经,念了半天也没用,于是找出催眠神器《高数二》,但效果也不好,心完全静不下来,只能又起身出门。
办公室里有段文明留下自酿的羊奶酒,味是不行,但胜在酒精是真的。老沈翻了半天才找到那几个酒囊,也没坐下,立马打开塞子猛的灌了一大口。羊奶的腥味伴随辣口的酒味,一时有些难受,等缓过劲来就又是一顿吨吨吨,大有打算就这么不省人事的倾向。
还没吨过瘾,迷蒙之间好像有个人擦着头发走了过来。
"沈大哥?这么晚怎么在这喝酒呢?"
"谁啊?"
那人把头发随手一盘,在后脑用夹子夹住,老沈费了老大劲才看清这张熟的不能再熟的脸——是杨心。
"来,一起喝?"不知道是这酒杂质太多还是怎么了,比起黄酒还上头,沈默此时说话已经有了些撒酒疯的味道……
第二天,老沈是被头给疼醒的,迷迷糊糊的起床倒了杯水喝下去,马上又泛起一阵恶心,赶紧憋住开门要冲去厕所。还没让他多想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这是在自己房里,身上光溜溜的,一回头,自己的大床上还躺着三个人!
"卧槽!"
一声大吼把房子里的所有人都吓醒了。
三个丫头加上一个孕妇坐在沙发上,沈默坐在茶几的另一头。这里和基地一样原本是带值班室的办公室,虽然简陋了些,但东西还是挺齐的,平时也就沈默用。倒不是搞特权,而是防疫站和气象站的空间虽然相对小一些,暖气更足更舒服。
"所以,我昨晚干啥了?"
看着地上五个瘪掉的酒囊,沈默慌了,自己昨天断片了,按理也干不出什么,但实际上鬼知道。而三个当事人憋着一句不说,另一个孕妇正在嗑瓜子看戏。
"别不说话呀?!"
这回他真急了。
"昨天晚上,你抱着我叫老婆。"
杨芝艺如是说,老沈在冒汗。
"你还摸我那个,说怎么能那么大……"
杨芷迩如是说,老沈的衣领都开始湿了,当然不是因为热。
"总之你要负责。"
杨心笑呵呵的总结了一下,老沈已经崩溃了,现在就想跑出去逃避现实,自己守身如玉两年多,没想到竟然一朝丧,还一次来三个。名声这种东西他是完全不在乎,可是心理这道坎他在乎,这回可好,出轨也就算了,还出的莫名其妙。
当天下午他就骑马跑回基地找老段坦白:"我有罪,但你那酒害死人了!"
段文明一脸懵逼的听了个囫囵,幸灾乐祸的拍着他肩膀:"这不挺好的吗?后路和后果你早就自己想好了,照着办不就是了?"
"你……"
"你什么你,这不是当初你自己说的?"
"我……"
"我什么我?我后来也算想明白了,你这情况县里也确实没办法,客观条件上比秦璐威那小子还麻烦。我和县里商量了下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是特事特办不做推广。你要是有了小崽子可以送回县里养,放在身边自己教也行。"
老沈被他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临了还意味深长的来了句:"民族融合的大任就交给你啦,沈大官人?我看好你哦。"
"啥?啥大官人?我就一干活的!"
等到再次入冬老沈才知道这个大官人别有所指。此时的畜牧基地已经有了2万人,新的一批移民和牧民自然建立了几个新的开拓村,北村的规模也扩大到了2000人,耕地7万亩,牛只从河北进口达到2000头,羊群达到了5万的规模。但这2000人里,除了最初的是200人,都不是从基地分流过来,而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处罗可汗身首异处,加上柳延和柳思力回去召集族人的效果因为延迟到了现在才体现出来。从漠北沿绿洲和季节河南下,到达洋河后沿河向下游一路到了刚完工开始蓄水的官厅水库地界,然后继续向北的话,第一个遇上的聚居地自然就是位于北面的北村。
来北村的一共有4个部落,一支是回纥人;一支竟然是南室韦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绕过涿郡一路跑到西康来;另外两支都是突厥的小部落。河间郡为了编户齐民派了一位陆姓判官过来常驻基地,改汉姓的时候回纥那支以西康为姓改姓康,南室韦的就直接韦姓,突厥的两支随着族中家老决定姓了穆和卓。
一开始大家也没当回事,毕竟到现在为止已经收编了近两万牧民,包括基地里的劳动模范柳延一族都没出过什么乱子。两年相处下来,这些牧民也是共同吃喝的伙伴,大家都放松了起来,全然忘了这些人不久之前还是让中原王朝头疼不已的游牧民族。
谁都没想到到,这群人后来竟然闹出了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