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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一听那哭声,顿时竖起眉毛,“是大姐!”急忙快步跑过去。
聂大郎紧跟在后面。
云英要留在家里看门,虽然有不是自家地方,不用出去拜年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过年初一不关门,云朵和聂大郎出去拜年了,家里不能没有人看着。
上供的东西不光是瓜果,还有银钱,即使家境不好的,也会拿出点银钱,摆在供桌上。聂大郎摆的是个五两银子的银元宝。
转眼功夫丢了,云英简直吓坏了,那可是五两银子,又是给老天爷上供的,更是意义非凡。
“大姐?”云朵快步过来。
云英看到云朵,眼泪流的更凶,“云朵……都是我没用!我把上供的银子看丢了!”
山根嫂子看云朵和聂大郎过来,忙解释道,“我跟几个嫂子妹妹过来这看看你们拜年拜完了没有,就看到你大姐急的在哭。说上供的五两银子不见了!中间只有你二婶来过,别的人听你们不在家也就没进屋,肯定是她拿了!”
另一个媳妇子也点头应和,“简直太缺德了!给老天爷上供的银子都偷,就不怕遭报应!?”
几个人都打抱不平,说要去找刘氏把银子要回来。
云英急慌的不行,云笑也哭的两眼通红。
“大姐别急!说说咋回事儿?”云朵抓住云英的手。
云英忙不迭的点头,哭道,“我正在家里看着,你二婶就过来,我就让她进来,给她拿瓜子点心。她说太少,让我再多拿点。我看筐子空了,就又去抓了些瓜子花生装进去。她把几个兜装满,就走了。我刚开始也没注意,看香快烧完了,准备再上一炷香的,这才见上供的银子不见了。”那可是五两银子,她个没用的,转眼就能看丢了。
“期间没有别的人进屋来?”聂大郎问。
云英摇头,“都没有进来,顶多走到院子里,听你和云朵还没回来就又走了。”
“呵呵!”云朵简直不知道说刘氏啥话了。连上供的银子都敢拿,是没长脑子,还是见钱太亲了?
“去找她!敢偷拿了上供的银子,那老天爷可都看着呢!跑也跑不掉她!”
“就是!咱去找她!必须得叫她把银子交出来!”
“我们一块去!”
聂兰和聂梅听着都睁大了眼。
“不……不可能吧?”聂梅不太相信,毕竟那是上供的银子,二婶敢拿?
聂兰翻个白眼儿,“有啥不可能的!五两银子就在手边,没人看见,还不是伸手就拿了。”
“那是给老天爷上供的银子,老天爷和各路神仙可都看着呢!”聂梅还是不太相信。
聂兰听见聂大郎说‘捉贼捉赃,没有证据,都先不要乱说。我们过去问问情况’,她把腿就往家里跑。那可是五两银子,她要回去看看二婶在哪,是不是已经把银子藏起来了?
聂大郎烧了一炷香,把堂屋门锁上,和云朵,云英一块往聂家老宅这边来。
山根嫂子一行人都跟在后面。
聂梅不知道该咋办,也只好跟着一块。
聂兰已经跑到家了,家里还有人来给聂老汉和甘氏拜年,刘氏却不在堂屋里。她抬脚就朝刘氏和聂二贵住的西屋过来。
刘氏正坐在炕上嗑瓜子,神情间带着得意,和难掩的喜悦,还有点激动。那小贱人可真有钱,拿五两银子去上供,还不知道年前挣了多少呢!
抬头看见聂兰过来,她立马拉了脸,“死丫头鬼鬼祟祟的干啥呢?”
聂兰直接回嘴,“大过年的二婶还骂我,你是咒我啊!”
“你个贱丫头,谁咒你了!是你鬼鬼祟祟的趴在门口,想偷东西还是咋着?”刘氏一瞪眼就训斥道。
聂兰撇嘴,“我可不敢大过年偷东西!”
刘氏眼皮子一跳,“你过来干啥的?”
聂兰笑了一声,转身走了。跑到堂屋里,拉住甘氏的胳膊。
甘氏诧异的看着她,“有啥事儿?”
“奶奶……”聂兰趴在她耳边小声把云朵家上供银子丢了的事儿说了,“中间只有二婶进过他们屋里。”
甘氏大吃一惊,低喝一声,“别胡说八道!”
聂兰看她不信,指着大门口,“大哥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她这边话音落,那边聂大郎和云朵一行人就过来了。
甘氏惊怒万分,两手都发起抖来。
张氏和聂大贵,聂老汉几个也都疑惑奇怪。
初一不关门,聂大郎和云朵一行人直接就从大门进来,直奔堂屋。
张氏忙出来招呼,“各家都去拜年拜完了吧?要不要喝点茶……”看着神色气氛都不对劲儿,云英还两眼通红,她满腹疑云。
聂大郎神色淡冷,微抿着嘴,没有进屋,停在了堂屋门外,“二婶不在家吗?”
屋里的刘氏吓的身子猛颤了下,吐掉瓜子皮,目光阴了阴,又拿了个瓜子扔进嘴里,趿了鞋出来,“叫我干啥?”
甘氏咧着嘴,笑的很不自然,上来拉住云朵的手,“快过来尝尝聂梅和聂兰俩丫头拿回来的麻叶和馓子,你过年没炸,等会拿回去点,给笑笑吃!”低声又道,“有啥事儿,回头奶奶给你做主。”不让云朵当面说出来。
本来偷盗这事儿说出去就丢人,谁家要是出了个小偷,一家人都跟着没脸了。家里又刚娶的媳妇儿。更别说是偷拿上供的银子这么严重的事儿了!到时候说出来,再闹起来,让人知道,老聂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云朵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也抿嘴笑,“好啊!不过我们找二婶有点事儿问问。要不二婶去关上门?”
刘氏嘴里喷着瓜子皮,斜着眼道,“找我问啥事儿?还要关上门!”
云英哭着站出来,直直的看着刘氏,却不敢指证责问她。
聂大郎看甘氏带着祈求的眼神,转身跟山根嫂子几个人道,“几位嫂子先回去吧!”
山根嫂子几个哪里不知道这种丢人,看甘氏脸色都青白了,抓了下云英的胳膊,让她有啥等会就说啥,和几个人一行又出去了。
聂兰忙去关上了大门,跑回来。
刘氏面色不以为意的不屑,心里还是有些虚的,“你们到底要问啥?还要关着门!”
甘氏两眼已经开始冒火了,怒指着刘氏,“你自己干了啥事儿,马上给我交待!”
刘氏眼神极快的闪烁了下,“我干啥事儿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娘让我交待啥!?你们这个阵仗,来了就叫我出来,我都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
聂大郎嗤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问问,我家上供的五两银子在二婶进屋玩了一会之后就不见了,不知道二婶可见了?”
张氏几个都惊的睁大眼。
柳氏也忙探身,竖着耳朵听。
刘氏反驳的很快,“啥叫我见你们家银子没有!?你们家银子丢了关我啥事儿?难不成以为我偷了你们家银子啊!?”
云英见她不承认,含泪控诉道,“这中间只有你进过屋,你走后,摆在供桌上的银子就不见了!”
刘氏看着眼里闪过得意,怒指着云英,“银子不见了你就诬赖是我偷了银子?你有啥证据?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偷的?抓贼抓赃,捉奸捉双。你没凭没据的,胡乱诬赖人,以为你装着可怜的样子,说话就有人信了!?”
“我没有诬赖你!”云英被她逼视的后腿一步。
刘氏冷哼,“我知道你没有诬赖我!你是栽赃我!我根本就没去过,你自己偷了银子,却拉我做垫背的!真是有心机!就算你被陈家赶出来了,带着个丫头片子要养活,也不用偷了自家妹妹的银子,还栽赃给我吧!?你跟妹妹不是关系好吗?直接说出来要几两银子,她还能不给你,叫你去偷上供的银子!?”
云英惊愕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刘氏,“我偷了银子诬赖你!?”随之就气的浑身发抖,“我没有偷!你冤枉我!我根本就没有偷银子!是你!是你偷的!那是给老天爷上供的银子,老天爷都看着呢!就是你偷的!”
她长这么大,二十年来,从来没有摸过别人一针一线,更何况是偷银子,还是偷二妹妹的银子!二妹妹动不动就给她和笑笑花钱,她还觉得花的多,咋会再不要脸去偷银子?!
云朵忙伸手扶住她。
刘氏不屑的切了一声,“你说你没偷,你就没偷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借住在娘家妹妹这,身无分文,想要啥都没有,以后也得过日子。这手里没钱,不就想办法了!现成的银子在跟前,拿着还不方面的很?!”
张氏几个看看刘氏,又看看云英。不知道谁说的假话,谁说的真话。
聂大郎冷眼看着刘氏,“二婶说刚才没有去过我家?”
“当然!我一个长辈,去你们家干啥?还给你们磕头拜年!?”刘氏立马反过来刺聂大郎。
聂大郎有些嘲讽的看着她手里的瓜子,“二郎他们刚才去范举人家了,还没回来吧?”
“你问这干啥?我们家跟范举人家也是能说的上话的,过年当然得去拜个年了!”刘氏不屑转个眼。
“那就好。”聂大郎淡淡的点头。
刘氏轻哼一声,拿着瓜子又扔嘴里嗑着。
聂大郎指着她手里的瓜子,“这是前天县城里的齐掌柜来,送来的瓜子。底下没有,只有府城里有,也是别人送给他的,他顺便给了我们一些。二婶说没去过我家,这瓜子哪来的?”
刘氏眼神闪了下,想说范举人家来的,可现在大门关着,刚刚聂大郎就说,聂二郎几个才去范举人家还没回来,拿来瓜子是不可能的。她咬了下牙,“这是聂兰拿过来的,我刚才抓的!”
聂大郎扭头叫聂兰,“把你从我家拿的瓜子捧出来,看是不是一样的。”
他们家买的瓜子籽很饱,味儿也好吃,所以聂兰装的瓜子都另外放着。闻言,忙去捧了一把瓜子拿出来。
刘氏一看不一样,聂兰的瓜子要黑一点,而她手里拿的爪子颜色要黄一点,“看见没有!不是你们家瓜子!别看见好东西,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一样就对了!之前买的瓜子是在镇上买的,跟齐掌柜送的却是不能比。所以准备留着自己吃,没有拿出来。只因家里来的人多,所以吃的快。我们自己买的瓜子吃完了,你去的时候要瓜子,大姐就抓了新的瓜子出来,你现在吃的就是!”聂大郎冷冷的看着她。
甘氏的一张脸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刘氏被拆穿去过小院,强辩道,“就算我去了,没凭没据的,也不能诬赖是我偷的银子!云英她才是最缺钱的,家里没人,只留她们娘俩,还不是随便拿!”
“你开始不是说没去过吗?为啥这会又承认去了?前后不一!”云朵嘲讽的看着刘氏。齐掌柜来根本没有送瓜子,聂大郎几句话炸的她就自己承认了,还死咬着没拿银子。
刘氏一时想不到咋辩驳,哼了一声,“反正我就是没拿你们的银子,休想诬赖我!”又鄙夷的看着云英,“自己偷拿了银子,冤枉我偷的!贼喊捉贼!”
“我没有!”云英哭着气喊。
张氏看刘氏的样子,又看看聂大郎和云朵,忙出声劝道,“他二婶!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要是拿了,就赶紧还给大郎吧!他们挣个钱不容易的!”
刘氏顿时跳脚,怒责道,“大嫂你说的啥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就冤枉我!?”
张氏被她喝的身子后仰了下,张着嘴不知道再咋说。
门外聂二贵敲门,他去范举人家转悠了一圈回来了。
刘氏忙去开门,被聂大郎伸手拦住。
甘氏胸口起伏着,咬牙切齿道,“刘氏!马上把银子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根本就没拿,你们都冤枉我!”刘氏看着甘氏气恼的模样,吓的害怕。但偷拿银子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五两银子啊!这小贱人和该死的病秧子既然这么有钱,拿个五两的银锭子出来上供,哪还会把这个银子放在眼里!
见她死不承认,甘氏也不再说她,抬脚快步就往她屋里冲。
刘氏顿时瞪大了眼,“娘你干啥!?”急忙跑过来拦着。
甘氏简直要气炸了,她一冲过来,她心里更加肯定,就是刘氏偷拿了银子。她咬着牙猛地一把推开刘氏,就往刘氏屋里冲。
刘氏一个趔趄,摔了一跤,她却顾不上屁股疼,爬起来,健步如飞的冲到门口把这门,“娘你干啥?你还要搜我的屋不成?”
甘氏两眼喷着怒火,“你要么把银子交出来,要么就给我让来!”
“我不让!我也没有偷银子!”刘氏死抠着门框,叫喊,“聂二贵!聂二贵你还不快过来!大过年的我要被人欺负死了!”
聂二贵把外面的门敲的彭彭响,却没有人去给他开门。
甘氏抓着刘氏的手,阴着脸怒道,“你交是不交?”
“我没有偷!你让交啥?娘你太偏心了!人家说啥你就信啥!明明就是他们贼喊捉贼,诬赖我!你不相信我,却相信外人的话!”刘氏哭着喊话。那可是五两银子!五两!凭啥要叫交出去!
聂大郎重重的叹口气,叫甘氏,“奶奶!算了!”
刘氏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骂。这该死的病秧子果然有钱!五两银子都不看在眼里了!该死不死的!要不是这些银子都是她的!云朵这小贱人也在她手底下呢!
张氏先愣了,“大郎?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甘氏也不敢置信,难道是因为怕闹出来太丢人,所以要不了了之了?
屋里的抱着闺女的柳氏也挑起了眉毛。她觉得不像,五两银子,说啥也不可能不要的吧?!
云英也睁大眼看聂大郎,忙又抓住云朵的手,想说啥,又聂大郎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他要是说不要,这个银子又在老宅,别说她没资格说啥,二妹妹也不能反驳。
云朵一直看着聂大郎,她不相信聂大郎会轻易的放过刘氏,让她得了那五两银子。他们的银子就算再多,多到扔着玩儿,也不会给刘氏这个不要脸皮的死婆娘!聂大郎这是给刘氏这婆娘设了个套儿啊!
聂大郎又叹口气,“算了!”
刘氏眼神转了转,当即就道,“我看就是你们的好大姐偷的,你们诬赖不上我,只好说算了!”心里却窃喜。五两银子!那银锭子成色都比银块子要好!
“大姐她不会偷我家的银子。至于我说算了,是因为……”聂大郎深深的嘲讽的看着刘氏,“那个银锭子是假的!”
众人都大吃一惊,上供的银子是假的!?
刘氏受不了了,口气不善的恼火道,“你说啥?那个银子是假的!?你们胆敢拿个假的银锭子上供!?”
聂大郎不以为意的看着她,满脸嘲笑,“五两银子啊!可不是小数目,被人偷了,就吃大亏了!摆出来上供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刘氏觉得受到了严重的欺骗,五两的银锭子,白花花的,难道成了假的?她空欢喜了一场?
“算了,我们走吧!”云朵扶着云英。
云英不相信那银子是假的,明明就是个银锭子,她看着聂大郎摆上供桌的。谁家上供敢用个假的啊?可是聂大郎说算了,这是聂家,她和二妹妹都不能说啥,惹聂大郎不快,只能满腔悔恨自责的转身随云朵离开。
山根嫂子一行人虽然出来了,却都没有走远。一直没听见闹起来,还以为和平解决了。见聂大郎打开门,几个人出来,忙迎上来,“要回来了吧?”
“二婶说她没去过我家,更没见那上供的银子。算了!反正是个假的!”聂大郎说着,扭头看着大门里面叹口气。
立马就有人证实,“她敢说她没去过?我亲眼看见她过去的!”
“我也看到她那往村头晃悠了!”
山根嫂子也不相信那银子是假的,她眼神看看聂大郎,又看看云朵。
时下天已经亮了,清晨下,聂大郎神色带着些无奈,却并不心疼。云朵也神情淡然,不像丢了五两银子的样子。
山根嫂子又看了眼云英很是难过自责的样子,拉了下云朵小声问她,“那银子真是假的吗?谁家上供会拿个假的银子上供的!你们别是没人做主,就不敢吭声了啊!”
云朵看了眼聂大郎,这会她还不知道聂大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点头,“真是假的!”
山根嫂子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看了眼聂大郎才回说是假的,顿时脑补。银子是真的,就是被刘氏偷了。聂家老宅的人偏袒刘氏,想吞那五两银子,聂大郎心里也偏向聂家老宅,云朵才吞了这口气了。
回到家,云英眼泪止不住的突突往下流。
一直守在院子里的云笑也两眼哭的红肿,聂深拿着糖给她都止不住。
云英抱着云笑,哭道,“我还是走吧!我连门都看不住,一点用没有,帮不上忙,还坏事儿!”
“大姐!今儿个初一呢!可不兴哭,哭的都是霉气!”云朵拿了帕子给她。
云英还是忍不住。
聂大郎出声解释,“大姐不用伤心自责。那银子真是假的。”
云朵诧异,“真的是假的?你从啥时候从哪弄的假银子啊?”
聂大郎微微抿了嘴笑,“之前去镇上送货,我跟那茶楼的掌柜换的。就防着有这一天呢!她偷了银子正高兴,听说是假的,肯定会拿出去验证。给别人验证她肯定不敢,除非到青阳镇上。酒楼过了初五就会开门营业了,你们就等着看吧!”
“酒楼会给他们验看银子是真是假吗?”云朵忙问,大眼转了转。如果不行,她就先去酒楼打声招呼。
“我已经打了招呼,没人帮他们眼看真假。他们要么不验看真假,要么在酒楼吃一顿,再用那个假银子付钱!”聂大郎看她大眼忽闪忽闪的带着灵动的狡黠,不仅笑道。
“好!到时候他们要吃霸王餐了!”云朵嘻嘻直笑。这里吃霸王餐的都是付不了钱先打一顿。
云英听完还有不相信,再次确认,“那银子真的是假的?那是上供的啊!咋能拿假的糊弄老天爷和天上的神仙呢!”
“这不叫糊弄老天爷和神仙们!求神拜佛,心诚则灵!要是拿个真的上去,咱们今儿个丢了银子,不闹一场?那不又失财,又丢脸?她偷拿银子丢脸,咱们上供银子被偷脸上也不光彩!”云朵笑着劝她。
云英还是不能释怀,“要不是我没看住,那银子也不会丢了。”
“大过年的,大姐你别这样啊!那银子是假的,弄来就是让丢的!”云朵再劝她。
云英张张嘴,看了眼聂大郎,忙收敛了神色。今儿个还是初一呢!她没看好了银子,又是悲着一张脸,谁也不会喜欢看到的。要是真的招来晦气……那可咋办?
云朵就不再纠着这事儿了,剥了个糖果塞云英嘴里,“吃点甜的,甜甜嘴,甜甜心!”
聂大郎看看她,就笑着起身去刷锅,“你们要吃饺子,还是喝粥?喝粥就不下饺子了,把剩下的吃了就行了。”
“要吃饺子!五更和早晨都得吃饺子才能聚财纳福呢!”云英忙道。也不知道她刚才哭那一场,有没有损了财气福气,早上这一顿更得吃饺子了。
云朵不太想吃了,“我不饿!有点困!”
聂大郎就刷了砂锅,炉子点着火,在炉子上煮小米粥。
云英也忙洗了手,剩的饺子都舀出来,把大锅刷了,又添上水,重新煮了些饺子出来,“一人半碗,吃了聚财纳福呢!”
过年的饺子包的都是元宝形式的,中间还有面条作为钱串子。
聂大郎端了剩的那一碗。
“剩的我来吃!大郎你吃锅里的吧!”云英忙伸手过来要端走。
聂大郎已经端到桌上,把没吃完的凉拌菜端出来,又催云朵,“去弄点胡萝卜丝来。”
云朵也想吃,应了声,拿小碗去夹了一碗过来。
云英只好端了新下的饺子。
刚吃过没俩时辰,都还不饿,不过就着蒜辣味儿的胡萝卜丝,半碗饺子还是吃完了。
砂锅里的小米粥也煮好了。
一人舀了一小碗,云朵捧着碗撅着小嘴吹气。
外面甘氏来了。
聂大郎掀了掀眼,招呼了一声,没有起来。
云朵起来招呼甘氏坐。
甘氏看了眼几个人和小米粥就胡萝卜丝,就问了句,“早上应该下饺子的,你们咋没下饺子啊?”
“下了,想喝点热粥,就煮了点。”云朵想问她要不要来一碗,砂锅里却已经泡上了水,一人一小碗之后没有了。
甘氏也不是来喝粥的,她是想问问那个银子的事儿,“到底咋回事儿?真的是假的银子吗?”
云朵看向聂大郎,如果说是假的,刘氏那死婆娘就不会去酒楼吃饭了吧?
聂大郎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着小米粥,筷子也没停,时不时夹了几根胡萝卜丝就着,没有说话。
云英看俩人都不说话,也没吭声。
“是真的还是假的?”甘氏看都不吭声,心下不确定了。
“五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奶奶觉得是假的?还是真的?”聂大郎始终都没有抬眼。
甘氏脸上一沉。
云朵冲甘氏笑笑。
没有问出确定的答案,但甘氏心里已经差不多确定了。谁会拿假的银子去上供?老天爷也敢骗,敢糊弄!?不过是刘氏偷拿了银子,这事儿太过丢人现眼,宣扬出去,老聂家的名声就被那个婆娘连累了。
回到家,甘氏看着还一脸叫屈的刘氏,偏听偏信的二儿子,心里第一次坚定分家的念头。
柳氏抱着闺女喂奶,她虽然月子里,不用起来干活儿,但也得穿了衣裳起来,闺女被鞭炮吵醒,这会也困的不行了。她把闺女喂饱,脱了外面的棉袄,拉好被子等着。
聂三贵进来,端了完饺子汤,“已经晾好,不烫嘴了。”
柳氏端着喝了,小声问,“娘说啥了没有?”
“没有!从外面回来,一句话都没有说。脸色难看的很。”聂三贵摇摇头。
柳氏所有所思的躺下,看来婆婆是彻底动了分家的念头了。他们却是不能现在就分出去。和大房的关系还没打好,还没跟云朵和聂大郎走动亲近起来,分了家,他们可指望啥?鱼她只会看,还没上手做过。那秘方也只有婆婆知道。
刘氏却抓心挠肺的,想知道那银子到底是真还是假的。聂大郎那个该死的病秧子,他都快要病死了,不是在积德行善,他敢拿上供的银子糊弄老天爷,弄成假的?不敢!他绝对不敢!说啥银子是假的,就是想让她自己露馅儿,把‘假的银子’扔了,然后他再捡回去!肯定是这样的!
聂二贵也有些手痒,不是看银子手痒,是想打刘氏。那是上供的银子,她咋敢拿了?这事儿外面肯定都传遍了,到时候他还做不做人了?还咋在范举人和范老爷跟前直起腰啊?
刘氏被他压低声音怒斥了几句,也不敢甩脸子,她现在也觉得脸上有点难堪。不满的嘀咕,“我当时就那么一想,也没想别的,就伸手拿了。”她当时真的是脑子一热。不过现在她也不后悔。五两银子啊!成了她的了!
孙莹儿觉得她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丢人的事儿一件又一件,先是因为一块猪肉,现在竟然就偷拿上供的银子。她没跟聂二郎打招呼,直接回屋补觉。
聂二郎看她那一眼轻蔑又嘲讽,仿佛还带着鄙夷,忍不住头上发热,脸色难堪。想解释两句,又不知道该从哪说。他坐在一旁的红漆椅子上,想聂大郎要干啥。上供的银子不可能是假的,可聂大郎要是弄个假的呢?
等云英和云笑回杨婆婆家补觉,家里就剩他们俩人。云朵趴在被窝里问聂大郎,“那个银锭子真的是假的啊?”
“不然你以为?”聂大郎笑着挑眉。
云朵觉得就算是真的也行。银子是刘氏偷拿的,提前准备好,不管她拿着银子往哪个地方花,都揪住她,说她拿的银子是假的,她当众出丑,事情自然败露,银子还可以拿回来。不过那得他们强大的人脉,人人都熟悉,人人都帮忙才行。这可不是她的家里,行不通啊!
聂大郎揉揉她的头,“快睡会吧!”
云朵打个哈欠,点点头,闭上眼睛睡。
聂大郎也闭上眼补了会觉。
睡到快晌午,他悄悄起来,把大锅烧上火。
提前切好的肉和排骨,大骨头都放进大锅里,添上水,用一块稀布包了八角草果桂皮等大料,一块放进去。开始煮。
睡梦中的云朵时不时吸吸鼻子。
聂大郎笑看着她,煮了有小半时辰,他掀开锅盖,用筷子扎了扎,小块的已经透了,骨头也熟了,盖上锅盖,继续填了柴火烧。
云朵抱着被子翻个身,“好香啊!”
“要不要起来吃?一会就煮好了。”聂大郎笑着坐在炕沿。
“我不饿。”但是有点想吃。
聂大郎就让她快起来,“我给你扎个排骨先尝尝。”
云朵又在炕上滚了两圈,伸个懒腰,穿了衣裳起来,“大姐和笑笑也该起来了吧!”
“等会去叫。”聂大郎说着,扎出来一根排骨,放在碗里晾着。
云朵洗漱了,拿着啃。他们回爷奶老家过年的时候,那边的人也是这样,大年初一煮一锅肉。然后用盐腌起来,有的过一下油用盐腌,放在坛子里保存着,一直吃到收麦子。而一块煮的骨头,就是给他们分着啃了吃了。
“有点咬不动,还没煮烂。”
“给我看看。”聂大郎伸手拿过来,在云朵咬不动的地方咬了一口。
云朵愣了愣,顿时脸上升起一层热气。看聂大郎咬掉那块肉嚼着,她心里莫名的跳起来。
聂大郎看她脸颊泛起一层红晕,眸光流转,依旧是常态,“是有点不烂,再煮会吧!”说着转身,掀开锅盖,又把那根排骨放锅里,嘴里还说着,“刚才用筷子都炸动了的。”
“哦。”云朵看他擦了手,又坐下添柴火,眼神不自觉的往他油润的嘴唇看了两眼。又摇摇头。她跟聂大郎这段时间算是相依为命吧?所以才有点不顾忌。不是都睡一个被窝了吗?!
聂大郎看她恢复常态,就又问她,“还想不想吃别的?”
云朵想了下,她想吃青菜,可惜没有。摇摇头,“我去叫大姐和笑笑来!”
她穿着粉红缎子绣缠枝花皮袄,年前赶制出来的小鹿皮靴,走在村子里,老远就看见了。
刘氏偷拿上供银子的事儿,虽然聂大郎让山根嫂子几个不要往外传,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没有宣扬,但都心里明白。对刘氏很是鄙夷不屑,看到云朵过来,杨土根媳妇儿就快步凑过来,打听道,“那婆娘真的偷了你家上供的银子啊?”
“你听谁说的?”云朵挑眉问她。
“听你婆婆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杨土根媳妇儿信口编了一个。
云朵抿嘴笑了下,没有跟她多说,直接走了。张氏根本不是碎嘴的人,甘氏也绝不希望这样的丑事儿传出去,所以她是不可能把这事儿说出来,还是对杨土根媳妇儿这大喇叭。
杨土根媳妇儿还要拉着她,“哎!你别走啊!还没说呢!”
“我为啥要跟你说!?”云朵甩掉她的手,快步朝杨婆婆家去。
杨土根媳妇儿张张嘴,差点骂出声。想到过年不出破五不能骂人,神仙会听到,她又忍住了。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议。有啥神气了不起的,不就挣了俩钱。还没咋样就神气了,一身的铜臭味儿!有本事跟人家范举人家比啊!
不过没打听出来偷银子的事儿,她不甘心。要这事儿是真的,那就可以趁机把二房赶出去!住一个房屋下,丢的是大家的脸!
云朵叫了云英和云笑回家。
聂大郎把肉也煮好了。
几个人都不怎么饿,啃了些骨头,喝了些甜汤,晚上直接喝了粥,没吃啥就睡下了。
云朵悄悄看还在翻书的聂大郎一眼,脑中还在又浮现他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然后又想从入冬,他们就一直一个被窝睡,是不是举止上有点暧昧了?这样可不好,她终是要回家的,可不能留情啊!
想到回家,她就又慢慢的叹口气。也不知道爸爸有没有危险?
聂大郎翻着书,注意力却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先是神色悄悄的看他,又陷入思念,他心里也飘飘荡荡的。又在想那个叫霸的男人吗?
睡觉的时候,聂大郎就感觉到她的疏远。
云朵平躺着,一会又转过身给他个背,一会又平躺,却没有朝着他的。
聂大郎不动声色,等她睡着了,才把她揽在怀里。
云朵动了动,找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聂大郎下巴贴着她的头,心里满是那个叫霸的男人到底是谁,是云朵的什么人?
次一天,聂大郎起的有点晚。
云朵做的饭,今儿个初二,要走娘家,吃了饭,云朵就拾掇了三盒点心,三盒雪米饼。一块肉,几个苹果橘子和花馍馍。
白石村离花石沟近,走不大会就到了。
云英背着云笑,聂大郎和云朵拎着礼。
看他们进村,不少人打招呼。
云朵都以笑脸回应,熟悉的说句新年大吉大利。这里是花石沟,这村子里的人可都熟悉小云朵。
钱氏一早就等着了,今儿个云朵和聂大郎肯定会来走亲戚,要路过他们家门口的。
云朵是不认路的,即使走了好几遍。
聂大郎带着她们绕路过去了,没有遇见钱氏,就到了云家。
杨氏看到拿的大盒小盒的,那块肉还有五六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不过看到云英和云笑身上穿的新衣裳,她皱了皱眉。人养胖了,还扯了新衣裳了,都不孝敬她这个当娘的!
云朵来却是有事儿要问的,如果不是问事儿,她也不想来这一趟。看了下云彩,还是旧衣裳改的褂子,罩着破棉袄穿的,不过这花布却比之前看不出颜色的鲜亮多了。她问甘氏,“我听说有人来给云彩提亲?”
“哦!是张秀才,我已经同意了!”说起这个事儿,杨氏心里的怒火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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