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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宪十七年,洪宪皇帝忽发心肌梗塞,在乾清宫驾崩。四十三岁的皇太子朱翊钧继位,新皇帝的年号为——万历!
齐王朱厚炜已经八十多了,徐倩倩、梅芳先后过世,他的三位妻子只剩下法蒂玛这位波斯公主陪伴在他身边,跟他这些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不问世事。没想到,这两年他的长子朱载康和次子朱载祺先后离世,虽然都是寿终正寝,但仍然让朱厚炜感到无比的悲伤,对他打击很大。
朱翊钧登基前,没有想到内阁一致通过了万历这个年号。“万历”这个年号重新出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是继位的皇太子名字也一样叫朱翊钧。尽管与原时空的万历皇帝不是同一个人。但这依然让朱厚炜哭笑不得。这世界似乎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来了一个轮回,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原始轨道。
他细想极恐,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老了,不想再管这些事情,如果老天爷一定要让历史上出现大清,那他也只能耸耸肩,叹息一声罢啦!
年初的时候,小女儿维尼尔也出嫁了,嫁给了那个傻乎乎的军官张浩,如今相隔万里,想见上一面很不容易。张浩已经成为了少校,驻扎的地方已经到了里海之畔,与土库曼王国接壤。再过去就是波斯了,那是法蒂玛的故乡。至于妻子法蒂玛公主今年也有三十八岁了,嫁到大明二十多年,已经完全的大明化了,两个人,老夫少妻的倒也其乐融融。
朱厚炜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世上活多久,不过按目前的状况看,恐怕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反正他的身体依然很好,除了头发更加白了,身体还结实的像个中年人。看上去倒是仙风道骨,加上他身材高大,很有些在世神仙的模样。
你还别说,大明很多老百姓还真就把他当做是活神仙,把他的雕像供在家中,希望齐老王爷能保佑全家平安,家族兴旺。要不是朝廷阻止,恐怕满世界都是齐王的生祠了。华夏的老百姓很实在,崇拜一个人是无条件的。
何况大明如今真真切切的国泰民安,说是盛世一点也不为过!对于缔造这一切的朱厚炜,老百姓是感恩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明帝国又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而欧洲依然在黑死病肆虐的笼罩下,苦苦地挣扎。
1572~1573年的冬天,疾风苦雨敲打着威尼斯城的潟湖。天气非常恶劣,粮价极高,城市破败不堪。城里还流行着鼠疫,即使是神父们也害怕传染,放任病人不做临终忏悔就死去。威尼斯在这场瘟疫中损失惨重。唯一的好处是,奥斯曼帝国也在爆发鼠疫,敌人的舰队现在不会来进攻。
整整一年半过去了,欧洲可以算得上是哀鸿遍野。据事后不完全统计,整个欧洲基督教世界和奥斯曼以及北非有将近三千万人死于这场瘟疫,一直到1573年初,这场人间的浩劫才告结束。
不过苦难是否永远没有尽头!让奥斯曼人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从疫情中摆脱出来,神圣联盟却正在为海上远征做准备。在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所有港口——巴塞罗那、热那亚、那不勒斯、墨西拿,士兵、物资和舰船正在做艰难的集结。
雄心勃勃又谨小慎微的腓力二世任命了新的联军最高统帅——奥地利的堂胡安。这是腓力二世父亲查理五世的私生子。堂胡安时年二十二岁,相貌英俊、闯劲十足,聪明勇敢而富有骑士风度,雄心勃勃,对荣耀充满渴望,秉性和他的异母兄谨慎的腓力二世截然相反。
这位亲王在镇压摩里斯科人反叛的战争中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华,尽管腓力二世认为他过于鲁莽和热衷冒险。堂胡安曾亲临前线,头盔被火绳枪子弹击中,这令腓力二世颇为震怒。因此还专门去信责备:“你必须珍重自己,我也必须好好保护你,因为你有更伟大的事业要做,”
在1571年,根据哈布斯堡王朝的继承法,堂胡安是腓力二世唯一的继承人。因此他决心不能让弟弟在战争中冒险。为了遏制他的冲动,再加上堂胡安没有海战经验,现在无法管理好西班牙的军队。157一年年初,国王把他安排到了大明登菜的海军学院留学两年。正是这次留学,让圣胡安大开眼界,他现在对整个欧洲和大明的差距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留学期间,堂胡安写给兄长的长信中隐藏着自尊心受到伤害的痛苦:“我谦卑和恭敬地大胆直言,假如陛下愿意直接与我交流……我非常痛苦的想要告诉你,哈布斯堡王朝跟大明相比简直是天堂和地狱,我们的国家等大明帝国相比,就如同印第安人跟我们相比一样,我们显得那么的愚昧和落后……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个伟大的帝国教育的普及率很高。大明的人民文盲率很低,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就连田野里的农民也会阅读报纸,甚至还会写信……真主教创始人穆罕默德曾对他的弟子说:“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我恳求陛下派出国内的精英向大明求学……”
学成归来以后,受到了刺激的堂胡安不遗余力的在国内宣传大明的强大,要求西班牙朝廷重视和加强与大明的关系,并且效仿葡萄牙王国,大批向大明派出留学生,腓力二世采纳了他的意见,开始从西班牙贵族中间挑选年轻的才俊赴大明留学,当然,为此西班牙王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让腓力二世多少有一点心痛,忍痛缩小了留学人数的规模。
此刻在腓力二世的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这次基督世界与奥斯曼帝国的决战,腓力二世还为堂胡安亲王配备了一群经验丰富的参谋人员,包括小心谨慎的多里亚、路易斯·德·雷克森斯以及一位有经验的航海家圣克鲁斯侯爵阿尔瓦罗·德·巴桑。舰队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奥斯曼人从亚平宁半岛附近赶出去。
堂胡安即将出征法马古斯塔,腓力二世坚持要求,必须在这三人都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和敌人交锋。国王认为这样就有效避免了发生交战的风险。他认为自己可以依赖多里亚投否决票。
基督教世界已经磨拳霍霍!而此时此刻在1200英里之外,即将与堂胡安对抗的奥斯曼舰队司令正在准备劫掠克里特。乍一看去,穆安津扎德·阿里帕夏与堂胡安简直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堂胡安是欧洲王室的私生子,而阿里出身贫寒。他的父亲是奥斯曼帝国旧都埃迪尔内的穆安津,即召唤群众祈祷的人。在能者为先的奥斯曼帝国晋升体系中,阿里现在已经攀升到了第四维齐尔的高位,又被任命为位高权重的海军司令,也就是伟大的海雷丁·巴巴罗萨曾经占据的职位。阿里受到民众的赞扬:“他勇敢而慷慨,天性高贵,热爱知识和艺术;他言辞得当,笃信宗教,生活纯洁,无可指摘。”
但阿里和堂胡安一样都没有实际的海战经验,不过他们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曾去过大明留学,不过他所留学的地方是设在广州的马尾海军学院。在奥斯曼帝国,也是少有的亲华派和知华派,对大明有着天然的好感。阿里非常认可真主教创始人穆罕默德所说的“学问尽在中国”这句话,也在国内大力宣传向大明学习,可惜的是并没有得到当权者的认可。
1573年8月22日,堂胡安率领基督教舰队抵达墨西拿,此时,奥斯曼的舰队对此一无所知。9月初,舰船继续集结,堂胡安决定召开一次作战会议,以决定行动计划。
堂胡安通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发现让所有高级军官都参加会议显然是明智之举;考虑到各派别的钩心斗角,堂胡安决定光明正大地行事。9月10日,七十名高级军官聚集在“国王”号上,参加了这场决定命运的会议。
信奉进攻,深受大明海军作战思想影响的堂胡安提出了两个进攻方案:寻找敌人与之交战;或者按照堂加西亚的建议,“不去主动求战,而是让敌人来找我们,并抓住每一次机遇迫使敌人这么做”。
毫不奇怪,会上大家又产生了分歧。教皇国舰队和威尼斯人主张立即进攻;多里亚和西班牙舰队主张小心谨慎。堂胡安直言不讳地宣布,他打算发动进攻,决战决胜;这个提议在投票中得到一致通过。事后看来,这场战斗的胜利有些侥幸。奥斯曼人太大意了,他们被以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基督徒成功地集结了一支庞大的舰队。
为了鼓舞士气,表示绝不退缩的决心。堂胡安还当众宣示众人,如果西班牙舰队不肯参战,他将率领教皇国和威尼斯舰队单独行动。几十年来,基督世界不断战败的刺激、教皇在宗教方面的巨大期待、欢呼的群众、招展的旗帜和庆祝活动、堂胡安闯劲十足的宣示,都推动了远征继续进行。正如当时的一位观察者所说,所有人“就像毒蛇被魔咒迷住一样”。在其他人的无声压力下,多里亚和雷克森斯也投票主张积极行动。
“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同意作战,但都因为畏惧耻辱而被迫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萨伏依舰队的司令官在他的日记里如此写道。
分歧无处不在,包括副司令多里亚仍然记着腓力二世的御旨,希望能够避免作战。会议决定,抵达科孚岛后再确定最终的目标。现在还有时间来阻止寻求交战的冲动,但舰队在墨西拿以东继续前进,使得堂胡安亲王的决策越来越难推翻。大军群情激昂。
可靠的情报是至关重要的。堂胡安派遣马耳他骑士希尔·德·安德拉达率领4艘快速帆船作为前驱和侦察部队,搜集情报。三天后,安德拉达带回了令人担忧的消息:土耳其人进攻了科孚岛,然后又返回了普雷韦扎。
大家都很担心,奥斯曼舰队或许正在分散,准备过冬。那天夜里,整个舰队的全体官兵扫视着夜空和黑暗的大海,目睹了一个天体现象,士气大振。一颗极其耀眼的流星划过夜空,爆炸分裂为三团烈火,拖出长长的轨迹。大家认为这是个吉兆。
但是随后天气恶劣起来;一连几天,舰队在暴风骤雨中艰难行进,风雨遮蔽了海平线,令舰船举步维艰。不过好在安德拉达的情报是正确的:土耳其舰队在一场极其成功的战役后撤出了亚得里亚海。骄傲的土耳其人占领了一些重要的堡垒,夺得大批战利品。
土耳其人在科孚岛劫掠了十一天,但在神圣联盟离开墨西拿的时候撤退了,转向南方,前往位于位于科林斯湾入口处的勒班陀基地,在那里观察战局,并等待伊斯坦布尔的命令。到9月27日,基督教舰队已经在科孚岛港口下锚。现在是做最后决断的时候了。
寻找敌人交战,还是暂停行动。威尼斯人看到他们的科孚岛的惨状,心情更加阴沉。奥斯曼帝国陆军的某些部队因为不能攻克敌人的要塞,又为漫长的作战而恼火,进行了放纵的施暴,并亵渎破坏了基督教神龛,这让意大利人的圣战热情高涨起来。10月初,神圣联盟舰队抵达了希腊海岸的伊古迈尼察。堂胡安对舰队作了最后一次检阅和调整。
事后证明,正是这次调整,改变了战争的结局。堂胡安按照从大明学来的海军编制,将所有的舰队重新编组,并进行了精确的调动。每名船长都完全掌握了作战计划。堂胡安在舰队中穿过,仔细地查看舰船的状况。他经过的时候,士兵们鸣枪敬礼。10月6日黄昏时,天气转晴。当晚天气非常晴好。
“上帝给了我们晴朗的天空和平静的大海,在春季天气最好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天空和大海,”基督徒们回忆道。
第二天,即10月7日的凌晨2点,他们的舰队正驶向帕特雷湾。在勒班陀港内,船锚的铁链被叮当作响地收起;奥斯曼帝国战船一艘艘地穿过海湾入口,离开了岸基大炮的保护。凌晨五点半,两只庞大的舰队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海战在帕特雷湾爆发……
10月19日,帕特雷湾大海战的捷报传遍了整个欧洲。钟声敲响,篝火点燃,教堂举行了礼拜仪式。大街上,陌生人之间也互相拥抱。商店店主们在门上贴了“为庆祝土耳其人之死而歇业”的告示,停业了一周。当局打开了债务人监狱的大门,释放因欠债而坐牢的人,并允许人们戴狂欢节面具,尽管这并不是狂欢节的季节。
人们在横笛伴奏下在火炬光亮中跳舞。描绘威尼斯得胜的华美的游行花车以及一长串身披枷锁的战俘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上经过。胜利的消息接踵而至,战争的各个主角对捷报的反应是不同的。根据传说,喜讯传来之前教皇就已经从上帝那里得到了消息。
据说在阿里帕夏在甲板上倒下的那一刻,教皇打开窗户,努力去辨认一个声响,然后转向室内的其他人,说道:“上帝与你们同在;现在不是处理事务的时间,而是向上帝感恩的时刻,因为此刻我们的舰队得胜了。”
为了这个结局,没有人比教皇更努力。使者送来捷报时,这位老人当场跪下,老泪纵横地感谢上帝的青睐。然后对庆祝礼炮挥霍了太多火药而哀叹。对于庇护五世来说,他一生的使命完成了。
“现在,我主,”他喃喃地说道,“你可以将你的仆人带走,因为我的眼睛已经看见了你的救赎。”消息传到马德里的时候,腓力二世正在教堂内。他的反应就像苏莱曼在杰尔巴岛战役之后一样冷淡。“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表情没有变,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他的仪态完全和之前一模一样,并且保持那个样子,直到晚祷歌声停息。”然后他庄严地命令吟唱。
甚至远至信奉新教的伦敦和信奉路德宗的瑞典,人们都在欢庆这场胜利。堂胡安一跃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无数诗歌、戏剧和报纸的主角。教廷甚至宣布,从今往后,10月7日将成为玫瑰圣母纪念日。
与之相反,惨败的消息送抵时,塞利姆二世正在埃迪尔内。根据史学家赛兰尼克的记载,塞利姆二世起初极为悲痛,一连三天没有睡觉,也没有用膳。人们在清真寺内祈祷,伊斯坦布尔大街上的畏惧几乎已经到了恐慌的边缘。人们害怕,现在舰队被摧毁了,敌人会从海上进攻伊斯坦布尔。
这对苏丹来说是个危机时刻,但他在索科卢沉稳的指导下果断做出了回应。塞利姆二世匆匆赶回了伊斯坦布尔;他在索科卢陪伴下骑马穿过街道,似乎稳住了局势。就像当年查理五世不得不接受在阿尔及尔的海难一样。塞利姆二世也不得不接受这次失败,但他的雄心并没有放弃。
“胜败乃兵家常事,”塞利姆二世宣称,“事已至此,也是真主的旨意。”
很快,新的奥斯曼舰队开始重建,他们大量的从大明采购武器和战舰。奥斯曼的军工厂也开始加班加点。海战中的幸存者乌卢奇·阿里将军被任命为新的海军司令,这并非他有多么的能干。而是因为能够争夺这一地位的其他竞争者都已经命丧黄泉。
乌卢奇·阿里想尽了一切办法,在返回伊斯坦布尔之前已经在沿途拼凑了八十二艘帆船,以壮大声势,并升起了缴获自马耳他骑士团的旗帜,作为战利品。这个排场取悦了塞利姆二世,还给他赢得了一个荣誉称号。
此后他就被称为“克里奇·阿里”,“克里奇”的意思是利剑。马耳他骑士团的旗帜被悬挂在圣索菲亚清真寺,作为胜利的象征。奥斯曼帝国政府现在处于新任命的索科卢首相无可争议的控制之下,这是一位实干家,他立即开始大干特干起来。1571~1572年冬季,奥斯曼帝国所有的造船厂得到扩建,首相命令在两年内必须完全重建了整个舰队,恢复海军的实力。这个努力可以与海雷丁的伟业媲美。
克里奇表示担忧,认为奥斯曼帝国没有这么多钱生产这么多军舰,也许在两年内无法对船只进行适当的装配。然而,索科卢首相给了他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帕夏,整个帝国的财富和力量都为你服务,如果需要的话,完全可以给你提供白银的船锚、丝绸的缆绳和锦缎的船帆。不管你的舰队需要什么,只消提出来。”
没办法,真主和上帝的子民都太好战了!战争的阴云依然笼罩在地中海的上空。这样的状况,大明外贸销售经营额像坐了火箭一样又快速飙升。这样大明的经济快速成长起来。齐王朱厚炜听到锦衣卫的报告后,非常满意地球另一边的混乱。他现在很安心,这说明大明还有更多的时间发展起来。
至于年号,“万历”就“万历”吧!如果这么好的国内国际环境还被朱翊钧玩坏了,那大明帝国活该灭亡。不过朱厚炜对万历皇帝还是很有信心的,这家伙从小就在他身边,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应该不会让他失望。他已经扶持了大明的三代人,也该退出舞台了。
……
万历三年农历三月廿六,转眼已过了谷雨,眼瞅着马上就要立夏了,北京的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大清晨的皇宫的御花园里,叠着嵯峨的怪石,种着一簇簇的奇花异卉。草坪上,两只天竺进贡来的孔雀正展开了屏翎争奇斗艳。一溜儿的桂花树下吊着各色笼子,里边的珍禽异鸟们正一声接一声地浅唱低吟着。
万历皇帝朱翊钧刚刚锻炼完身体,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正负着双手,正慢慢地在花间小道上散着步。他今年四十三岁,身体有些开始发福。前段日子去齐王府时,老王爷朱厚炜见了他说朱翊钧近来身体有些发胖,若不多多走动走动,难免会有膏粱之疾。
朱翊钧听取了爷爷的建议,每天都要抽出半个时辰到宫中的花苑林廊里锻炼半个小时,然后散心漫步。说实话,他特别羡慕爷爷的长寿,八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壮实的像个壮汉,而且最难得的是从不生病。这也许是和爷爷长期坚持不懈的习武有关吧,他也很想做到这点,从小他就把爷爷朱厚炜当作了自己的榜样,只不过前段时间有些惰性,成了皇帝后,事情太多,这几年有些懈怠啦。
虽说是在散步,但朱翊钧此刻的心情却并不平静。一想到前几天,自己刚才在紫光阁里拍板决定对修建跨洋电缆的事情,他的心中便是激荡不已,如果这个伟大的工程成功了,大明就能够直接和巴拿马、墨西哥以及金山等所有的海外领地直接通话,这可是人类由此以来的伟大壮举啊!想到这里,朱翊钧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嘴里哼起了时下流行的电影中的插曲。
“皇上好兴致啊!”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朱翊钧急忙回头一看,原来竟是他的宠妃郑淑妃。他的脸上立刻浮起了一片灿烂的笑意。这郑淑妃二十一二岁,生得窈窕大方、体态秀逸,尤其是眉棱间于端庄沉静之中透着一股隐隐的清灵之气,宛若冰峰蜡梅一般高洁明艳,只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敢接近。
郑妃见朱翊钧回过头来,便袅袅婷婷地施了一礼,柔声道:“都是臣妾不好。打扰了皇上的雅兴,还请皇上恕罪。”朱翊钧走过去搀扶住她,哈哈一笑,道:“呵呵,淑妃何时竟也变得这般多礼了?平身,平身!朕有要事和你谈一谈。”
郑淑妃是三年前选秀进的宫,父亲郑承宪是登莱理工大学电力工程的教授,其祖父郑庚郑伯承祖藉江苏南通,举人出身。乃当年齐王府典薄,后又担任过山东知府,算得上是最早跟随齐王的心腹之一,算得上是书香门第。这郑淑妃从小就在烟台长大,登莱这个地方民风开放,女人的地位很高。
郑淑妃之所以能赢得万历的欢心,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多的是由于她的聪明机警、通晓诗文等他人少有的才华。而是她在登莱养成的与人相处的习惯,换句话说,这是一位很有后世现代意识、性格独立的女人。如果专恃色相,则宠爱绝不可能如此历久不衰。郑妃透彻地看清了作为一个异性伴侣所能起到的作用,应该怎样以自己的青春热情去填补皇帝精神上的寂寞。
相对于别的妃嫔对皇帝百依百顺,心灵深处却保持着距离和警惕,唯独郑妃是那样天真烂漫、无所顾忌。她敢于挑逗和讽刺皇帝,同时又能聆听皇帝的倾诉,替他排忧解愁。在名分上,她属于姬妾,但在精神上,她已经不把自己看成姬妾,而朱翊钧也真正感到了这种精神交流的力量。
她不但不像别的妃嫔一样跟皇帝说话时低首弯腰,一副奴才相,反而公然抱住皇帝,摸他的脑袋。这种“大不敬”的“野蛮”行为,在这个时代,除她这位登州女郎之外,是无人敢做的。也正是她表现的不同,万历才把她引为知己而更加宠爱,不到三年就把她由升为淑妃。虽然是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人,但朱翊钧作为皇帝其实内心是很寂寞的。只有在那位体态娇柔、情投意合的郑妃面前,他才感到作为一个人的真实存在。郑淑妃大明皇宫中唯一一个可以不经通禀便能直接见到朱翊钧的妃嫔。
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们都知道,这是因为朱翊钧太过宠爱她了,以致祖宗家法都被这位青年天子抛到了脑后。而郑妃刚刚进宫便与朱翊钧互有肺腑之交,多年来宠爱不衰,早已视朱翊钧的恩遇为平常,听了他的吩咐,便站起身来,离他二尺开外立定,静听他的发话。
“朕今日在紫光阁里跟申总理、工部大臣们议定了两件大事……”朱翊钧便将自己决定铺设跨洋海底电缆之事细细说给了郑贵妃听。郑贵妃静静地听完了朱翊钧的话,歪着脑袋,沉思了片刻,伸手指了指脚下的花间小道,轻轻说道:“皇上,请和臣妾一道边走边谈,好吗?”
顺便说一句,前任总理高拱已经退休致仕,离任之前他向刚登基的皇帝朱翊钧推荐了张居正,就在人们以为张居正会担任总理时,没有想到,户部尚书申时行竟然像一匹黑马杀了出来,被朱翊钧看重,直接任命为新的一届总理大臣。呼声很高的张居正依然担任澳大利亚总督,这让当时很多看好张居正的大臣大跌眼镜。
朱翊钧“嗯”了一声,便陪同郑妃沿着铺满了七彩卵石的花园小道慢慢向前踱去。
“陛下的英明神武,臣妾实在敬佩,”郑妃缓缓前行了数步,转过身来,一脸真诚地对朱翊钧说道,“小时候,曾听我爷爷说,齐老王爷经常说道路是国家的锁链,保持信息通畅、政策能够及时的上传下达乃是治理国家的保障。皇上可以说是深得老王爷的真传。大明能有您这样的英主贤君,实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
“溢美之词、溢美之词啊!”朱翊钧呵呵一笑,连连摆手说道,“朕哪里当得起?老王爷学究天人,朕不过才领悟一些皮毛,还差的远呐!不过嘛,无论是什么样的溢美之词,在爱妃口中说出来,朕都会觉得心花怒放……但是,今天在没有预先准备的情况下,朕就决定了铺设海底电缆这件大事……不瞒爱妃呀!是海底电缆能不能成功铺设,朕的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忐忑的……这毕竟是件劳民伤财的大事,你父亲郑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朕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是啊!请恕臣妾直言:臣妾也觉得皇上这么快就下决定,有些轻率了!”郑妃略略拿眼瞟了一下朱翊钧,也是毫不隐讳地说道,“在登莱有句话这样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皇上对海底电缆这件事的难度并没有仔细调查过,如此轻率的就下了决心,万一……”
“这……”朱翊钧身形一定,面色一滞,停住了脚步,缓缓说道,“你说得对,朕有些太急了!不过呀,朕今年四十多了,正德皇爷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开疆扩土,为今天的大明奠定了万世之基,而父皇在我这个年纪也平定了英伦三岛,还兵不血刃地将哈萨克王国纳入我大明版图,朕已经登基三年,却无碌碌无为,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成绩,朕心里不甘啊……”
“皇上有雄心壮志,有远大的理想,不愧有明君之风,”郑妃微微含笑,抬眼正视着朱翊钧,深深赞道,“说句心里话,臣妾最敬服您的就是这一点。”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夸赞,朱翊钧的脸颊“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在半空中猛地虚荡了一下,似乎有些飘飘然起来。然而,这样的感觉只是在他心底一掠而过。他一瞬间便定住了心神,恢复了平静。
沉默了片刻,朱翊钧才悠悠说道:“爱妃一向博学多才,深明经史,今日可有什么诤言裨益于朕的吗?”
“皇上,朝中自有申总理、许阁老、石尚书、宋侍郎等重臣辅弼,政令通达,”郑妃急忙辞谢道,“臣妾焉敢坏了宫中‘妇人不得干政’的祖训来越矩进言呢?”
“这有什么?太祖高皇帝还有孝慈高皇后时时拾遗补阙呢!”朱翊钧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爱妃有何建言,但讲无妨!”
“欲速则不达!其实要想建成海底电缆网络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皇上大可不必过于性急。”郑妃玉容一敛,静思片刻,正色说道,“陛下若真是要完成这史无前例的大工程,可以先易后难,循序渐进。比如先在台湾,琉球和海南岛选一个地方做试验,这样投资少,见效快。也可以让咱们的工程技术人员慢慢掌握其中的关键技术,即使失败,也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皇上既然打算延续这大明盛世,就不能够心急,做一万件事,不如踏踏实实的做好一件事情,您说呢?皇上,知易行难啊!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
“你……你……”朱翊钧没料到郑妃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明智果断的见识,倒是大吃一惊,心道:可惜这郑妃身为弱质女流,倘若她是须眉之辈,只怕那些衮衮诸公的器识也难望其项背。唉!她虽有这等贤才,却因时运不济,也只得最终滞留于贵妃之位,终难“母仪天下、总领六宫”啊!
一想到这里,朱翊钧在心底便深深叹了口气。他抑制住自己心情的浮动,将思绪拽回到郑妃刚才所讲的那番话上,细细思忖了起来。“怎么?臣妾刚才的话讲得有些不妥吗?”郑贵妃见朱翊钧沉吟不语,不由得微一蹙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
“没有……没有……”朱翊钧急忙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肃然说道,“爱妃此言甚是。朕在想另外一件事情,朕与爱妃相见恨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