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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没有下雨，只有细细的雪粒一直没有停，将夜色照出一团青光。
冷气缓缓侵入两人的体，空气中似乎有水汽附着在了衣物上，让衣服变得沉甸甸的。
宁昭牵着御步，带着他往乱葬岗走。
“你是怎么知道去阳交界的？我没有带你去过。”
“找了一只壁虎带路，跟着龙气去的。”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去的地方是阳交界？”
“我看你拉出来过。”
两人一问一答，宁昭觉得御步的智慧如果能够匀出来芝麻大那么一点给颜海，颜海说不定就不是个睁眼瞎了。
过了乱葬岗，视线就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如同混沌初开，在御步眼中，这些灰色的雾气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宁昭将一片叶子塞在了御步口中：“这是忘草，不要说话，我们去把你丢的那一魄找回来。”
御步含着忘草，眉头紧皱，一脸言又止的看着宁昭。
宁昭道：“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御步道：“洗了吗？”
宁昭：“......”
她直接拽着人，往更深处走去。
这一次，御步看的更加清楚。
四周弥漫的是死亡的气味，腐朽、污秽、肮脏、丑陋，天下所有的恶都汇聚在此，黑色河流中带着冤魂怨鬼，尖叫哭泣，残肢腐尸流向更深的黑暗，直到消失。
荒诞，而且支离破碎。
往前是，往回是阳。
他没什么表的脸上忽然有了激动与好奇，这隐秘的世界属于他，欢迎他，死亡让他觉得十分安心。
随后他又有了一丝害怕。
这暗的世界太过丰富，他已经失去理智，黑暗很有可能会将他吞没。
好在宁昭就在他边，拉着他的手，她的手也是冰凉的，让他保持住最后的理智。
四周游着无数的黑影，在宁昭的周围，并没有靠近，这么多的影子里究竟哪一个才是御步丢掉的那一个魂魄。
宁昭闭上眼睛，黑气层层透过了御步的体，又穿了出去。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星宿，两仪微光，追！”
黑气在仿佛无边无际的阳交界之中穿梭，很快就找到了御步失落的那一魄。
虚无的一道影子在黑边站的笔直，冷眼看着河里伸出来的那一只只手，那些手想将他拉入河中去，他却一直冷眼看着，似乎想要将这河流看清楚。
“金雀化灵，灵魂归见，御步速归！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那一道虚无的影子瞬间消散，回到了御步上。
御步脸上那一点儿傻气消失不见，又成了那个连宁昭都敢威胁的‘冷面花郎’。
宁昭道：“走吧。”
两人往外走，走了片刻，宁昭忽然停住，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两个荷包，全是御步原来戴在上的。
一个是装的原来颜海上的瘸腿蟾，一个是装的猪干。
她无语的看了御步一眼，将瘸腿蟾给他，打开猪干开始吃。
御步又是一脸的言又止，这干都掉在阳交界的地上了，已经不能简单的用脏来形容了。
他别开了眼睛，眼不见为净，和宁昭出了阳交界，外面天还没亮，细雪下大了，成了鹅毛大雪。
“走，咱们去报仇去。”
宁昭嚼着干，一把拽开了鬼道，落在了小牛山上。
乾阳还没回过神来，宁昭已经动手，一笔落下，将阳交界拉了过来。
本来小牛山就是鬼怪聚集之地，阳交界一出，更是鬼哭狼嚎，将小牛山淹没，气森森，无边无际，乾阳还未反应，已经置于黑色河流之中。
“啊！”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河流之中的鬼物在撕扯他的皮，但这痛苦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黑暗入侵了他，他的体里有一把火猛的烧了起来，几乎要将他焚成灰烬。
苦不堪言。
他想爬出来，可是一个皮影纵了他，让他无法脱。
白长生头痛裂，直接跪在了地上。
是咒。
到底是什么时候将咒下在他上的！
宁昭蹲在黑色河流边，嘴里嚼着干，对着乾阳露出了一个狞笑。
这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脸还是那张脸，可是眼睛却更黑了，嘴唇更红了，脸也更白了，是一种令人憎恶的笑。
乾阳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气死在这里。
他忍着痛，白光侵蚀了皮影，皮影落在河中，瞬间被吞没。
河流之中的鬼物离他远了一点，可是鬼气永远也无法驱除干净，这是从人的心里流出来的，永无止歇之时。
宁昭看着乾阳从黑色河流中爬了出来，迅速的将阳交界又送了回去。
“乾阳道长，这滋味还不错吧，我说过我可是会反击的人。”
乾阳忍着心里的焦灼之感，冷冷的看着宁昭：“看来你也想试试昌山地脉。”
宁昭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所以我还有一份更大的礼物要回敬给你。”
黑色的鬼笔在她手中发出油亮的光，山雨来风满楼，森之气包围住了整个小牛山，地下死气翻腾，滚滚而来。
乾阳眉头紧皱，取出两张符咒夹在手中。
宁昭冷笑一声：“让你看看我的大招。”
她一把抓过御步，在一瞬间打开鬼道，乾阳手中符咒还没出手，她已经带着御步消失在了小牛山中。
只留下一个猖狂的笑声，带着一个字：“走！”
原来这大招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乾阳和白长生目瞪口呆，一致的不敢置信，间之主竟然是这么个无赖而且蛋的玩意儿。
她的行动完全不在人的预料之中，也丝毫不计后果，好像她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反派，这一出戏里的魔鬼。
而他们反而成了砧板上的。
白长生忽然又点庆幸自己已经是宁昭这条船上的了，虽然刚才被宁昭收拾了一下，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乾阳气的浑发抖。
他沉沉的瞪了白长生一眼，也不赶他，取出一张符咒，写上“明纣”两个字，烧了。
不过片刻，明纣便出现在了小牛山。
“我有事要你去办。”乾阳沉着脸。
明纣道：“马车跟的太紧了。”
乾阳取出一把符咒给她：“贴在马车上。”
明纣也有些惧怕这符咒，小心收好，道：“要我去办什么事？”
乾阳道：“写在符咒上了，自己看吧。”
他是在防备白长生。
明纣道：“好。”
她很快就消失在小牛山，离开之后打开符咒看了一眼。
“颜海、御步，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