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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行冷不丁被点名,脸都皱成了苦瓜,心道这都什么事啊,他也不是说不给,被人这么着,就是给也是老大不痛快。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杨友德再次说上了。
“端午节那天,学堂也放假,我就跟几个老乡一起去了大通码头口的宝坻县,离京城也就二十里地,那里聚集的都是商户,我们是想去买点便宜的东西。
我们在那里玩了一天,晚上找了个偏僻点的客栈住,那旁边有一座好大的宅子。
大家都知道,这种宅子一般人都很多,光是仆人就有好几十个,可是这座宅子里,到了晚上一点声音都没有,里面就像没住人一样,我们挨着围墙那间屋子睡的,都是冰冷的。
那天晚上,我总觉得有人在喊救命一样,可是一醒来就没听到了,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没休息好,就跟客栈老板打听隔壁这宅子的事。”
他说到这里就去喝水。
颜海急道:“你喝什么水,赶紧说啊,这宅子怎么了?”
杨友德也没看他,喝了水继续道:“那宅子原来是一个富商住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凋敝了,不过因为还有一大笔祖产,宅子就留下了,这家只有一个独女,现在正在招上门女婿,不过只招外地人。
后来我那几个老乡也都是穷苦人,就去了,我留在宝坻等他们四个。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事,而是之后两天发生的事。”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在这炎炎夏里打了个寒颤,就连听的人也都觉得有些古怪起来,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
而闵行则是写满了一张纸,不肯放过这样难得的取材机会。
杨友德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缓过神来,慢慢道:“两天后,我还是没有等到人,就有些着急,想要回来,于是去了那大宅子前面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头,恐怕有七八十岁了,我一问就摇头,说根本没有人来过。
这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他们敲门进去的,怎么会没有人来过,肯定是这里面的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肯让我见到同乡,于是就去报官了。
可是县衙查了一天,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我没办法,只能围着那宅子转了一圈,这一转,竟然在后院小巷子的围墙根下,发现了一颗带着血的牙齿。”
众人这下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了,都紧张的抓着边人的手。
御步坐直了,若有所思的听下去。
“这颗牙我是认识的,我同乡吃桃子,磕到桃核上,门牙缺了一小块,正是这颗牙,我又借了一把锄头,在围墙根上挖了一大块,那里面竟然有一个完整的头,正是我那个同乡的脸,我吓了一跳,弄出了动静,正要继续挖,那老头就出来了,要赶我走。
我就说这里面有一个人头,要他跟我去见官,可是再一看,地上哪里有什么人头,就连刚才我挖出来的泥都填回去了。
这事太过古怪,又关乎我四个同乡,晚上我还是住在这客栈里,半夜一到,就起来趴在围墙上,想进里面去看个究竟。”
颜海不咋舌:“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闵行也道:“这里面要是个人包子铺,你今天也没命在这里了。”
杨友德神木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带了一把刀,刚爬上围墙,就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我低头一看,就见围墙下面站着我的一个同乡,正在冲着我喊救命,我连忙伸手去拉他,却忽然想起来白天他的头我还看到埋在地里了。
那我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人?”
荷花池两边,少男少女齐齐惊呼了一声。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心里想着是不是白天太心急看错了,又看我那同乡上又没点血,地上也有影子,就放了心,伸手去拉他,我当时一拉住他的手,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不像是活人,我也不敢下去找什么真相了,只想着赶快逃命,匆忙间想甩开他,可是怎么也甩不开。
眼看着他就要把我拉到那边宅子里去了,我想起来自己拿了刀,用力朝他的手砍了下去,他却不知道痛,还是死死的拉着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直接将他的胳膊砍掉了。
我带着他的手回到了客栈这边,两条腿发软,还不知道要怎么把这只手给弄开,就发现手也不见了。
你们一定不会相信,觉得我是在做梦,我被这么一吓,在宝坻又病了一场,耽搁到昨天才回来,你们看看我的手。”
他说完将袖子撩开,上面果然有五个发黑的淤血印记,像是被妖物抓过,不然人的手怎么能留下这么重的印子,还长时间不消退。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小姐们隔着一片荷花池看不清楚,又是想看,又是不敢看,干脆听他们怎么说。
颜海也看的清清楚楚,杨友德的手很瘦,又生的小姑娘似的细皮嫩,这清晰的手指印记,真是叫人骇然。
哪怕现在是大太阳照着,众人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那你的四个同乡,岂不是连尸骨都没找到?那你有没有再报官?”一人问。
杨友德点头:“我昨天回来之后,去了阳司,不过里面几位大人都不在,里面值班的人说定会帮我转告。”
御步就在这里坐着,今天早上先是去了宫里,还没回阳司就被颜海带到这里,并不知道他已经去了阳司。
宁昭打了个酒嗝,朝杨友德招了招手。
“对啊,宁大师在这儿,你快去问问宁大师。”
“就是,搞不好她能有办法。”
“她有办法有什么用,你们不知道这宁大师有多钱,你看杨友德穷的叮当响。”
“闵行不是跟宁大师熟吗,叫闵行去说说。”
闵行已经缩到角落里去了,还是躲不过这些人的眼红病,恨不得自己今天就没有来过。
杨友德像是没听见别人说话一般,走到了宁昭边。
宁昭也不起,仍然是没骨头一样坐着,伸出雪白的手印在了那五个黑色的手印上。
杨友德只觉得手臂上冰凉,比那天晚上被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抓了还要凉。
他一个哆嗦,再一看宁昭就已经松开了手。
再一看自己的手,那个漆黑可怖的指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