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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给堵胤锡钦点了几个在原来的历史上一炮未放就叛变的军阀,如何腾蛟的督标营总兵董英、于武冈拥兵自重,外号“刘铁棍”的刘承胤,人如其名的长沙镇总兵曹志建。嘱咐堵胤锡回到湖广,务必第一时间将他们拿了杀鸡儆猴。
堵胤锡承旨应下,皇上说的那几个军镇,都是湖广的土著,平日里是些什么德行他很清楚,战力没什么却只会奸淫掳掠,搜刮地方,弄得民愤极大,只是他们之前都归湖广督师何腾蛟辖制,有何腾蛟庇护,他心里即便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是想想罢了,现在皇帝钦命他为湖广督师,寄托厚望,那几个军镇从此也将由他管辖。
湖广各镇军纪废弛已久,督抚号令不行,堵胤锡觉得确实有必要借这几人的人头一用来好好整肃一下军纪了。有忠贞营和京营禁军的几万大军还有朝廷户部的钱粮做后盾,他有足够的信心弹压住众人,稳住湖广局势。
湖广十三镇号称三十万大军,实际二十多万,其中成分复杂,有卫所兵,还有其他省份逃来的溃兵,本地的地痞流氓充斥其间,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拉民夫凑数的,军纪差,战力弱。
鉴于这个现状,精兵简政势在必行,一则为了提高军队战力,二则可以减轻朝廷的财政负担,朱由榔给堵胤锡定下了八万战、辅的兵额,其中包括五万忠贞营士卒。
淘汰老弱兵痞,留下精壮充实军伍,超出八万的部分或发给钱粮遣送回乡,或编入屯田队入广西屯垦,为军队提供军粮,算是废物利用了,广西现在人烟凋敝,地广人稀,有的是地给他们开垦。
这样一下子就可以省下至少一半的军饷,至于那些军镇们同不同意,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敢犯上作乱者,朱由榔不介意亲统京营禁军联合堵胤锡麾下的忠贞营赶在三顺王到达湖广前将他们灭了。
八万大军的粮饷,军械开销,每年大概需要花费一百余万两,中枢户部分担七成,湖广自筹三成,这一点堵胤锡没有半点意见,十三镇的军费以前都是湖广自筹得,隆武朝时,中枢远在福建,鞭长莫及,且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粮接济,二十多万人马,每年两百万两军费,仅靠湖广一年二十万两的税赋,根本承担不了,只能不停地征粮!征粮!刮地三尺,竭泽而渔!
天幸大明凤凰涅槃之后,终于有了一个相对稳固强势的中枢,国运有所振作,竟有多余的钱粮拨给湖广,对堵胤锡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中枢承担大部分军费,堵胤锡顿感压力一轻,对前路充满了信心,对中兴大业充满了期待,湖广的老百姓也终于可以缓口气了,这都是朱由榔想看到的。
“此次召爱卿进京,除这些外,朕还有一事想让爱卿去办。”
朱由榔顿了顿,面带温煦的笑意说道。
“陛下请直言,臣洗耳恭听。”
朱由榔点点头,道:“鞑子势强,大明势弱,三顺逆王南下在即,我大明兵力终究太少,到时候恐抵挡不易。
据密报,朕得知献逆的西军余部如今正落脚贵州,缺衣少粮,还在四顾茫然之际,正是招降的绝佳时机,卿有顺军余部的招抚经验,派别人去朕不放心,想让卿回湖广前亲自入贵州招抚一下献逆余部,共同抗虏,不知卿意下如何?”
“多一份力量,多一分胜算,顺军可用,西军自无不可,臣愿为吾皇入贵州促成此事。”堵胤锡对顺军余部都不怎么排斥,对罪孽更轻一等的西军余部自然更没什么仇恨了,他不是迂腐之人,招抚西军余部确实有利抗虏大业,这一点堵胤锡很清楚,也很佩服皇帝的胸襟和开明。
“此去贵州,前路未知,凶险莫测,卿不细细思量一下么?”朱由没想到堵胤锡回复的这么爽快,反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堵胤锡眉头一挑,道:“苟利社稷,不过粉身碎骨而已,臣何惧之有?”
朱由榔闻言悚然动容:“有卿这句话,朕还有什么可说的,愿卿早日促成抚局,凯旋而归!”
“臣必不辱使命!”
就这样,堵胤锡进京述职仅呆了几日,得皇帝面授机宜后,告别了京中好友,从肇庆坐船沿西江入广西,前往贵州西军余部驻扎处,临行前他写下了一首诗以作赋别之用:
扬尘伐鼓发江干,变徵声高八月寒。夜渡可能知大漠,日边何处是长安;
杯因惜别兼贤圣,策为忧时杂管韩。燕石自惭仍跃冶,归来休笑旧儒冠!
只身赴黔招抚西军余部,仅为了实现一个匡扶社稷的理想。
堵胤锡离京后不久,何腾蛟在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后,也终于赶到了临都肇庆,在入城时朱由榔完完全全给了他一品内阁大学士的尊荣和礼遇,宣谕文武百官六品以上由首辅翟式耜率领着在南门外等候。
因为文武大臣人数众多,在南门下临时搭起了布棚,摆满了桌椅。车、马、轿子、各色执事人等,兵丁和奴仆,像赶会似的,沿大路两旁两三里长的地方填得满满的。
何腾蛟的轿子一到,三品以下官在南门外半里远的地方躬身肃立迎接,首辅、众阁臣、六部尚书和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以及所有三品以上官则在南门下迎接。
何腾蛟距离南门半里远,在三声礼炮和鼓乐声中下轿,对那班三品以下官拱手还礼,以示谦逊。然后重新上轿,直抬到南门下。
因为是钦命百官迎接,所以何腾蛟在南门下先向行宫方向叩头谢恩,翟式耜等大臣率领全体文武同僚向何腾蛟问候,何腾蛟也说了几句逊谢的话,然后便在文武大臣的引领下入城,从今天迎接仪式的隆重和所到文武大臣人数的众多,充分表现出皇帝对他的特别重视,至此何腾蛟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等觐见面君时,皇帝亲自在议政堂接见,何腾蛟大表忠心,直斥谣言之非,朱由榔闻言勉励了几句,表示对他完全信任,然后在偏殿赐宴,为何腾蛟接风洗尘,何腾蛟受宠若惊。
见过皇帝后,何腾蛟第二天就以兵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次辅之尊,入驻内阁视事。
只是好景不长,十余日后,在他还没有完全享受到次辅的权位带来的快感时,一封弹劾奏疏再次将他推上了风浪尖口。
何腾蛟颤抖的拿着通政司刚刚公布出的塘报,一排排触目惊心的文字映入眼帘:
“臣监察御史王立科冒死弹劾次辅何腾蛟,其总督湖广三年之久,身为一方父母,利民者无一举,却戕害百姓,刮尽民脂民膏,还纵兵劫掠,以至民不聊生,百姓陷于水火,此罪一!
朝廷授其临机专断之权,总督湖广军政,而其经营湖广三载,号十三镇三十万兵马,一旦交战,望风而逃,接连失地辱国,此罪二!
其身为朝廷命官,不知尽心国事,却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挑拨离间,逼反忠良,此罪三!
有此三罪,国法难容,臣请将其下监狱问罪,以正朝纲,望陛下明鉴,臣叩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