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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第一方面军所发起的“日托米尔——别尔基切夫战役”,在1944年1月14日顺利结束。苏军取得了巨大的战果,他们解放基辅州和日托米尔州,以及文尼察州和罗夫诺州的个别地区。
在了庆祝这次伟大的胜利,斯大林专门召集各条战线的方面军司令员到莫斯科开会,罗科索夫斯基也在被邀请之列。
会议室开始后,由总参谋部第一副总参谋长安东诺夫发言,而斯大林则攥着他的烟斗,在会议桌旁边的空地上慢吞吞地来回走动着。
安东诺夫站在地图前,面对与会的元帅、将军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们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对‘日托米尔——别尔基切夫战役’进行总结。总参谋部经过研究认为,这次战役能取得胜利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正确地选择了部队转入进攻的时机。
在方面军部队的进攻过程中,坦克军和机械化军实施了广泛的激动,先遣支队用于夺取敌人防御纵深内的重要目标和地区……
特别重视集中炮兵火力射击敌人最坚固的抵抗枢纽部,减轻我们的部队在进攻时,所遭遇的抵抗强度……
航空兵的基本兵力支援方面军突击集团的行动,使我们有效地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
游击队在战役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他们密切地配合方面军部队的行动,甚至在很多时候与方面军部队一起解放那些被德军奴役的城市和大居民点……”
看看在地图前滔滔不绝讲个不停的安东诺夫,再瞧瞧春风得意的瓦图京,罗科索夫斯基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要知道这可是自己和博戈柳博夫经过几昼夜的研究,才制订出来的作战计划,谁知到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安东诺夫的反应结束后,接着发言的是瓦图京。他在介绍整个战役时,将取得胜利的原因归结于斯大林的正确领导,红军指战员在战斗中的英勇,并强调正是因为这些原因,部队才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丝毫没有提及取得这样的胜利,部队付出了什么样的伤亡,以及为了保障他们的补给供应,别的战线已一两个月没有得到哪怕一颗子弹的补给了。
“好大喜功,志大才疏。”罗科索夫斯基听这里,在心里用这两个成语,给瓦图京下了一个定论。他心里暗自想到,假如一直让瓦图京指挥乌克兰第一方面军,估计这支部队到1946年都没法接近柏林。
他盯着瓦图京暗暗冷笑时,猛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瓦图京在2月29日去视察部队时,遭到了乌克兰民族分子的伏击,负了重伤。后因为伤口感染,在4月15日不幸病逝。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在迟疑是否需要向瓦图京示警时,屋里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是与会的军人们在为瓦图京精彩的发言而鼓掌。罗科索夫斯基连忙也跟着鼓起掌来。
斯大林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目光从每位指挥员的身上扫过后,开口说道:“同志们,我们虽然在乌克兰地区取得了一些战果,但大家应该看到,要想将敌人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来,还需要进行更加艰苦的战斗……”斯大林的发言结束后,室内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会议结束后,朱可夫见罗科索夫斯基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招呼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坐坐。罗科索夫斯基想着自己离开克里姆林宫也没啥事,便同意了朱可夫的提议,跟着来到了下一层的副统帅办公室。
朱可夫的办公室很气派,屋里正中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墙上挂了不少俄罗斯各个时间军队统帅的画像。办公室在屋子的一角,上面摆着一盏带灯罩的台灯和两部不同颜色的电话。
朱可夫招呼罗科索夫斯基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后,递了一支烟给他,开口问道:“罗科索夫斯基,你的心里是不是有点不好受啊?”
罗科索夫斯基接过香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立即点燃,而是有些郁闷地说:“朱可夫同志,如果你要想听实话,我就告诉你,我的心里的确不好受。作战计划是我和博戈柳博夫共同制订的,为了确保他们的胜利,大本营甚至在一两个月的时间内,都没有给我们任何的补给。没有兵员、没有足够的武器弹药,我根本无法扩大现有的作战规模。”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大本营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作为副统帅的朱可夫,有些无奈地说:“我们在乌克兰作战的四个方面军,差不多有两百万人,每天所消耗的各种物资就是一个吓人的天文数字。而我们现有的补给能力,只能勉强维持他们的所需,因此只能暂时停止了对其它战线的补给。”
罗科索夫斯基听朱可夫这么一说,取下嘴里的香烟,扔在了桌上,坐直身体问朱可夫:“元帅同志,我想问问,对我们的补给,什么时候能恢复?”
朱可夫的眉毛往上一扬,随后问道:“怎么,你们现在很困难吗?”
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的,元帅同志,非常困难。不瞒你说,因为兵员和弹药的不足,我不得不将个别师撤到了二线阵地进行休整。假如上级再不给我们任何补给的话,我担心要不了多长时间,整个方面军的部队就会丧失战斗力。”
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朱可夫站起身,他没有说话,而是背着手在办公桌后来回地踱步,努力思考自己该给罗科索夫斯基一个什么样的答复?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停下脚步,用双手撑着桌面,身体朝前倾斜,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不行,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为了确保我军在乌克兰地区的胜利,暂时还不能给你们任何补充,甚至再过两个月,也不能给你们任何补充,你们只能依靠自己现有的力量,继续和德国人战斗下去。”
听说自己将在很长的时间内,继续得不到任何补充,罗科索夫斯基立即像泄气的皮球一般焉了下去。他背靠着沙发的靠背,喃喃地说:“我的上帝啊,还有等两个月才能得到补充,那我的部队怎么办?总不能让指战员们拿着没有子弹的枪支冲锋,去和德国人拼刺刀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是气候最寒冷的时期。”见罗科索夫斯基垂头丧气的样子,朱可夫安慰他说:“到时根本没法进行大规模的战斗,你可以命令主力就地转入防御,只派出小部队去和德军周旋吧。放心吧,两个月很快就过去,到时我亲自过问此事,让后勤部门优先给你们补充兵员和物资。”
罗科索夫斯基拿起桌上的香烟,用火柴点燃后,猛吸了两口,便将其掐灭在烟灰缸里。他抬起头望着朱可夫说:“好吧,元帅同志,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就照您所说的执行。”说完,他站起身,挺直腰板问朱可夫,“允许离开吗?”
朱可夫点了点头,随后向他伸出手去:“祝你健康!”
…………
罗科索夫斯基从斯帕斯科钟楼的出口,离开了克里姆林宫,朝着圣瓦西里教堂教堂旁边的停车场走去。
从机场将他送到这里的司机,正在与几个同伴聊天,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急匆匆地朝这边走过来,连忙跑过来,态度恭谨地问:“将军同志,您要离开吗?”
“是的,我要离开!”罗科索夫斯基随口答道。
司机连忙跑到汽车旁边打开了后面的车门,恭谨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进入车内,他便从车头的方向绕过去,径直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等罗科索夫斯基做好并关上车门后,他扭头问道:“将军同志,我们现在去机场吗?”
由于罗科索夫斯基在离开前,曾经向扎哈尔金和马利宁交代好了工作,不用急着回戈梅利,便对司机说:“司机同志,你知道工业局怎么走吗?”
“当然知道,将军同志。”司机点了点头,问道:“您要去工业局吗?”
“没错,我要到那里去找一个朋友。”
车启动后,罗科索夫斯基望着车窗外的莫斯科河,心里在想鲍里索娃此刻在做什么,是正在批阅文件,还是召集各厂矿的领导们开会,或者是又被上级派到别的城市出差去了……
他想得太入神,甚至连车到了目的地停下都没发现。后来还是司机看到他双眼望着窗外发呆,才提醒他说:“将军同志,工业局到了!”
正在沉思的罗科索夫斯基被惊醒了,他向司机道谢后,推开车门下了车,朝工业局门口的岗哨走去。
许久没来,工业局这里的保卫等级好像升高了。大门的两侧各站了两名挎着冲锋枪的战士,一名少尉军官背着手,正在横栏前面来回地走动着。看到一名扛着大将军衔的指挥员朝自己走过来,他慌忙迎上来敬礼:“大将同志,少尉格列金向您报告,我们正在执行保卫任务,请指示!”
“请继续,少尉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冲他笑了笑,随后问道:“少尉同志,我想到里面去找个人,不知是否可以?”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请求,少尉居然迟疑了好一阵才回答说:“大将同志,根据规定,您要到值班室去办理临时通行证,才能进入这里。”
少尉的话刚说完,便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不远处停下,从车里走出一名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戴着鸭舌帽,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中年人,他走到少尉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递过去,同时嘴里说道:“少尉同志,我是接到通知到这里来开会的。”
少尉接过他的证件,仔细比照过他本人后,又拿起了夹在证件中间的一张通行证,转身走进了岗亭,给里面打电话核实来人的身份去了。
见到盘查如此严厉,让罗科索夫斯基感到很意外,他朝那位中年人笑了笑,说道:“这军官检查得真仔细啊!”
“可不,是挺仔细的。”中年人点着头说:“我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到这里来一趟,少尉早就认识我了,但他每次都要进行反复检查。”
两人正说着话,少尉从岗亭里走了出来,将通行证重新夹进证件,递还给中年人,对他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罗科索夫斯基见少尉如此尽忠职守,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他迟疑了片刻,随后问少尉:“格列金少尉,你们这里的电话可以和局长办公室通话吗?”
“可以的。”少尉引导罗科索夫斯基来到岗亭,将电话指给他看。
罗科索夫斯基向少尉道谢后,拿起了挂在木板墙壁上的电话,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他立即说道:“你好,接线员,请帮我接局长办公室,找鲍里索娃。”
过了片刻,听筒里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局长办公室,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慌乱地说道:“我不知道给局长打电话也需要预约。”
“很抱歉,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不能为您接通局长办公室。”电话里的年轻女人用甜美的声音说道:“如果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要挂断了。”
“等一等,请等一等。”罗科索夫斯基深怕对方会立即挂断电话,连忙加快语速说道:“请您转告鲍里索娃,我是她在前线的朋友,她就知道我是谁了。”
听起来像秘书的女人继续唠唠叨叨地说:“对不起,我不能……”
“请你转告她,”罗科索夫斯基发现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完全有可能随时挂断电话,因此他一咬牙说道:“我是罗科索夫斯基,刚从前线赶回来看她的。”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说完后,话筒里顿时没有了声音,他以为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连忙对着话筒喊道:“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啊?”
他连着喊了好几声,听筒里终于又传出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原来是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请您稍等,我马上为您接通局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