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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所面临的困难,罗科索夫斯基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没有足够的武器弹药,别说向敌人发起进攻了,就算是防御,也是非常困难的。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卧床不起,肯定会跑到参谋总部,向华西列夫斯基提出请求,让他利用手里的权利,优先为第16集团军进行补给。
虽然从罗科索夫斯基的话中,马利宁已经猜到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过出于尊重,我还是主动请示道:“司令员同志,我们该怎么办?”
“在目前的情况下,假如我们都抄着手光是等待,那就是犯罪。”罗科索夫斯基做结论说:“立即派出侦察小分队,搞清楚敌人的后勤仓库在什么位置,然后组织部队去夺取敌人的物资,就算搬不走,也要一把火把东西烧光。”
“行,我们一回去,就立即安排这件事。”马利宁毫不迟疑地回答。
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再次提醒马利宁:“我军在夺取了日兹德拉后,我估计下一个攻击目标就算布良斯克,所以对该地区的侦察也必须同时进行。”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马利宁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说:“对布良斯克地区的侦察工作,早于开始进行。因为根据我们的分析,第16集团军将是进攻布良斯克的主力。”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马利宁和卡扎科夫便起身向罗科索夫斯基告辞。罗科索夫斯基在和两人握手时,叮嘱他们说:“我非常感谢你们专程到莫斯科来探望我,不过前线的战事要紧,你们两人作为集团军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用再来看我了。相信要不了两个月,我就能重新回到部队去。”
等两人离开后,从外面走进一位中年男军医,他笑着问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同志,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罗科索夫斯基有点沮丧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床走动啊?”
“放心吧,将军同志。”军医一边示意跟进来的护士给罗科索夫斯基打针,一边接着说道:“您的伤势很重,能恢复到现在的这种状态,已经算非常神速了。更重要的是,您没有出现术后感染,这对您的身体康复是非常有利的。”
罗科索夫斯基接受完注射后,望着军医问道:“怎么今天没看到塔基亚娜医生呢?”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问,正在收拾东西的护士不禁诧异地看了一眼他。而军医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罗科索夫斯基的情况,一边随口说道:“塔基亚娜在上午查完房后,已经回家休息了。她是晚班,要等到晚上六点以后再来。”
医生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罗科索夫斯基一个人,他无聊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在不停地想事情。一会儿想的是战场上该如何与德军较量;一会儿又想到了鲍里索娃,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估计昨晚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想到鲍里索娃,他忍不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再过两个小时,鲍里索娃和塔基亚娜两人都会一前一后地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
他盼望着时间早点过去,但手表上的指针仿佛被胶水粘住似的,几乎一动不动。好不容易熬过了恍如几年的两个小时,他终于听到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先是心中暗喜,但仔细一听,却不免泄了气,因为脚步声根本不是鲍里索娃发出的。片刻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漂亮的女军医塔基亚娜出现在门口。
她冲躺在病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摆了摆手,俏皮地说:“你好啊,将军同志,我听护士说,你下午专门问起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罗科索夫斯基满脸堆笑地说:“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太无聊了,想找个人来聊聊天。因为没看到你,所以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原来是无聊啊。”听说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找自己,塔基亚娜的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她酸溜溜地问道:“怎么,您的女朋友今天还没有来陪您吗?”
“还没有来,”罗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有些纳闷地说:“她每天五点半下班,一般六点左右就能到我的病房。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到现在都没来!”
塔基亚娜听后,不禁噗嗤一笑:“原来鲍里索娃不来,我们的将军同志就感到了空虚寂寞,我说得对吗?”
罗科索夫斯基老脸一红,心说这个塔基亚娜说话怎么这么直接,虽说明知道是开玩笑,但依旧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他连忙笑着回答说:“她要是来了,也可以陪你说说话,我看你有时也挺孤单的。”
“还好了,我都习惯了。”塔基亚娜说完这句话以后,连忙岔开了话题:“将军同志,您今天感觉如何?”
“伤口痒得难受,”罗科索夫斯基苦笑着回答说:“但都在背上,自己没法挠。”
“我来帮你吧。”塔基亚娜上前揭开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被子,将他的身子轻轻地侧了过来,然后将手掌放在他的背上,用手指肚缓慢地揉着他发痒的部位,同时还安慰他说:“放心吧,将军同志,既然伤口在发痒,就证明正在好转,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就能出院了。”
“那感情好。”侧着身子的罗科索夫斯基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意找些话题来说:“对了,军医同志,你的丈夫在什么地方工作?”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塔基亚娜的手不禁停了下来。过了十几秒钟以后,她幽幽地说道:“不知道,也许牺牲了,也有可能当了德国人的俘虏。”接着,她把对鲍里索娃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在讲完自己的故事后,忽然想到罗科索夫斯基是位重要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到参谋总部直辖的这座医院,于是她试探地问:“将军同志,我听说有一道命令,规定所有的红军战士都必须战斗到最后,只要被德国人俘虏,无论事前是否进行过抵抗,都将被视为叛国罪予以惩处,甚至连亲属在内都将被送往劳改营。这是真的吗?”
对于塔基亚娜的这个问题,罗科索夫斯基沉默了许久,才回答说:“我觉得对那些被俘的战士,还是应该区别对待的,毕竟我们在战争初期因为准备不足,有数以百计的指战员被俘,如果都按照这种标准,那么被送往劳改营的人,就将是数以千万计,如此一来,我们哪里还有人到工厂、农村去工作,我们将来又从哪里征调人手来补充兵员呢?”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塔基亚娜,接着又说:“上个月的时候,我们就曾经从一个被解放的战俘营里,抽调了几千被俘的指战员参加战斗。在战场上,他们怀着对德国人的刻骨仇恨,顽强地战斗着,表现得都非常英勇。”
“这是真的吗?”塔基亚娜惊喜地问道:“就算当了德国人的俘虏,被解救出来以后,还是可以参加我军部队吗?”
“没错,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肯定地说:“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在编入部队之前,我会派政工人员去进行甄别,确定加入队伍的人里,没有投降变节分子。其余的人,只要身体状态允许,他本人又不反对,一般都会直接编入部队。”
“将军同志,”塔基亚娜听到这里,两只手再次听了下来,试探地问:“假如,我说的是假如,我的丈夫被德国人俘虏了,而他所在的战俘营又恰巧被我军解放了。只要他没有向德国人投降,那么就可以重新回到部队里。我理解得对吗?”
“嗯嗯,你的理解完全正确。”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一边想着鲍里索娃,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塔基亚娜的问题。
等罗科索夫斯基重新仰面躺下后,塔基亚娜像个老朋友似的问他:“将军同志,你和鲍里索娃究竟是什么关系,能告诉我吗?”
“你猜?”虽然罗科索夫斯基今天的状态大有好转,但他还是不想说多余的话,因此回答得格外简洁。
“妻子?肯定不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塔基亚娜便开始猜谜:“说女朋友吧,感觉你们两人的关系好像要更近一步。”
罗科索夫斯基等塔基亚娜说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对我来说,像妻子又像情人……”他看到塔基亚娜静静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便慢慢地将自己和鲍里索娃相识、相处的故事,向他娓娓道来。
在花了半个多小时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后,罗科索夫斯基累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塔基亚娜连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同时对他说:“将军同志,我看得出,你和鲍里索娃之间都是认真的,我相信你们早晚会走到一起的。”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她这么说,只能在心里苦笑,心说就算再喜欢鲍里索娃也没用,毕竟自己夺舍的这个躯体,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以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离婚后重新娶一个呢。
他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可是还没有看到鲍里索娃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塔基亚娜察觉到他的焦急,连忙开解他说:“将军同志,别担心。鲍里索娃既然没来,肯定是什么事情耽误了。我早上送她离开时,隐约听她提起,说昨天被内务部人误抓的事情,让她的上级知道了,她的上级肯定要找她去谈话,没准就是因为这事耽误了。”
“希望如此吧!”罗科索夫斯基心里不宁地回答说。
塔基亚娜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将军同志,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忙,等我忙完了再来陪你聊天。”
“好的,你去忙吧。”罗科索夫斯基朝塔基亚娜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我能耐得住寂寞。”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打肿脸充胖子的说法,塔基亚娜不禁嫣然一笑,朝躺在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摆了摆手,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可是两三个小时过去了,鲍里索娃始终没有出现。忙完了工作重新过来看罗科索夫斯基的塔基亚娜听说后,连忙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按照鲍里索娃留下的电话打了过去。但是铃声响到自己断掉,却依旧没有人接电话。
放下电话后,她重新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歉意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给鲍里索娃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可惜没人接。也许她刚刚下班,正在朝这里赶过来呢。”
“不会的,都十点过了。”罗科索夫斯基摇摇头,失望地说:“地铁都停了,估计她今晚不会再来了。”说这话时,他心里在暗想,莫非是自己昨晚的举动太过火,把鲍里索娃吓着了,所以她今天才没有过来。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一脸沮丧的样子,塔基亚娜连忙安慰他说:“将军同志,既然今天鲍里索娃不过来,那我就留下来陪你聊聊天,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也想有个美丽的女军医坐在自己的床边,陪自己聊聊人生理想,不过在表面上还是假装矜持地问:“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吧?”
“不会的,”塔基亚娜摇着头说:“这个医院里连你在内,只有五六个伤员,其中你是伤得最重的。只要你这里没事,那么他们那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想到有个美女可以陪自己彻夜聊天,罗科索夫斯基顿时心中一阵狂喜,但他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免得表现得过于猪哥像,会把女军医吓跑的。他等自己的情绪稍稍趋于平稳后,试探地问:“那我们谈些什么呢?”
“是啊,谈些什么呢?”塔基亚娜坐在床边,两只手放在床上,十指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地说道。过了片刻,她的眼前猛地一亮,随后冲着罗科索夫斯基说:“将军同志,就给我说说您曾经指挥过那些战斗吧!”
“我指挥过的战斗,”罗科索夫斯基忍不住笑了,“如果要讲的话,估计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你真的有耐心听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