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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线的形势危急,集团军司令部的军事首长们都在忙着指挥部队,重新攻击马克拉基镇,所以到莫斯科探望罗科索夫斯基只有洛巴切夫一个人。轻车简从的洛巴切夫只带着一名警卫员,坐着司令部里的吉普车,沿着刚刚开始解冻的道路,朝莫斯科行进。
虽然道路刚刚解冻,还泥泞难行,但在沿途依旧看到大队的人马迎面而来,路边都是成两路纵队的步兵,路的中间则是满载着物资的军用卡车或者坦克。
看到正在赶往前线的部队,洛巴切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心里暗想,要是给第16集团军再补充一万人,不,哪怕只有五千人,也能对德国人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并将他们从现在占领的地区远远地赶走。
当吉普车停在路边为行军队列让道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警卫员抬头看了看天空,担心地对洛巴切夫:“军事委员同志,我们的部队在大白天行军,会不会遭到德国空军的空袭啊?”
洛巴切夫望着路上川流不息的队伍,笑着说:“放心吧,如今莫斯科附近的天空已看不到德国人的飞机出现了,它们早就被我们英勇的空军撵走了。”
“我们的部队真多啊,”警卫员向车窗外张望着,喜笑颜开地说:“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装备,够德国佬受的。”说到这里,他扭头问坐在后排的洛巴切夫,“军事委员同志,您说等司令员出院时,还有机会指挥我们去消灭德国鬼子吗?”
“战士同志,”洛巴切夫望着坐在前排的警卫员,严肃地对他说:“虽然我们在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要把敌人从我们的国境内赶出去,还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敌人绝对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一定会进行疯狂地反扑。”
洛巴切夫说完这番话以后,见前面的路上暂时没有车辆了,便吩咐司机继续开车。
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的颠簸,车身上溅满了泥浆的吉普车终于驶进了莫斯科市区。司机在临近一个十字路口时,放慢了车速,快速地扭头看了一眼洛巴切夫后,又重新回头继续开车,同时问道:“军事委员同志,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吗?”
“当然,我们当然要去医院。”洛巴切夫不知道司机为什么会这么问,便奇怪地问道:“我们不去医院,又能去哪里呢?”
“是这样的,军事委员同志。”心里直打鼓的司机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一直向前开,很快就能到达司令员住院的军医院。但是车如果向左转的时候,就可以先到列宁格勒区。”
听司机提到了列宁格勒区,洛巴切夫先是一愣,随即便想起在这里可以找到谁。他本来还想问问司机是如何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开车的这位司机,曾经多次接送过鲍里索娃,只要他不是瞎子聋子,不了解罗科索夫斯基那点绯闻才怪了。
洛巴切夫正在思索时,看到站在路中间指挥交通的交警,左右张望一下,便径直朝自己这辆放慢了车速的吉普车走来,便果断地命令司机:“到列宁格勒的区苏维埃去。”
司机高兴地答应一声,猛地一打方向盘,在十字路口来了一个急转弯,飞速地朝列宁格勒区的方向驶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交警傻乎乎地站在路中间发呆。
洛巴切夫从司机对道路的熟稔程度,猜测对方肯定曾多次来过这里,否则怎么可能连路都不问一下,三转两转就来到了区苏维埃的门口呢?
司机把车停在了门口,扭头对坐在后排的洛巴切夫笑着说:“军事委员同志,就是这里。进了楼里,左边的第一个门,就是您要找的地方。”
洛巴切夫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按照司机的指点走进了楼里,并拐进了第一个房间。进去以后,他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接待室,靠墙边的长椅上坐满了来办事的男男女女。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坐在两扇紧闭的黑色皮革包裹的大门旁边,见到有一名带着警卫员的政工人员走了进来,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礼貌地问:“军人同志,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洛巴切夫走到女秘书的面前,冲她点了点头,随后面带笑容地说道:“我有急事想见鲍里索娃同志,您能为我通报一声吗?”
没等女秘书说话,坐在墙边的一位老太太便站起来,气呼呼地冲洛巴切夫吼道:“喂,指挥员同志,你怎么能随便插队呢,还是到后面乖乖地去排队吧!”
“老太太,”站在后面的警卫员连忙出来为洛巴切夫解围:“我们有急事要见鲍里索娃同志。”他见到老太太一脸怒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刚从前线回来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那些正在等待着鲍里索娃接见的人们立即安静了下来,就连老太太也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心里认为这两位刚从前线回来的军人,比自己更有资格先见到鲍里索娃同志。
“对不起,指挥员同志。”女秘书满脸歉意地对洛巴切夫说道:“鲍里索娃同志正在和几位工厂的厂长在讨论生产的事情,暂时不能见您。”
“不行,我现在必须见到她。”洛巴切夫不顾女秘书的阻拦,快步走向黑色皮革包裹的大门,并用力推开了他。
门打开以后,他立即看清楚里面的情形。门口是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桌子的两侧坐满穿着棉大衣的人,他们正在激烈地与坐在当中的鲍里索娃争论着什么。看到有人突然闯了进来,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女秘书站在洛巴切夫的身边,冲着鲍里索娃歉意地说:“对不起,鲍里索娃同志,我没能拦住他们。”
“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鲍里索娃冲女秘书挥了挥手,随即冲着那些坐在两侧的厂长们说:“好了,厂长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对于各厂的供电情况,区苏维埃会有一个统筹安排的。”
就在大家鱼贯离开房间时,一个戴着圆框眼睛的中年人凑近了鲍里索娃,有些不甘心地说:“鲍里索娃同志,要知道我们厂生产的可是军工产品,要是没有足够的电力,别说超额完成任务,就连上级下达的任务都不能完成,所以您一定要优先保障我们厂的供电……”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鲍里索娃不等对方说完,便推着他朝外面走,同时嘴里说道:“我会根据具体的情况,来进行合理分配的。”
洛巴切夫看到开会的人都走光了,便冲跟进来的警卫员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外面等自己。心领神会的警卫员立即退出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然后像尊门神似的站在门口,免得有不识趣的人闯进去打断了军事委员和鲍里索娃的谈话。
鲍里索娃倒了一杯茶水,捧着走到了洛巴切夫的面前,好奇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怎么到莫斯科来了?”
“我来看看你,”坐在会议桌旁的洛巴切夫望着鲍里索娃,态度友好地说:“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也想请你去看看罗科索夫斯基同志。”
鲍里索娃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名字,身子不禁一顿。但片刻之后,她故作镇定地说:“军事委员同志,我承认我对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有好感,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请您不用再提。我现在的工作很忙,假如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请您离开吧。”
听到鲍里索娃冷冰冰地冲自己下了逐客令,洛巴切夫站起身,忿忿不平地说:“难道你连罗科索夫斯基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巨响,鲍里索娃手里捧着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腿上。就在这时,他看到鲍里索娃直挺挺地朝后倒去,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免得她摔倒在地上。
鲍里索娃反身抱住了洛巴切夫,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不搭理他,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情了。”
洛巴切夫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鲍里索娃同志,别难过,罗科索夫斯基还没有死。”
“什么,科斯契卡还没死?”听到洛巴切夫这么说,鲍里索娃顿时来了精神,她挣脱了洛巴切夫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瞪大眼睛望着对方,吃惊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刚刚说什么,科斯契卡还没有死,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鲍里索娃同志,我到这里来,可不是给你送什么死亡通知书的,罗科索夫斯基他还没有死。”洛巴切夫笑着对满脸泪痕的鲍里索娃说道:“前几天德国人炮击司令部,他不幸负了重伤,被紧急送到了莫斯科的军医院进行抢救。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军事委员同志,您知道他在哪家军医院吗?”鲍里索娃等洛巴切夫一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问:“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没问题,鲍里索娃同志。”洛巴切夫本以为要说服鲍里索娃要费不少的唇舌,谁知道对方知道罗科索夫斯基负伤后,居然主动提出到医院去探望,他便顺水推舟地说:“只要你有时间,我们随时可以去医院。”
“有时间有时间,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鲍里索娃忙不迭地说道:“军事委员同志,快点带我去见科斯契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