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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水泄不通未道阁
腊月二十,本就热闹的鸾凤街上堵车了。
堵车的原因是因为一家叫未道阁的古董店,店老板当起了鉴宝专家。
其实像这样的事情在鸾凤街时常发生,只不过像这样规模的却极其少见,至于原因,虽然大家都很迷糊,但架不住有心人往下深究,很快便找到了由头。
自京城而来的两位鉴宝大师,亲口承认未道阁的年轻店主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师。
说这话的时候,京城来的这两位大师语气中肯,态度更是看不出喜怒,反而是一脸的感慨万千。
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收藏家们一传十十传百,全都凑到未道阁门前想要试试这位“大师”的深浅。
而这位大师知道这事儿后,非但没有否认,甚至还摆桌让人排队,说什么一个一个来。
对于这件稀罕事儿,鸾凤街上的人大多持两个态度,一种是聪明人,认为未道阁老板的这个安排很机智,一方面可以打出自己的名声,而另外一方面,还能给未道阁添拢几件宝贝。
而另外一种,也是聪明人,对未道阁的这番举动嗤之以鼻,人家可是京城来的大师,随便捧你两句,你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就不怕一脑袋栽到泥坑里拔不出来?
议论归议论,不可否认的是,未道阁出名了,自从几十年前冯都未开了这家未道阁火了一阵后,未道阁的名头再一次在鸾凤街上打响。
许多年前,听到动静第一个凑到跟前的肯定是记者,但在如今这世道,哪里热闹,最先到场的却是网红。
举着手机,满嘴嚷嚷着“多谢老铁送的大火箭”的网红。
巧的是,这次最先到场还是周诚的半个老熟人,那种他认识周诚,周诚却不认识他的熟人。
“老铁们,这里是鸾凤街的老混子康哥。”
“刚听说鸾凤街有热闹的事儿,康哥今天就带你们去凑凑热闹,喜欢看的记得留个收藏点个双击!”
约有二十来岁,裹着冲锋衣的康哥拼了命的往前挤,好不容易看到周诚的样貌,当即又对着耳麦喊了起来。
“嚯,你们说巧不巧,这次事情的主角就是上次烧画摔青花瓷盘的那位大哥!”
“上次这大哥二话不说摔了价值连城的元青花,这次你们猜猜他会做些什么?”
“想继续看下去的老铁们礼物走一走啊!”
一边嚷嚷着,自称康哥的年轻人一边巴头探脑的往周诚那边看。
四四方方的茶桌上,只摆着一只茶杯,周诚稳坐在太师椅上,对面连个凳子都没给人准备。
按照正常鉴宝流程,别的不说,总得给人家准备一个凳子不是?
你这场子未免也太寒颤了吧?
康哥满脑门儿雾水,但很快,他就知道周诚为什么不给鉴宝的人准备凳子了,因为那些手里拿着东西的人,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周诚就已经给出了鉴定结果。
“你这只战国夔龙纹爵杯,假的。”
一听这话,前来鉴宝的大婶儿瞬间恼了:“你这娃,咋能这么说呢?俺这可是花了好大价钱买的玉杯,咋就是假的了?你今天如果不......”
大婶儿话还没说完,周诚已经连珠炮似的堵上一句:“南厂造假村出的,出场时间最多不过一个月,原因是因为前段时间博丽拍卖行上拍了两只同样的爵杯,而且拍出了八亿的价格。”
“南厂造假村那边紧跟潮流,又趁热打铁做了一批货,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买这只杯子的摊位上问他要收据,看他有没有。”
说完,周诚端杯喝茶,动作顺溜的一塌糊涂。
大婶儿愣了一下,刚放下还没半分钟的杯子又被抄了起来,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去找摊主去了。
钱老六趁着给周诚续水的空档,压低声音提醒道:“老板,东西是真是假给出个结果就行,你这话一说完,等今天过去,鸾凤街上的人估摸着能被你得罪个遍。”
这话说得又低又快,周诚稍愣了一下,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杀人诛心?一石二鸟?
想到这两个词,周诚咧了咧嘴,没想到姓何的玩儿手段还是一套一套的,前招不起作用还有后招。
点点头表示了然,周诚放下茶杯看向放到桌子上的物件。
“假的,三个月埋下去的,上面的血是狗血沁的,如果不怕出事儿,就继续留着。”
有了钱老六的提醒,周诚说的话明显少了许多,遇到那种拿了赝品的收藏家,对方只要有所争辩,周诚也闷头寡言不吭声。
古董收藏的事情,本就无法做到尽善至美。
谁都想让自己手里的是真品,价值连城,但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不少,但在晚清民国年间,大批大批的好东西都被列强的战舰给拉到了海外,留下来的,除了残次品就是不值钱的物件。
真正值得收藏的,也被那些猴精猴精的铲地皮的给捯饬走了。
所以如今虽说是全民收藏,但收藏的这些东西里面,真正的珍品,少之又少。
不过这些平民收藏家的手里,倒也不乏一些好物件,大多都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这样的东西,反而是极其少见的精品。
“唐仿元莲花纹折沿盘,是个好东西,小五十万打不住。”
遇到真品,周诚丝毫不吝啬笑容:“如果你想卖,我们未道阁收了。”
拿着折沿盘的那个大爷千恩万谢,当场便答应卖给周诚,幸好未道阁店里有储备的现金,带着油墨香味的现钞摆在眼前,场面瞬间被推上一个小高峰。
或许是因为有这只折沿盘打头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真金白银的刺激,接下来的赏析过程中,精品好东西频繁露面。
有的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第一时间便选择将东西卖给未道阁,也有人将东西收起来准备当家传家宝。
那些被断定手中藏品是假货的人看的眼红心热,嘴里骂着周诚狗眼不识宝的同时,又恨不得捧着现钞的是自己。
从下午两点到天色蒙蒙黑,足三个多小时,未道阁门口的人就没见少过。
口干舌燥的周诚咽了几口茶,眼前突然一黑。
下意识的按住桌面,周诚大口的喘着气,顺势给钱老六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这样的情况他之前遇到过,从那块青石板中提取精粹升级后,当天晚上,周诚便遇到了那么一遭。
三百卷医书,挨个儿看了个遍,而且卷卷珍品,周诚身体便有些承受不住。
而今天下午足足三个多小时,平均下来二十秒一件或真或假的古董,周诚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从今天的情况中,周诚也算是摸到了自己的极限。
从当时的三百卷医书到今天的六百多件古董,周诚的体魄在无形之中,似乎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至于原因,暂时还不可得知。
周诚的异样状态自然是落在了迎头的几个想要鉴宝的收藏家眼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物件,又看了看周诚。
这些个持宝人心里都犯起了难。
一方面是想要让大师看看自己的东西是真是假,一方面周大师都成了那副模样,显然是操劳过度所导致的。
这时,周诚抿了口茶起身。
“今天是腊月二十号,我在这里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天饿得免费鉴宝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谁还想要判定自己手里的藏品是否真假,请提前预约,顺带准备好鉴定费。”
说完这话,周诚转身便进了未道阁,鉴定收费是规矩,也是个限制,否则有了这样的开头,指不定以后还会有人堵门,堵一次门周诚就开一次免费鉴宝大会,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周诚摆手离开,剩下的事情,自然有钱老六处理。
在鸾凤街上摆了十几年的摊,钱老六很清楚该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
从小门儿回到后院,周诚往床上一倒闷头就睡,期间马楠进来g过一次,原意是想要喊周诚吃点东西,但看到周诚睡觉,便转身又离开了。
再往后就是叶盈盈,见大哥哥睡得正想,叶盈盈抿着嘴唇许久,脱下鞋袜钻进了周诚怀里。
不多时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正在昏睡中的周诚不知道的是,在叶盈盈钻进被窝没多久后,他衣服下,隐隐约约有青光萦绕游动,如果他此时睁眼,一定会发现这颜色,和当初那块青石板的颜色分外相似。
昏睡了一天一夜,周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时分。
从后院进了未道阁,周诚刚掀开门帘就看到正和叶盈盈马楠凑在一起嗑瓜子的吴自道,旁边还坐着秦婵,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满脸无趣。
周诚进门的瞬间,围着茶桌坐得几人全都看了过来。
叶盈盈笑嘻嘻的喊了声大哥哥,周诚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吴自道来他是知道的,秦婵为什么会到场,他就有点不太清楚了。
“吴总,久等了。”
面对周诚的客气,吴自道乐呵呵的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儿:“周大师果然离开,开口断金,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周诚拱了拱手,谦虚的笑着,如果不是何求那个老东西把自己架到火炉子上烤,自己何至于受这份罪?
和吴自道比起来,秦婵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上下扫了周诚两眼后,鼻子里传出“哼”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算有本事嘛,还免费鉴宝,是闲得很了?”
今天的秦婵,一如既往的清凉打扮,只不过是相对于外面的人而言,否则这种天气还穿着短裤短靴,那不是活找罪受吗?
上身小棉袄,下面配了一条黑短裙,再加上一双过膝长筒靴,和平时的简单干练比起来,今天的秦婵明显多出几分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
看着秦婵,周诚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秦婵的年龄。
瞥了一眼秦婵的靴子,周诚最终还是打消了询问开口询问的想法:“你来这儿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