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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司徒玦只能在吴江面前苦笑,说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提前遇到这样变态的恶劣婆媳关系。吴江闻言,直笑话她原来早已心心念念要嫁进姚家。见司徒玦无心玩笑,吴江便提醒道,姚姑姑再怎么亲也不过是起云的姑姑罢了,最重要的是起云心里怎么想。如果司徒真的在乎这个人,就千万不要为了这些琐事伤了她和起云的感情。
于是姚起云便在一起上晚自习的时候看到了身边一脸苦恼的司徒玦。
他用笔敲着她的头,问:“司徒玦,你便秘啊?”
司徒玦竟然没有反唇相讥,一反常态地郑重道:“姚起云,我在你心里会不会也是一个只会挑食、发小脾气、任性、欺负你的人?”
姚起云顺理成章地点头说:“差不多吧。”
看着她又怒又沮丧的样子,他才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反正是习惯了,也无所谓了。”
司徒玦气鼓鼓地说道:“那还真的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
埋首在一堆作业中的姚起云头也不抬地答道:“不用客气,分内事罢了。”
过了许久他才发现司徒玦不知怎么就没了动静,不解地抬头,只见她眉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哦、哦,姚起云,你刚才说喜欢我,我听见了!”
他愣了一下,继而翻看着他的稿纸,一手托额,聊以阻挡她咄咄逼人的视线,竭力用最平淡的声音回应道:“有吗?”
有吗?
没有吗?
也难怪司徒玦如此煞费苦心地抓住他的话柄不放,他们两人的关系,比亲人暧昧,比朋友私密,比恋人复杂。姚起云的心思,司徒玦并非感应不到,如果谁对她说,姚起云不喜欢你,她只会报以一声嗤笑,断然是不肯相信的。
他的无微不至,他的沉默呵护,再多的别扭和争吵都消磨不了。更何况还有两人间微妙的感应,还有他在她身上失神的目光。如果说这不是爱,那“爱”简直就是世间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不要也罢。
最动人的誓言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道理司徒玦都懂,可他如此闪躲回避地吝啬于那一句口头的承诺,反倒让司徒玦触到了他藏在冷硬外壳下的不安和犹疑。她抓住了爱的实质,却迷惘于两人的未来。
也许同样迷惘的还有吴江,他和曲小婉之间的关系一样充满着不确定。曲小婉从来没有接纳过吴江的感情,但是吴江和那些她从来不屑于正视的追求者又是截然不同的,至少她开心的时候、烦恼的时候,都愿意让吴江陪伴在左右。
司徒玦把吴江称为“难兄难弟”。可她没有料到的是,没过多久,这个“难兄难弟”的父母就出现在司徒家周末的餐桌上。
吴江的妈妈陈阿姨和薛少萍共事多年,亲如姐妹,过去也是常来常往的,不过她们之间的感情联络多是一起购物、喝茶、美容,像这样一家三口同时登门造访,薛少萍和司徒久安夫妇双双作陪,那是少之又少的事。
开饭之前,司徒玦招呼吴江到自己房间里看她新买的CD,两人并肩朝楼上走去的时候,她不小心捕捉到了正和妈妈有说有笑的陈阿姨向他们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陈阿姨看着司徒玦长大,是顶顶熟悉的,可司徒玦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太对劲。一脱离楼下众人的视线范围,她就赶紧问吴江:“你妈那么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怎么觉得毛骨悚然呢?”
吴江没心没肺地挑选着架子上的CD,“这张不错,借我听一阵。”
司徒玦没好气地说道:“算了吧,你的品味我会不知道?又去孝敬‘观音姐姐’的吧?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以吴江的性子,就是天塌下来,在没压到他头顶之前,都算不上大事。
他笑嘻嘻地拿走了那张CD,“看就看呗,又不会看得你少一块肉。”
话是这么说,到了吃饭的时候,陈阿姨的话题一直都围绕着司徒玦打转,直夸“小司徒”越大越标致,又聪明,又得体,性格还活泼,简直就是天上地下都难得的。吴叔叔居然也一边吃饭一边笑着点头。司徒久安夫妇当然是一个劲儿地谦虚,倒是忙着上菜的姚姑姑脸上偶尔现出几分不以为然的表情。
虽说司徒玦认为陈阿姨他们说的确实也是真话,不过那么赤裸裸的称赞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一块抢手的猪肉一样,任人挑肥拣瘦。她白了一眼偷笑的吴江,悄悄观察餐桌上最为安静的姚起云,只有她感应得到,在他无可挑剔的礼貌和客气背后,那种刻意置身事外的漠然,好似一只紧紧闭上了外壳的蚌。
司徒玦朝他使了几个眼色,他都毫不理会。她故意抢着跟他去夹同一块排骨,他立刻及时地收回了筷子。最后司徒玦铤而走险地用桌下的腿去轻碰挨着她坐的姚起云,他却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对吴江的妈妈说:“陈阿姨,我给您添碗汤。”
饭后两家人其乐融融地聊了好久,在薛少萍的提议下,两对中年夫妇竟然凑在一起打了几圈麻将。送走吴家三口,已是深夜了,司徒玦哈欠连天地打算去睡觉,薛少萍却叫住了她。
“宝贝,妈妈问你件事,你是不是在跟吴江谈恋爱?”
司徒玦差点儿没从楼梯上摔下来,忙不迭地否认,又怕自己太过刻意的撇清会让妈妈以为是欲盖弥彰,恨不得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对天发誓,自己跟吴江的友谊绝对是纯洁且清白的。
没想到一直对女儿的感情问题抓得很紧的薛少萍,并没有追根究底地问下去,只是笑了笑,说道:“妈妈一直不希望你太早谈恋爱,不过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奇怪。我只希望你慎重对待感情,做好你的选择。不过话又说回来,吴江那孩子倒还是不错的。”
“妈,你说什么呢……”司徒玦红着脸跺脚,“我跟吴江就是朋友,我们不来电的。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这时司徒久安也对妻子说道:“你也是,这事还早着呢。你何必急着把女儿往别人家里送。”
薛少萍慢腾腾地喝了口茶,“司徒久安啊司徒久安,女大不中留,你女儿迟早是要离开家的。都什么年代了,莫非你还打着招上门女婿的念头?我们女儿要是真的嫁到吴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我是放心的。我当初跟你好的时候,你一穷二白,当然我没有什么怨言,但女儿何必走这条老路?找个家世相当的,不必苦苦地彼此适应,日子也会安逸平顺些。再说句不好听的,抛开他们年轻人的心思不说,人家吴家未必配不起你女儿。”
司徒玦的外公家底不薄,薛少萍年轻的时候有文化又漂亮,司徒久安娶到这样的妻子,当时确实是高攀了。薛少萍无怨无悔陪着他白手起家,家里家外打理得妥妥当当,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司徒久安多年来一直心中有愧,所以薛少萍这么一说,他也做不得声了,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对了,我刚听说老吴调任卫生厅一把手……”
司徒玦本来还想拥抱难得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爱老爸,听到这一句,心都凉了半截,气得大声说道:“用得着那么现实啊,干脆把我称斤卖了算了,无聊!我懒得跟你们说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
上了大学之后,司徒久安就给司徒玦和姚起云各买了一款手机。这会儿她刚冲进自己的房间,立马用手机给吴江打电话。吴江那厮刚刚到家,面对司徒玦的兴师问罪,他也很是无辜。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出,大概是因为最近他早出晚归,经常一个人对着电话窃窃私语,以至于他爸妈认定他交女朋友了。
“我发誓我只说了一句谎话,那就是我妈问我给谁打电话的时候,我说是给你……”
吴江的声音越来越弱,司徒玦几近昏厥,险些就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她捶胸顿足道:“饭可以乱吃,话怎么可以乱说!你赶紧去跟你妈坦白,把你的‘观音姐姐’招出来,要不阿猫阿狗也行,就是别扯上我。”
“那可不行,我妈给我算过命,说我要是找了比我年纪大的会短命的。现在时机不对,打死都不能说实话。她精得很,随便报个名字能糊弄她?在她眼里谁家的闺女都不如你,反正都这样了,你就替我顶一下。咱们非暴力不合作,真真假假,打死不认,他们还能把你我绑着送进洞房?”
“我算是明白了,朋友就是拿来挡刀子的。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害死我了……”
“司徒,这前前后后我认真想过,你相信我准没错,这事对你也没损失。你爸妈不会逼你,至于姚起云嘛,嘿嘿,正好该推一把,水到渠成……”
司徒玦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你懂个P!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再说下去我怕我会夭折。”
她挂断电话,心烦意乱,吴江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说实话,爸妈那里也就罢了,可吴江哪里懂得姚起云的脾气,换了别人,你激他一下,说不定真有推波助澜的效果,可姚起云不同,他本来就顾虑重重,犹豫不前,现在激他只会适得其反,令他退避三舍。
还说什么水到渠成,只怕要平生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