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菊梅

玉瓷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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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九海归了,少不得看望菊梅。这位残疾人,脚踝严重扭曲,曲度几近直角,一蹶一蹶地,蹶的脚只能当起支撑躯体的作用。如果正常人是靠两只脚走路,那么她就仅靠单脚走路。那是夏末一个晴天,风静云淡的蓝天。一个叫“菊梅超市”的小商店,鲁九在店前徘徊,透过橱柜玻璃,见到一个围着花色斑点围裙的妇女,正在低头弯腰数着箱子里的货物,隐约听见“三,四,四,三……”。听到这数数声,鲁九落定了这就是他多年不见的大嫂,可她背对着他,多年来时间会改变什么?这刻间他脑袋被抽空一般,说他猜不着她的长相身高,又或许能猜着,因为曾经是一家子。虽然大嫂看不到他,他也并没有前进一步,可他在店面外大喊了起来“大嫂——”。在他的记忆中,大嫂可长憨厚敦实的脸蛋,老人都说这是富贵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还有——她总是留着一头短发。说起她留短发,鲁九可插不上一句话。当然鲁草曾经对刚过门的妻子说,你留长发被误解为鬼的概率高些,虽然我承认我孩子气,可是这我又能做点什么?菊梅不知丈夫为何这样说,不过她当真,迎合的话,留了短发。那时整个家庭可支配的钱财少之又少,挨饿挨冻的度过一时段,双肩承受生活的重担,含辛茹苦的嫂子,这段灰色的记忆使得他不得不去相认她。对她而言,人生不仅在空间上曲折弯滩,还在时间上,捻转不定。她改嫁了,被抛弃了,又挨这蹶脚……记忆跟眼前所看到的接连着,交织着。本来冰冷的心,眼眶却蓄满热泪,眼皮一眨,少不得要丢下几颗。这坚强的男人恻隐之心一动,把这晴朗的天画上一层很不协调的色彩,因为他是透过晶莹的泪珠看世界。菊梅听到这喊声,心儿震动一下,猛回头看,在下意识里寻找这个人。这不就是他的兄弟吗?一个到外国淘金海归的弟弟,拥有的财富是多么值得称赞。一开始是从秋子口中得知,现在可以安然亲自跟她攀谈了。她追随那喊声,抢着步,拉着蹶脚,出了店门,看到鲁九站在那儿,灿烂的阳光映照着他的一切,本来非常简洁的衣装,变得光鲜靓丽,犹如一樽金装的佛像。她咧嘴笑了笑,用手揉了揉脸,嗯了一声。

    鲁九对这位妇女的遭遇甚为同情,觉得自己有能力,扶植一把。菊梅自然乐意接受他的恩施。经过一番思索后,鲁九决定赡养她,她每个月将固定领到一笔钱。紫莱看到做此大举的鲁九,更加欢喜了。菊梅想后半辈子有着落,有这几人还拿她当嫂子待,真切地尝到人间的恩情比海深,她觉得自己还渴望什么呢?这位一直不敢轻易发笑的人,今日竟是通红的眼眶儿,鼻酸脸热的,对于她并紫莱乃至一家子来说,明天的美好比任何时候都值得期待。这样的场合下,紫莱不得不把积压在心头的巨石,抬出来。“九儿,你哥哥的事。我得向你说说了。”,紫莱朝向鲁九说。“妈——”鲁九应一声妈,积累在内心的悔恨便化成一种声音,一下子把这种亲情的责任提上来。“你哥哥是有罪的,可是你不觉得说这些,还有用吗?坐牢整整十六年了,眼看就要服满出狱;可他……我……”,紫莱再也没法说下去,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给那十几万钱,也就不会有监狱打群殴的事,她死里认为这一切都归跟于她,所以说起话来,吞吞吐吐,内心捏成一团麻似的,要分却分不清,要说却说不明。而后,鲁九放弃询问这位饱受良心折磨的人。他去了一趟监狱,确切的了解整个事件,也从中得到了海秋给那十几万钱的事实。鲁九通过个人财富的影响力,找正中的门道,询问有关法院,律师,经过多方面的整合。他得到了一次上诉的机会,法院大门外,有两头大石狮。可那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没有风刮,全城的人看不到东升的太阳就起床了,开始忙碌一天的工作跟学习。

    “法官大人,在你做出最后的决定时,我这捏藏几句话,能否当众说。”,坐在台下的钟子之按捺不住,歪头晃脑的说。

    “你是谁,你凭什么在这里撒野。”,这个声音来自门角一位门警。

    “恕我直言,这句话不该我听到,您作为人们的公仆。”,钟子之快嘴。

    “你是谁?我肯定地说,这里是神圣的法律殿堂彰显正义公正的地方。”,坐在正中间,拿敲锤的人说。

    “我是一位诗人。”,钟子之站了起来。

    “对不起,你的高调儿不能在这阻拦,我们还得审判这个无可拯救的灵魂。”,

    “等等,我得替当事人做最后的陈述。”,台下伴随着一阵吵杂声。鲁九在向那个被上手锁的人点了点头,鲁草会意,浮躁削弱了些,改用更为柔和的目光投向坐在椅子上的那位满头银发的老人。老人喃喃几句,可这是默音。这时鲁草比任何时候都安静了,脸上抹去了恐慌。也因为他再次看到了弟弟后就再也说不出一句粗鲁话,虽然多年过去的恶行还在作用于他,那位被他夺去生命的死者,是罪呀!丧失自由将是最好的结局,这是他受刑罚的最根本的原因。当怨恨注满了这双眼神,等着一日日的消亡。啊!一切不是疯癫,可这可能吗?那些被遗弃的人不该讨论灵魂的存活?

    “愿听其详。”法官顺意这个合理的请求。

    “两人之所以会引发群殴,很大的程度是因为他有着大叔年龄可怀颗童心未泯的心,嘻哈猴一般。而他,这个牢狱的头儿,在监狱里人人都称“霸无赖”,蛮横霸道。当事人最根本的原因是长期受到其侮辱和谩骂。今日看到的,正表明他俩长年数月累积下的怨恨所造的恶果,俗话也说‘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当然作为狱警在管理层次也呈现了问题,如果监狱本身都不能提供一个良好文明的环境,他们能和睦相处呢,肯定会有摩擦的,整天冷眼相对,靠仇恨生活。等犯人重新回到外面的社会,也将是一颗毒瘤。监狱的存在,法律的制定并不是只有惩罚,惩罚只是一种手段。更多的层次应该显现出知法守法,为社会的建设营造一个更加和谐文明家园。贿赂狱警是一个违法行为,对于一个妇道人家,省吃俭用,过着拮据的生活,几十年过去了,从黑发盼到发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牵挂跟热盼!”这时,一个老人抽泣起来。这个拉长气的哀鸣,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左右度看,都在寻索声音的来源。一片嘈杂声,在法官一锤下,各自闭上了嘴巴,场面恢复了本该有的安静。不过,众人的心还半悬空,难以平静。这时诗人又说起“看看这位母亲,她都做了什么。这十几年来从不更变的母子两,他俩都说了什么话,母亲听到儿子被他欺负,被人辱骂,穿的新衣服无故多了几个洞,到吃饭的时间了自己的饭盘却凭白无故不见,在半夜自己的被窝响起了炮竹声等等糟糕,为何这倒霉的事都向她的儿子扑来。童心未泯的大叔,整日嘻嘻哈哈,却受牢狱之灾,活着却没有受到人的待遇,反而变本加厉让他丧失了人格尊严。作为母亲,她在自责,她要做一些弥补,虽然这个弥补不是正当的行道,但是当她意识到是母亲,她就觉得一定要这么做。造成今天的苦果,难道是一个母亲硬要在大庭广众下索要怜悯跟同情而已。也许有些人还在喃喃说这是罪有应得。当然你看到他的孩子这个样,你不心痛,但他的母亲心疼,所以她把钱一次次的往里送。台下的我们,台上的律师、法官都有可能或也已是为人父母了,有句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来到这世上我们从小就教育他,也并不是希望他做坏事,违法作乱,都期望他走正道,做善事,往好的去做。可如今由于监狱管理不当,而把这祸事统统强加上一个可怜童心未泯的大叔身上。这也是法律公平公正的地方?受贿者,包括我们难道就要逃避……”

    这场风波引发了社会上更多人关注,在期待后面的判决,这显然是亲情跟法律不协调的产物。有人预测说,法律是神圣的,他罪有应得,而不是单单因为情感而所左右。有人预测说,问题的本身都不察觉,那问题也只是肤浅处理罢了,可是接下来的岁月中还是会重演?也有人预测说,我们习惯了门的用处,却因为钥匙或者锁头出现问题,这样之下,我们还能期待不用门的房子,睡大觉吗?也有人预测……

    南蛮人把提婚摆到台面上,首先惊到了紫莱,觉得诗人胆识过人。半夜间落起大雨,雷声一个比一个大,在熟睡的鲁九没察觉梦外的风雨,因为莫北萃用双手掩住他的双耳。想来,经过长年累月的磨合,这个习惯便演化为固有的恩爱。“诗人,多好呀!”,莫北萃近来时不时就在鲁九的耳边赞叹。“你都在说什么,整天没完没了。多好,你要嫁给他吗?这多冷的梦呀!”,鲁九说。“当然是不行的了,但是女儿有福了。”,莫北萃说。“哼!”,鲁九不得不嘀咕几声,冷嘲她荒唐的信念。“我的意思是我先遇见你,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世间但凡要吃到的苦没有那处落空,还有那种爱情可比上它。想必,我俩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便是最好的诠释。”,莫北萃重审立场。

    钟子之去了电话,给家人报喜,家里人高兴非常。钟子之的父亲名钟大佑,伍菲是钟子之的母亲。伍菲在自家的庭院转了好几圈,大明过来,惊讶的说:“这孩子终究是好孩子,真的。”“你就没其他话?呐呐呗呗,不休这几句,你累不累?”钟大佑坐在台阶上说。“讨海归的媳妇,一个富家千金,可偏偏当插门女婿?”,相对而言,他本人也好不到那去,因为这话他重复了多次,脑海如麻团始终得不到解开。

    有一次,三章面刺,说南蛮人给双肩架名利锁,就没必要期盼别人的钥匙能打开这锁。这样看来,他的钥匙便是可行的举措,可行的目的。倘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把钥匙,那么他只能处于游离状态或陷入黑洞。他跟黄次谈及前途事,满腔颓丧似的的言论,既哀鸣又抱怨。假许有种药能把迷茫化成一句语,只要病人张嘴把它说出就好,谁会给他这一颗药丸?迷茫这东西为何死活不肯爬出,还像巨石一样压在人的身上,整个肢体负载日益苦闷的心,丧失灿烂的脸庞,留下更为忧郁的眉目。

    “南蛮人,你这是上那,往那路赶?秋子怎么没跟你一起?不会是吵架了吧……”

    当三章开着车刚往家里赶时,看到在大街毫无目的低头走的南蛮人,靠边停了车,开了车门。朝着诗人,一口气列举这些问题。

    “我——我上大街,却想看看自己而已,也就不知还有谁值得我去关心了,你说可笑不?”,诗人止步说。

    “诗人,我今天请你喝咖啡,怎么样……”,三章改头换面的说。

    “好的很,这冷得脚丫麻的,脸儿冻的……”,钟子之说。

    “前面有一家,一起走——”,三章用手指着隔三四个店铺那“西部咖啡”的大招牌说,也因为她听到南子翔说“方框”有可能是他时总想讨清这事。

    “你要不说我都怀疑你嫁入豪门,便一毛不拔。”,钟子之调侃说。

    “走就走,你财大气粗,由不得你开路了。”两人抽手进入西部咖啡厅。很快找到靠窗边的桌子,各自点了一份咖啡。

    “你的自信从那里冒出的,那本书或那个人授给你,我真想学学。”,三章说。

    “求上进,这很好呀。不过你说学?当然是学,因为有些东西不是天生的,现在我不得不暴露一个秘密,我在早晨诞生,也正是我战胜了黑夜。”,每当别人问他的自信来源,他都会以此来挡,好像这句话真的能当真理。在一般情况下,不是他把人家吓倒,便是人家当他疯子。如果诗人爱张扬把吹牛当做家常便饭,那你冷冷翻一个白眼也就是了。

    “诗人当然就有诗人的职责。比如你喊你奶奶,当孙女赡养老人家,这是你理应做得份内的事,也就是孝顺。”,钟子之看到不敢出声的三章,又说。

    “晕死。这叫什么东西,驴头不对马嘴。孝顺是子女最基本的品质,是道德操守。而我倒觉得作为诗人是更高层次的追求,比如在生活里有很多趣味的,就看你选择的视觉,这非常重要的。你要当医生就必须过硬的职业知识,要不,迟早就医人不成,反而害了人。一旦成了庸医那就辜负了自己最美的初衷。”,三章拉长调,希望诗人看看她现在的自己,她着实是改了好多。想证明,只有有方向就不怕被风吹雨打。

    “说下去,听一听你的高论,在你不喝酒时还能说出这个大道。当真是他家的教风好,家风已有,春雨车载矣。”

    “放着吧。”,三章美美笑了。

    “又不在上一杯咖啡?”

    “单单听我说,多无聊呀!更何况觉得自己被人解剖似的。”

    “解剖了,才发现内心藏有什么宝物呀,或者更加看清自己。”

    “我怕下刀,一不留意,命就丢了。”

    “你现在难道感到自己比在手术台上更难受?”,钟子之说。

    “是的,在手术台上最起码看到的专科大夫,而你算了。”,三章说。

    “你不要摆出一副瞧不起诗人的样子,我可告诉你,我从不怕别人比我懂的多,因为我能从你那里学。你要是跟一个白痴诗人谈话就像跟牛弹琴还算是好的,但凡你碰见痴疯癫的,却因你讲得过激,人家躺在地上,那你就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他的亲人肯定说你,动了他,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动。这亏得丢尽眼泪的,这世界不知有多少人受了这个委屈。”两人一聊了起来就要谈天说地。三章从他的嘴边知道了,方框不是他,而是黄次。因为她这样问诗人:“方框是你,一定是你。这次我一定要向媒体爆料了。”“为何满城的人都这么认为呢?其实,我就没有做,因为我是诗人,仅仅是诗人。”,钟子之很不高兴的说。“我就说嘛,方框是你师傅……”,“别瞎猜。真真切切是我。”钟子之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插口说。说话前后矛盾的钟子之,思维敏捷的钟子之,可竟在这问题上,急得说起谎了,三章但凡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也就暗自笑了起来。钟子之在看她离开桌子那刻,暴脾气就发作了,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眼火烧,一手使劲的握着杯子,可杯子毫无破损,就恶狠狠的往地面一砸。这暴怒引来了店员,一开始先是两店员压住桌面,因为他在打算把它掀个四脚朝天,随后五六个店员一下子围住了他,进而控制了场面。他们不顾疯子的大喊大叫,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制伏他,就像制伏一头疯牛。难道南蛮人不知,疯子在搞大破坏后,一样要承担相应的赔偿个跟道义上的道歉?旁边观众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喃喃:“难道喝咖啡也能引起神经瞬间胡乱,下次不能来这个店喝了,可另外的咖啡店,离我家老远了,难道非要打个车才喝上,这太折腾了——咖啡呀咖啡。”

    歌词内幕三章破解了,她又向秋子推演。秋子一听,大为一惊。“南蛮人也不过如此,高调称赞,自我标榜!说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未来确实饱满的,可眼下自我陶醉自欺欺人,总喜欢搞些小动作。”,三章在证实了歌词这事后开始对南蛮人持疑。

    “我不否认你所看的,他有最为耀眼的地方,唯有进去了你才觉得这一切都值得。”,秋子对三章的质疑,给予无情的打击。

    “又犯疯了,你这疯丫头。”,三章为了让她认识南蛮人的面目,直接把这个疯字往秋子身上扣。

    “我正经的很,要不你摸一摸我的心房,看一看,跳的多强劲。”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然你不足为奇,你这颗是‘肉心’,而诗人那颗是‘人心’,终究是先达人再达己。他僚困贫穷只是暂时的。”

    “在他身上赌一场爱情,你真正跟他结婚?”

    “是的,结婚。”

    “疯了,天下诗人又不止他一人,他不值得你再去付出什么了,你要把自己看重些。”

    “当然坐等来的都不是最美的。”

    “那你吃饱撑着了,瞎忙活。”,三章说。

    “真好笑,我是在走进结婚的礼堂,是追求幸福。我读懂诗人的内心,而你远不远不能体会。”

    “他像比尔盖茨富有,像李白的才华,我想你的选择是对的。可是他?穷小子,才情有一丁点就小拇指大小,剩下就是厚脸皮跟一些好运或说他人缘好,再而没有更多能称赞他的地方了。”,这套老生长谈的曲调,再次被三章抬来。

    “比尔盖茨的富有,李白的神笔等这统统不能相提并论,终究这也不是我爱他的原因。如果非要他富有才给他爱情,那么不如说我跟金子就有爱情,可金子生的只是金子,没有温暖跟阳光。当他一个劲去埋头争取金子,要他写出的文章像李白的神笔,那么他那有时间陪我上街呢?并且他到三更半夜才睡呀,已经够辛苦了。我爱人的肩膀担子轻些走起路来就不怕大坑跟淤泥了,就算有,她首先会考虑我,所以总会回头看看我跳过大坑没有,这就是我实实在在爱着这个人,你懂了吗。你爱上他,全然这些已不再重要,这些也无所谓了。你不必再去顾及任何外在的事物,他的好只会更好,他的缺陷被一次次缩小,几乎变成理当这样,包括他的野蛮跟不吃早餐的恶习。”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疯子,可惜你这份苦心,他未必能领悟,进而察觉不到你的真心。虽然你不喜欢听,黄次是他的情人又是他的师傅,有着共同的追求一味朝向诗歌殿堂。你能拿什么跟她比肩。这个老妖精,城府很深。她的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惹的。你要放手与她一搏吗。战旗一举起,那么你就等着接招,你会被她玩耍,像她猫掌上的老鼠。”,三章把海秋一直关心的问题道破了,可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不甘心背上输字。

    “你拟用一个好听一点的比喻吗?要不,我给你一点幻想的空间,说她是老鼠,我是猫。”,海秋想来想去,对这个问题还是处于消极的应付。

    “这戏可真好看了,绝对要拍成电影不可了,两个女人在争一个男。要是从打持久战上看,年轻貌美的你获胜,但事实上往往逆向,因为她靠内涵与修养为本,能征服天下所有男人的心,而你只有这个脸蛋跟这条弹簧舌。天底下的男人都在追求一个长着永葆青春的脸,又奢想知冷知热温柔体贴的女人心。

    “几天前他提亲成功了,我是知道他是爱我的。我们也必定走进教堂说愿意,就会远离这里,一起到外国生活,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只老狐狸带来的问题也就不攻自破了,这我能暂时容忍的,他还年轻,难免会犯错,才抵不住诱惑。当然,渐渐成熟的心,他就会明白爱情是什么,会更加明确他的追求,更加注重事业。他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诗人只是他现在的称号而已。”想来,男人在事业上的追求,或多或少就因为女人的参与才平息了下来。因为没有女人这个世界能生生不息吗?当真要做出选择就让他左右不定,犹如不倒翁仅仅施加一点力就能使之摆动个不停。钟子之曾经想过如果这个世界由女人统治或说由女人来掌权会不会更好一些?这是伪命题吧,难道现实很糟糕吗?难道他不满足于现状,乐意迎合这个近似疯颠的命题。假许的事还有很多,但是总有个谱才能弹出悦耳的曲调。

    黄次看到徒弟跟海秋的渐渐浮现水面的爱情,在媒体的传播中那茜的初恋得到了同班同学的指证,金童玉女这个称号上了头条。女人的嫉妒是不可休止,如一场风,一阵雨。有时可算不上什么傻事,当然也算上是好事,它总让人长起毛毛,被迫性去搔痒。有人把这种感觉看成是比虚荣心更接近的东西,只是虚荣心能客观察觉,而嫉妒是掩藏的秘密,潜在的。同学聚会后,钟子之一想起同学登博那几句话“你就像通话故事里的小坦玖,种葡萄树却幻想它结出柑橘,种杂草却幻想它长成可用做房屋的梁柱。别以为放一点芥末在这汤里,你就占有它全部的精华。如果单单是芥末,你吃了反而难咽,它可刺辣喉咙。”,内心就涌出悲凉跟辛酸。恐慌有了,弥漫着浓浓烟雾,看不到远方的灯塔,而想得到的变得无凭无据。极近荒唐的梦啊,好比太阳天却下雨了,有人把这情况叫太阳雨。在夏秋才有,它来临时,没有一点儿风,相伴的是闷热。实现梦想的可行性有几何?一般而言,人的期望值越大就与每日两步或说轻微变动来看这个过程,将是看不到未来的美好,只尝到不得志的抑郁,哀叹上天不识英才,张鸣英雄无用武之地。登博的话就像太阳雨,落湿了他的未来。被雨水淋湿的他不得不先换上干净的衣服,找几个人谈谈,以便该不该去做最后的挣扎。在他脑海中浮现了海夏,这个靠写小说实现梦想的人,但是他又碍于面子,左右不是。今夜霓虹灯下的城市继续着繁荣,这个孤独的诗人是不是在瞎忙,累了就呆在角落,掩门痛哭。家里人希望他能在城市里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好好的干上三五载,再娶个女人,过日子。身边的同学混得好都愿拉他一把,叫他去那里那里……这些充斥着他的神经。按照以前的法子,大喝一场来个酩酊大醉,只有天亮人清醒了便找“抬头望天,明天会很好。”这诗句慰藉。这次找不到言语或新行动,陷入谷底无疑了,堪称绝望之地,比是在大沙漠中央,失去淡水食物,举步维艰。

    诗人拿住一个脸盆想烧掉它,想看一看这堆稿纸,烧出的热量能否使人温暖,烧起的火焰能否照亮这个潮湿的房间。黄次刚好推开了门,马上阻止他这做法。这一堆稿纸被黄次转移。她看到了这部诗体小说,由衷赞美南蛮人,坚信他富有创造性,说他是位赤心诗子火热般朝圣诗歌殿堂。黄次为了帮他出诗集所能调用的资源统统整合起来,她联系上在诗坛上富有声誉的江达。

    “依照三年前你只一句话,我就像接受上帝的恩惠,尽竭所能做好。可是……”,黄次把一把厚厚的诗集递到他手上,江达看也没有看一眼就拒绝说。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都在谈销售市场。”,黄次又从包里拿出了用信封装好的钱。

    “这钱,笑话了。压根不知这钱还能在我身上起到什么诱惑,还是看你作品再说吧。”

    “这《抬头望天,明天会更好》不是我写的,我是向你推出这人而已。”,黄次说。

    “是钟子之写的?”,出于礼貌按黄次说的,翻了翻。他很吃惊的说。

    “我还以为是你写的,这书目跟你《隐形人》是一道的。”

    “他是我徒弟。”

    “原来是他,你也该早说才好。他,我是知道的,早在六年前,母校百年大庆有个协议,提拔本校几人进修的事。现在风风火火的南子翔就是红红老师的得意门生。我在寻找最适合人员时,各大高校都盛传诗中敌手,这就是你现在的丈夫,可中途变卦了,海夏成为我的徒弟。这些你也听他说过吧。你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下嫁给了他吧。诗情三郎一直跟诗中敌手闹矛盾的,你却当你丈夫对手的师傅,这个我不明的?”

    “是又怎么样?可你也好不那去,你的爱徒既不顾……写起的小说来,也出了三部小说,真不简单。前阵子回国了,那些同学为她聚在一起,喝喝传唱,好不热闹呀——”

    “你来取笑我的,还是来数落人呢……”

    “凭过去是‘诗中敌手’如今却在那?他一度让你我迷失,你都道他有诗质骨骼的人,我也顺风成为他的妻子,一手把他从底层拉起来。他如今的成就,当起了‘第一词人’,竟不是我所想看到的。就像你的爱徒,你把自己最宝贵的真经手把手教给,可她听不见似的,也背弃你,嘴角再也不说诗,字里再也不说境界。人最可悲不是自己犯错不是感觉到自卑,而是在于一心一意去做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终究得不到预期值。这落差感极近毁灭性的失败,我俩可算是同悲共怜。”

    “都过去了,还谈这干嘛。”,江达捶了捶额头,说得轻快,可下一秒种,抵不住内心的荒凉,反而自嘲性笑了起来。这笑是因什么引起的,难不是内在深沉的东西在作祟。他触摸到的空气中,流动着时间腐烂的味道,脑中终于叹道:啊,自己终究是老了许多。

    “是的,都是往事了,但眼前或许能做点事,看看前路也好的。”,黄次好像在解读他的顾虑,便迎面说破。

    “前路是要走的。对了,我记得诗情三郎说‘恋人离去,我如那棵枯木,还有一首末句说‘湿了一身,我在翘首目送谁。’这个‘谁’用的极好的。这就是升华,着实是用情者所为……”,江达在记忆中寻找那些曾经让他难忘的诗人,他想去理清,想给他们做个点评册子,因为他是评论家。

    “得到你点评,诗情三郎有福了。他在明天就有可能被大众所知了。”,黄次侧面赞美了江达。

    “别把我赞到天上去,其实我得先看看他构建什么精神家园,这才是一个作家最大的价值体现。”

    “以我是他的师傅所拦截的所教的,他自比太阳能给更多的人带来快乐跟幸福,为了这目的,好比是军人的职责,他恪守执行,想以此感染身边的人群。”,黄次也因为这个才同道相行,也甘愿为他铺路,亦是看到当年写诗的初衷。单从精神层面看,不再是孤独的灵魂个体,因为两人是并肩踏进。

    “这颗孤独的灵魂呀,注定是走大我的行径,难为他能真切的明白我不下地狱谁下的真谛。”一谈及钟子之,两人先后提及了他的诗歌,又推举他构建的王国。想来,诗坛要发展,拓展更宽广的渠道,是离不开推新的,就连江达也不得不承认这颗金子始终会发出光芒的。青春诗会的主题最终敲定了:‘抬头望天,明天会更美。’在探讨会上江达说:“这位——在座的大概是不会忘记的,她就是昔日《女子诗刊》主编。假许你记忆模糊了,那我就提这四句‘踮起脚尖,抬头望天,总安慰说,明天会更美。”就出自她的《隐形人》。还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跟诗情三郎相遇了,因共同的爱好诗道一样,两人常常谈论诗歌,以师徒相称……”

    “诗情三郎是谁?一个老教授非在一句话间就提他一次不可?还有这次主题竟是这个,俗不可耐。”,在会上的有三两处的人开小差说,窃窃私语。“再听听,或许我们就知道这是一出什么戏了。”“诗歌的灵魂不是外在给的,不能因外在不顺人意而否认灵魂。”“自我完善,其实就是灵魂。”,这些在下面坐着诗人在交头接耳。

    “我犯了最大的糊涂,也就是因为糊涂,今天我才这有这满腔的愤言。你们想过诗歌的去路吗,是谁让它一步一步走向底层,渐渐连‘诗人’这高雅的称呼,差点被当成说笑的戏玩儿。作为朝向诗歌殿堂的诗人如果不懂得更新学识,真真正正的写些艺术诗歌,关注生命本身,体验生活中的悲欢离合,问答大爱跟灵魂等;那么没落是迟早的事,我们深感到这一点,也是迫切需要改变的。想一想诗中敌手,最有诗质的他没有去写诗,诗歌好像进入了一个怪圈,又像是一个胡同。想一想我的爱徒,懂写的她早已不写诗。纵横来看,不写诗的自然是懂得没有诗还有消遣用的取代品,去当了词人,还真真成为了数一数二的行家。最有灵性的敏觉者去写了小说,还亲吻了国际级别的奖杯。我所知道的,现在因改行都得到很好的去处,进而延伸说改行了就有‘更大的成就’,进而有人调侃要是呆在诗圈就取不得这些成就?这句话我是怀着多少辛酸,多少闷气才说的?想来,诗坛不自救,那就是我们这代人自甘堕落的体现。对在座诸位而言,没有一个不朝圣诗歌殿堂的,我在此说一声,你们辛苦了。当然如今面临的处境,我的期望是什么?诗歌的期望是什么?生命给我们诗意的实体。而我们不该仅仅为自己一口粮而忘记了诗人的使命跟梦想。”在座的学者专家被这番话感染了,内心很温暖,觉得在萌生新的希望,因为自己叫诗人。

    “今天我们将看到诗情三郎,他写的长篇诗体小说。他站在人类肩膀上用宏观的视野看待这个社会,亲闻目睹生命中的苦难,悲欢。他说‘如果在幻想中,我所期盼拥有的不过是一分钟就得到。而在现实的生活中,我索要的事物一一得到了,筹码足够了;我已是白首苍苍,不久就远离红尘;带走唯一的遗恨,撒手人寰。我从不会告诉你,我所缺失的。而我唯一要和你探讨的是诗歌;至于我的未来,那怕是眼前,我想没有什么比在虚幻里好。’诸位你们想一想这话,这颗诗心在想什么呢?人类最大的痛苦他品尝了,像是《西游记》孙悟空在面对群山时夜夜哭号,后来摆渡过海去学仙术时,首先考虑的就是能否长生不老。问君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一代词宗李煜的那一江春水分担了人类无法摆脱的时间束缚,不能做到长生不老。他流逝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江山,不仅仅是个人的生命,而是全部有生命的东西都为此动容,为之哀伤。所以王国维说,从他之后,词人的境界才始大。李煜,但丁,阿修罗,如来等人分担了人类无止境的困惑跟哀伤。这是人类情怀比是伟大的东西,比是圣经里的上帝。只是上帝还多了一份博爱跟怜悯。这就是诗情三郎在考虑的……”

    南蛮人左右逢源,有人帮他唱大调举大旗。假许众人站在山岗,风吹起人群的衣裤鼓鼓的。这样之下,我们可把诗人捧起,美的,连同他本人谦虚后都证明他是世界最伟大的诗人。这近似崇拜的腔调,至于别人为何要推举他,他就是不顾了,他觉得既然别人都承认了,自己就是了。这位诗人你觉得荒唐吗,这个过程难道不是一个造神举措。当然,我们赋予这个神太多期望,当这些期望得不到回报,那么准是一场倒台的闹剧;历史上也有这样的笑话了,我们不希望悲剧重演,难道还想交学费?既然明天会落到这个地步,也明了这个过程,那么还以成排的鲜花,乐队,红地毯,来呈现这壮举吗?我们的可悲就在这里出现了,比如古时埃及的法老,愚昧无知,竟动用全国五分之一的劳力跟全国四分之一的金钱,在这样强硬作态下连续干八九年,就为了打造直上云霄的金字塔——只为他自己建造陵墓。还有,当然想当然中国第一大帝秦始皇的陵墓留给后人是什么呢?一个诗人的伟大往往是看他培土。如果诗人狂妄自大,那么是他所成长所需的土壤使他狂野不羁,使他夜郎自大。谚语说“佛像的光环不是他本人就有的,而是别人给他的。”如今我们面对这道门,有多难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