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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同时大兴山某座石室内。恭亲王奕虎微弓着腰焦躁的走来走去。石室连天窗都没有除了巨大的牛油烛熊熊燃烧着完全不见天日。但是他的待遇却还算不错石室里摆着桌椅锦榻还有一桌子风声的酒菜。可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即便是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
门忽然被推开了奕他自由跟随大内侍卫习武功夫端的不错这全力的一撞自信就算是匹马也能撞翻个跟头。但是来人无疑比马聪明的多稍一侧身让过来势一手扳住他肩头一手穿过肋下轻轻一托将奕地。不过这人似乎没打算对他动武只是手臂往前一送奕落在了椅子上。
“又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把本王弄到这里来想做什么?!”奕一张颇有几分英武的脸此刻涨得通红。
“不是回过王爷了么?奴才姓段段兴年是宫里的太监如假包换。王爷要是不信要不要奴才脱了裤子给您瞧瞧?”来人——段兴年笑嘻嘻的说道并且礼数周到还不忘了请了个单腿安。“至于做什么王爷恕罪我家主子吩咐过只要王爷{ 不走出这间石屋子想做什么都成。呃包括女人嘿嘿。”
“你……又是这一套!你家主子到底是谁?肃六?老五?老七?懿妃?……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家主子既不是神。也不是圣至于是谁么现在还是不能说。反正不会害您就是了王爷您想想要是想害您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地力气么?”段兴年一边笑着。一边取出一沓信件一件件的搁在桌子上“这一封是军机大臣文祥文大人给您捎来的;这一封是内务府大臣宝鋆宝大人的;这个是您的岳父桂良桂大人的……”
“不看!滚!通通给我滚蛋!”奕根根了起来。抬手划拉把那书信全都拨到了地上。段兴年也不生气。笑道:“成啊我家主子吩咐了王爷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一切随意。不过肃中堂那边说话儿可就杀回京城来了内务府的第一批铜也已经采购齐备连‘祥淇重宝’的钱样子都铸出来了。王爷要是不急我个太监急什么呐?”
奕化为无奈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段兴年道:“王爷何必跟自己个过不去我家主子其实这是在帮您呢。给您透露个内部消息大约再有个十天半月的反正在肃六回到京城之前主子一定送您完好无损的回去连汗毛都不会少一根的。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虽然这石屋子不必恭王府宽敞气派但是无论您想做什么联系什么人都绝不会耽搁您就是了。您瞧这两天让奴才帮您送地信哪一件不是平平安安的送到?”
“你……我为什么要信你们?”奕在段兴年的脸上。
“很简单”段兴年无声的笑了笑容就象小孩子一样的天真无邪。“因为你跟本没有选择!”
恭王恨恨的一捶大腿猛的低下头去。段兴年笑道:“王爷想开些尽管这里是委屈了您一些。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奴才我给您做了曲子特地的给您解解闷儿您听着啊!”
挺胸叠肚的拉了个架势段兴年用他那特有地育不全、连五音也不怎么全的嗓子唱道: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滚!”奕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
“滚!!!”
……
承德行宫东暖阁。萧然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抽着水烟袋皇后却是一脸的焦急。
“等?我们真的就这么等下去么?说话就要回銮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偏弄出这么一道折子不是明摆着跟肃顺他们八大臣作对么?他们肯这样乖乖的就范?”皇后全没了往日的雍容沉稳连珠炮似的道“死太监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姐姐慌什么懿妃自然有办法的。喛给我倒杯茶来。”萧然满不在乎的对皇后道。皇后气得很想一茶杯丢到他脑门上可犹豫了半天也只好乖乖地去倒茶。
“如果我猜的不错懿妃这却是要投石问路。无论这道折子最终是否被驳回八大臣都要倒大霉!”萧然品了口茶收起笑容缓缓说道“这道折子挑明了针对八大臣主张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不驳的话八大臣将从此无立足之地;但搁着肃顺的嚣张跋扈一定是要坚决驳掉地而且必是痛驳。如果估计的没错懿妃便可趁机与八大臣闹起来回头这话儿穿了出去便成了京里那边清议的口实。等到回銮之后那一切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动了!”
“清议?”皇后微微怔了一下“可是六爷现在踪影不见京里头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主持局面?”
萧然忽然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皇后低声却肯定的道:“需要恭王出面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他冒出来地!”
现在的皇后见识已今非昔比瞧见他这模样稍一思量忽然惊讶道:“啊!六王爷他……在你的手里!”萧然手头暗暗的积蓄了一股力量这事早就跟她说过。她虽然没有追问的那么详细但此时也想明白了。震惊之余不免为萧然的大胆做法感到担
最后真的跟肃顺他们僵起来那时怎么办?还能顺利回銮么?”
“这世上不论任何事闹到任何一个不堪的局面总会有人出来收场的。”萧然若有所思的道“至于懿妃。她一定会有自己的算计。倘使真的跟八大臣闹僵了也不怕。姐姐想一想当初她进宫时两年都不曾被万岁爷召幸只是一个卑微的秀女但是今天却能跟你并尊为两宫太后这是为什么?”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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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她地忍耐远比她的为人可怕的多!”萧然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想她现在心里面早已经做好了算计。这个女人……”
皇后见萧然如此肯定。也就不再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小三子你对懿妃真的这么有把握?你怎么对她象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恩!”萧然不容置疑的道“姐姐还不知道我已经在她的身边。悄悄的埋下了一颗钉子!”
“谁?”皇后一怔萧然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奴才给太后请安!”
“说曹操曹操到。”萧然笑着道“滚进来!”
“小宝子!”皇后这一回真的糊涂了“你说的……就是他?”
宝禄回到行宫之后一直没有分配个差事整天的见不到人影儿。因为萧然地关系。皇后也就懒得管他。但实际上宝禄这一回却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任务:接近安德海!
宝禄是个极为聪明伶俐的人跟人打起交道来滴水不漏。回到行宫便千方百计的拉着安德海赌钱。小安子因为有把柄在他手上本来对他就有几分忌惮。不敢不依。渐渐的赌了几回瘾头便上来了一不可收拾。他虽然是领太监懿妃身边的红人私下里也存着千八两地银子但架不住越赌越大几天便输了个精光又急着翻本反而欠下宝禄一屁股债。
况且这安德海又有个独特的癣好宝禄把他圈在屋子里隔三差五的狠蹂~躏一回竟把他弄得神魂颠倒:.|宝禄了。两人倒好的如胶似漆西暖阁那边不论有什么风吹草动萧然就会立刻得到消息正是这个原因。
萧然憋着笑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后然后问宝禄道:“小安子呢?”
“正爽呢!”宝禄灌了一大杯茶气喘吁吁的道“刚才玩捆绑鞭子铁钎还得滴蜡烛!***好累!”
皇后目瞪口呆老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忍不住了对不起想吐……”
……
事情就象萧然预计地一样。
象这样的折子肃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淹掉计较了一番由内奏事处呈给两宫。懿妃早有算计把这道折子不动声色的搁下了而皇后按照萧然所说不露声色一切只由懿妃做主。照着惯例第二天一早军机章京到内奏事处领折逐件核对地结果前一天的奏折就少薰元醇的一件而奏事档上写着一个“留”字表示留中。
肃顺等人当然不肯让这样的折子留中直接派人来催要逼得两宫太后非做出措置不可。懿妃等的也就是这一步当即与皇后商议把这道折子上说的三件事一一批答:将所请垂帘暂理朝政饬群臣会议。其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辅弼开具空名谕旨只候简派。并于大臣中择其所可充师傅者共同保举。
载垣等一听太后公然允准了董元醇的奏请立即暴跳如雷提出抗议:“启奏太后这折不该这么办。”
懿妃不动声色却又针锋相对的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大伙一看不能硬顶下去便答应去拟旨但心里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肃顺挑头。决定写一道明上谕痛驳薰元醉之奏先由军机章京吴兆麟写了一份初稿交给肃顺看后肃顺觉得语气太平缓就让八大臣中地杜翰重拟一稿。杜翰果然不负重望。将薰元醉之奏折批得体无完肤然后交与两宫太后。
第二天上谕呈上来两位太后只读了开头几句便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气得晕。只见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我朝圣圣相承向无皇太后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御极之初何取更易祖宗旧制?且皇考特派怡亲王载垣等赞襄政务。一切事件应行降旨者经该王大臣等缮拟进呈后必经朕用图章始行颁系属中外咸知。该御史奏请皇太后暂权理朝政殊属非是!……该御史必欲于亲王中另行简派是诚何心?所奏尤不可行!
这道谕旨分明是表明八大臣之心迹明明白白地表示:垂帘听政祖制不允。除了措辞强横无比全无对两宫尊重。“殊属非是”一句简直就是在借皇帝的口气训斥太后!更为过分的是那一句“经该王大臣等缮拟进呈后必经朕用图章始行颁”竟公然想将这御赏、同道堂两枚印玺也夺了去。这简直就是要造反了!连打定了主意坐山观虎斗的皇后也觉得无法忍受当即在烟波致爽殿召见顾命八大臣。
这一回双方都窝着一肚子气来的气氛竟比上一次因为请安折地事情还要紧张。小皇帝载淳显然感觉到了什么。还没等进殿就吓的小脸白憋着嘴要哭皇后连搂带抱的好歹哄了去。
“这道上谕是谁让这么写的?”懿妃先难。
“是臣等共同商定的。”载回答道又觉得语气不够加了一句:“臣等受大行皇帝遗命辅弼幼主这一切都是按照祖宗家法来办!”
“哼!你们辅弼得好!借皇帝的口气训斥太后。天下有这个理吗!”
杜翰在一旁接口道:“上谕上并无对太后不敬之词。”
“那么这‘殊属非是’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指斥董元醇的话。”
“董元醇为什么该指斥?”
“因为董元醇莠言乱政。”
“莠言乱政”这四字简直就是可以杀头的大帽子了。懿妃脸色铁青。咬着牙道:“薰元醇地话错了吗?错在那儿?”
杜翰还未开口肃顺冷笑着道:“董元醇的错在那儿谕旨上已说得明明白白请太后自己看好了!”
他的声音很大且以突出不意把小皇帝吓得一哆嗦越往皇后怀里去躲。懿妃气得两眼黑如果不能垂帘听政幼主在他们肘腋之下唯有俯听命而已。这一转念间她更坚决也更冷静了拿起了道上谕看了看说:“好!那我问你替皇帝添派师傅这也错了吗?难道皇帝在书房里只有一位师傅?”
提到这一点皇后也有话可说了:“师傅是要添派大行皇帝在日就跟我提过说还要找道德好、年纪长的大臣派在上书房当差。”
“你们听见了没有?”懿妃看着杜翰又说“别人不知道杜翰总该知道当初先帝的师傅除了你父亲以外还有几位?”
杜翰的父亲就是咸丰的老师杜受田。这么一问杜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肃顺不慌不忙的在一旁接口道:“微臣知道。大行皇帝跟母后皇太后说的话跟微臣也说过说过还不止一遍不过那得等回了城再办。此刻是在行在皇上也刚启蒙李师傅一个人尽够了。”
“就算一个人够了难道说都说不得一句?什么叫做‘亦毋庸议’?”
“对!说都说不得一句。凡此大政奴臣几个受大行皇帝的付托自然会分别缓急轻重一样一样地办非小臣所得妄议。而且董元醇也不是真有什么见解无非闻风希旨瞎巴结!”
肃顺这一句说得极为镇定但是听在耳朵里却令所有人心惊肉跳。懿妃气得抖皇后也是脸色白惊恐莫名小皇帝更是两眼睁得极大齿震有声。这副可怜相看在懿妃眼里顿生无限悲痛。“皇帝在这里”懿妃指着载淳道“他还不会说话你们自己看吧六岁地孩子离不了娘!不是我们姐妹俩替他作主谁替他作主?”说到这里她把董元醇的原折和拟进的上谕往前面推了一下:“你们可听清楚了我现在传皇帝的旨意把这些折拿回去照昨天所交代的话重新写旨!”
杜翰踏前一步扬着脸道:“国事与家事不同。请太后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哼!”懿妃冷笑道:“太后的话说了不算皇帝可又太小还不懂事。照这样子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何必还要问我们姐妹俩?”
“太后如果听信人言臣不能奉命!”
“你要抗旨吗?”懿妃厉声责问道。
“臣不敢抗旨可是请太后也别违反祖宗家法!”
一句钉一句各不相让争辩地声音也一句高似一句若大的殿廷似乎都震动了。这电闪雷鸣的场面简直就是小皇帝载淳的噩梦上一回被吓得在大殿上嚎啕大哭这一回更是魂不附体终于忍受不住“哇”的一声震天响一股子渗透袍服直淋到皇后的腿上。原来小皇帝竟给吓的尿了!
这么一来两宫太后顾命大臣无不大吃一惊。皇后心疼小皇帝倍觉凄惶愤怒道:“都下去吧!有话留着明儿再说!”
载垣、肃顺、端华和杜翰都没有想到有此意外的局面心中也不免惶恐因此默无一言跪安退出。一出闹剧草草收场。但是对于肃顺等人来说却不能不据理力争。薰元醇这个折子要驳不掉马上就另换一班人到这儿来了顾命八大臣就算是彻底完蛋。因此一个宗旨是不容变通地董元醇“敬陈管见”一折非照已送上去的旨稿交不可没有丝毫调和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八大臣大为负气索性撂挑子了!
原来从内奏事处回地各件肃顺等人连匣子都不打开把下去的上谕、奏折搁着不看。这却是极狠的“掐脖子”的绝招诏旨不经军机便出不了宫门这就象捏住一个人的脖子那样简直是要致人于死地了。从这一刻起稍有头脑的人便已经清醒的认识到顾命八臣断难免祸因为这已构成叛逆的行为是没有一个在上者所能容忍的。
这是一个空前严重的僵局唯一的一个解消的机会只能寄希望于两宫召见而顾命八臣有所让步痛驳的上谕能够经过修改以后出这样虽已伤了和气究还不算十分决裂。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个机会是越来越渺茫了。
事情逼到了这一步两宫皇太后除了剩下个空架子基本上就象被软禁了一样。宫里宫外所有人包括主子、大臣跟奴才们都是人心惶惶。唯一一个安然不动没事人似的就只有萧然了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两只着毛的家雀儿装在笼子里架着教得东暖阁里那些个画眉、哥什么的一个个都不会正经儿叫了吱吱呀呀的叫起来都跟那家贼一样。皇后又气又急一天三番五次的拽过来问:“怎么办?怎么办?”萧然就只一句话:“懿妃会有办法的。”
懿妃的忍耐果然是惊人的。坚持到了几乎无望的地步她终于找到了皇后用几乎颤抖的捏不住的手拿出了同道堂印玺在痛驳垂帘之议的旨稿上了印连同董元醇的原折一起了下去。“掐脖子”的绝招终于迫得两宫皇太后投降了!顾命八臣大获全胜喜不可言。等明一下所引起的反应极其复杂有的惊骇、有的叹息、有的沮丧、有的愤怒但也有许多人体认到顾命大臣赞襄政务的权威在打算着自己该走的路子。
只有萧然最清楚不过肃顺最终还是一步步的走进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