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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邑城中,大周军营。
柴荣,慕容延钊等人此时,也在做着抉择,郭崇韬大胆后撤,未在马邑方向留下一兵一卒,后方打开,没有最初时的咄咄逼人,把选择权留给了柴荣。
这也正是郭崇韬的狠辣之处,他把自己和整个范阳府在大同处近两万余军卒,赌给了柴荣,似乎只有大周参与进来,大同府、马邑府二府唾手可得。
“郭崇韬实乃好魄力!”慕容延钊抚髯道,“就这般把整个后方交由我大周,是何用意?若是我等不取,岂不是让世人耻笑我大周禁卫军胆小如鼠?”
“大同府城,真能取的?!”柴荣闻言,看向慕容延钊,轻声质问道,“如若出兵相助,大同城也未见的能入我大周手中,怕那郭崇韬又是留有后手。不过到手的财帛,不至于推送出去。整顿麾下儿郎,准备北上,某到要看看这郭崇韬是否真的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慕容延钊颔首领命而去。
北地的乡民都在关注着这一战,这是十余年欠下的债,十余年前,北地十六州拱手而让,乡民们便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还要时时防备着契丹狼骑打草谷,十余年,多少人家破,多少人流利,这都是契丹欠下的债。
郭崇韬便是那个感受最深的人,一介书生,弃笔投戎,三尺青锋直面狼骑,为了让这大地清宁一些。
此刻郭崇韬更无半点读书人的模样,大雪消融后,道路变得泥泞,郭崇韬从延津小城北返,加速行军至大同城一日路程后,便驻军不动,只待契丹大军攻城,郭崇韬便有许多办法,保得大同城不失。
却不料耶律屋质这只老狈,却给郭崇韬这只小狐上了一堂课,“参军!”军中都头在帐中,得知风狼骑被驱逐的消息后,皆脸色一变,低声说道,“如果没有风狼骑监视契丹大军的动向,那我军可就成了聋子、瞎子!”
“将军那里无法出战,且城上也只能观察到城池周围千步以内的情形,再远就目力难及了,如此一来,契丹狼骑便能肆无忌惮地迂回包抄、掩袭侧后!甚至彻底切断粮道,更为严重的是,若是契丹再调谴狼骑大军前来,而我军却不知晓,大同城危矣!”
郭崇韬眼睛里掠过一丝亮光,朗声回道:“狼骑如此行事,定是要绕城南下,至于再调结狼骑南下,恐怕极难,但当下我等要做的便是给大同城传入消息,稳定大同城军心,只要大同城不失,狼骑终究是要退回去的!”
“参军明智!”
郭崇韬轻叹一声,恨声道,“只是如此一来,周遭县府乡民便要受罪了,狼骑绕城南下,烧杀抢掠,又是给众乡民苦难啊!范阳府一直坚持的便是北地人救北地人,此刻却因范阳府军而给乡民带来灾难,这是让郭崇韬难以接受的。”
战争就是残酷的,生活在这个年代,没有人可以幸免于此,所以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一个和平的国家,莫不是最大的福。
众将闻言,皆闭口不言,这是参军大人的慈悲之言,自古以来慈不掌兵,兵事的唯一目的,便是胜利。
然而胜利的代价,到底是什么,胜利的代价,如果是这些军卒的性命,或许郭崇韬能狠下心,但是那些手无寸铁的乡民,这便让郭崇韬心中有了一种负罪感。
大帐中一片静默,有些都头不以为意,有些却在轻叹,这便是乱世之道。
郭崇韬沉yin了片刻,轻声道:“事到如今,也别无良策,只能拼死相战,不得让狼骑有所获,只要折损部分狼骑,纠缠住,这一战我们便赢了一半。”
“传令下去,不得与大股狼骑纠缠,但若是发现狼骑,屠戮庄寨,便戮力向助,将狼骑拖在这十余县府之中。”
“传令,寻找周边庄寨,安顿乡民,化整为零,延官道所有坚固庄寨入驻,协防狼骑!”
郭崇韬此番带领的是禹州卫,这是刘峰斥重金打造的一卫,和迟俊雄一战,并没有让禹州卫的所有战力全部展示出来,这一卫是郭崇韬敢火中取栗的底气,这一卫也是郭崇韬信心的来源。
……
范阳府,禹城中。
一片忙碌的景象,所有人进进出出,在为着这一场战争而准备着,如果说之前的几番大战是范阳府的崛起,那这一场大战,便是范阳府迈出前方的一大步。
将军府中,刘峰紧蹙眉头,当前情形,只有四个字可以概括,无兵可调,范阳府所有的兵力,都进行了调配,但是还是无法多调出几千人。
新兵营中操练声震天,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初出茅庐的新兵,更不无法安排到战场上,刘峰也不会如此做。
只有紫荆关出调拨出千余兵力,前往策应,这一仗是在考验郭崇韬与刘胡的,也是在淬炼整个范阳府军的。
成婚后,刘峰更显的成熟了许多,那股煞气,似乎在乌兰的温柔乡中消磨了许多,眼眸中的那一丝犀利,却也变的更温和。
大周并未遣使来,这便意味着,要等刘峰抉择,抉择付出什么,来换取大周出兵,柴荣亦是一代人杰,他并没有表态,而不表态便是表态。
“裴先生,此番怕是要劳请你再回龙城一番!”刘峰心中早有决断,范阳府要从契丹和大周嘴中抢下一块肥肉,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开战前刘峰便有所预料,刘峰心中对这一战是抱极大信心的。
“马邑亦或大同府,我范阳府要其一,某思虑大周皇帝陛下,不会因半府之地而与我范阳府大动干戈,裴先生于龙城中,莫要慌乱,且等北方捷报!”刘峰对自家兄长和郭崇韬还是很有信心的。
……
每一长战争都不会给任何一方做足了准备,范阳府悍然发动战争,对己方的压力很大,但在另一方面给契丹和大周也带来极大的压力。
刘峰无法调拨给郭崇韬再多的兵力,但范阳府的内卫却是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大同府至马邑城官道两侧三十里范围内的邬堡和坚固的庄寨,刘彦波早在三个月前就在这一带活动。
而范阳府的铁甲和羌刀便是打开这些邬堡大门的钥匙,除却一些邬堡,有多数庄寨已经有内卫在驻扎,甚至范阳府也掌控了十余庄寨。
而这些结寨自保的庄寨在这两府间的十余县镇中,约有近百,有近十万余人生存在这些邬堡庄寨之中。
刘峰和郭崇韬的依仗便是这些邬堡、庄寨,而在北地,在此时范阳府刘家,便是这些邬堡庄寨争相效仿的,刘峰以一庄寨之基业成为一君使,这也让北地邬堡中的草莽英杰羡煞!
……
子凉河,是黄河支流,起源在大同府北,宽不过十余丈,深不及七尺,河chuang平缓,河底卵石堆积,枯水期军卒完全可以徒步跨越,而现在寒风凌厉,河面结冰,狼骑更是畅行无阻。
子凉河北岸,狼嚎声至,狼骑呼啸而来,在子凉河岸列阵,准备渡河,而此番绕城南下的狼骑更是精锐,即便一路以来没有碰到什么哨探,却也稳住了阵脚,压阵过河。
春寒料峭,北风猎猎。
郭崇韬早已到子凉河南岸,禹州卫也肃立在晨露之中,他身边还留有千余军卒,都列阵在此。
中军阵中,郭崇韬身披青袍,头ding峨冠、腰系钢剑,疲惫的面容下,眼神却愈发的犀利。
身边刘彦波,却也难得的换上了戎转,意气奋发的并列站在此处。
“参军!”刘彦波仔细观望后,轻声向郭崇韬道:“子凉河北岸约有千余狼骑,但是据报约有五千狼骑绕城南下了,看来狼骑是分兵了!”
郭崇韬的眼睛霎时眯起,幽幽地道:“天堂有路,不知走,地狱无门,偏闯来!”
“彦波将军,以为那些邬堡可靠与否?那些邬堡会与我范阳府共存?”郭崇韬忽地问道,
刘彦波沉思片刻,低声答道:“这些邬堡无法与我范阳府共存,但此时此刻却是可靠的,与我范阳府合作,有利有义,倘若降于契丹,呵呵!”
“且柳管、岑县、延津这座三县城,均有我范阳府军士在,只要此三县没有那么容易被契丹狼骑占领,我范阳府军便无惧狼骑!”
柳管、岑县、延津三座小城就像三座坚固的大寨呈线型分布在大同府城和马邑城之间,这也是范阳府军的粮道线,也是沿官道南下的城。
狼骑来去如风,却也一时三刻奈何不了坚固的城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大同城不失,这些县城驻守得力,狼骑便无可奈何。
狼骑还是那个狼骑,但是北地的乡勇已经不是那个北地的乡勇,刘峰这般的乡勇已经可以独立驻守三关,而此地的乡勇,却更是骁勇,本就是屡屡受契丹压榨的乡民,此刻在范阳府的助力下,有十一堡、十四庄寨,合力行动。
而狼骑攻城,无非就是那简单的办法,在狼骑还没有更加有效的攻城手段前,范阳府可以给予他们的更多,而更多的邬堡可以看到的是,他们可以阻挡狼骑的箭矢却无法阻挡范阳府的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