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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会有并肩作战的时候吗?
风泽话音落下之后,偏厅一时寂静无声。
当年,太祖皇帝和第一任煊王开疆扩土逐鹿天下之时,那才是真正的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可惜这世上之人可以共患难,却往往不能同富贵。飞鸟尽,良弓藏,煊王府虽世代忠烈,却依然抵不过皇帝手中的一道密诏。
如今,朝廷和煊王府会闹成这番光景,尽管让人扼腕叹息,却也是无可奈何。
夜凉如水,月色如练。沈千沫与风泽在偏厅门口话别,孟元珩却坐在原位,并未出来。他也并非全然不可理喻之人,自是相信沈千沫对他的心意,只是偶尔喜欢在她面前使使小性子,然后享受一下她温言相哄的感觉罢了。
“风泽,多日未见,楚夫人可安好?”沈千沫想起那位慈爱的征西将军夫人,若是风泽领兵出征,便又要留她一人在京中独自思念夫君和儿子了。
风泽淡淡一笑,“家母身体倒还康健,只是家父多年未曾回京,她甚是挂念。”
说到这里,他想到若是母亲得知自己此次回京之后也要领兵出征,不知又会有多伤感,顿时便眼神黯然下来。
沈千沫明白他心中所想,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风泽,其实琼华公主……不,现在应该是琼华长公主了,她为了你,至今云英未嫁,你何不……”
“千沫!”沈千沫的话语被风泽疾声打断,“你明知道我对你……就算是有人要对我说这番话,我也不希望那个人是你。我知道,我们两个之间……今生绝无可能,可是无论如何,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
风泽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千沫,语气坚毅而决绝,然后不等沈千沫作出回应便转身大步离去。
就算是心如死灰,就算是全然无望,他对她的心意依旧不会改变。
沈千沫看着风泽疾步离去的背影,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风泽,你这样又是何苦……
她是真的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劝说他放下,谁知却适得其反。
回身,映入眼帘的却是孟元珩阴郁到极点的俊脸。想来刚才他人虽在厅内,她与风泽的对话定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他耳内了。
孟元珩自然相信沈千沫对自己的心意,可是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吐露心曲,任谁都不会高兴,更别说是占有欲强到极致的孟元珩了,沈千沫甚至明显感觉出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杀意。
知道这家伙醋劲大,沈千沫上前抱了抱他,拉起他的手柔声说道:“好了,阿珩,我累了,我们回房吧。”
在沈千沫的轻声安抚之下,回房后,孟元珩身上凌厉肃杀的气势才渐渐褪去。
由于孟元珩和沈千沫两人都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因此房内也没什么下人。绿竹铺好床铺便悄然退下,孟元珩小心翼翼的照顾沈千沫上床,自己坐在床沿,伸臂紧紧抱住她,闷声说道:“沫儿,不许你对别的男人好,我会生气。”
抬手轻抚他下午刻意染黑的发丝,感受到他身上孤寂荒凉的气息,沈千沫明白他心里对风泽的芥蒂。她离开他的怀抱,正视他,指尖抚上他微皱的双眉,柔声说道:“阿珩,不管这个世上有多少出色的男子,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最优秀的一个,你明白么?”
听了沈千沫这番话,孟元珩阴郁的心情终于放晴。得到沈千沫的情有独钟,简直比他小时候得到父王的夸奖更让他开心。
“沫儿……”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闪亮,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唤,然后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唇。
正在两人缠绵悱恻之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随后响起严漠刻意压低的声音。
“启禀王爷,有急报。”
沈千沫推开他,看到他眼中明显的恼怒,拍拍他的手背,轻声道:“去吧。如果不是急事,严漠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
孟元珩恋恋不舍的在她的樱唇上轻啄了一下,柔声道:“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嗯。”沈千沫点点头,看着他开门出去,掩上房门后是一声低沉的询问。
“什么事?”
接着是严漠低低的禀报声,沈千沫听不太真切,不过她知道定是跟这些日子以来潜入太守府的一拨拨刺客有关。
自从她来到靖州之后,便总是有刺客时不时的光顾太守府。好在孟元珩的保护工作甚是严密,煊王府暗卫无处不在,任凭来多少刺客,都能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因此到现在为止,沈千沫并未曾真正见到过刺客的影子。只是听孟元珩告诉她,那些刺客都是无影门的人,而且全都是死士。看来应该是冲着她手上的这块墨子令而来。
这墨子令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让墨寒山花费这么多的心机和人力,沈千沫真是难以参透。
或许等墨青山来到靖州之后,这一切就会有答案了吧。
然而令沈千沫想不到的是,今晚的刺客,却并非无影门的杀手。
太守府昏暗的地牢内,孟元珩懒洋洋的倚靠在椅中,看着眼前被绑在铁架上浑身鲜血淋漓的中年男子,冷冷笑道:“羽林卫副统领?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皇上身边的心腹良将荣云鹤?还是荣贵妃的哥哥?哼,孟天珝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居然把你派到西北来行刺本王!”
对面耷拉着脑袋的中年男子猛地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容颜俊美,眼眸带笑,但却让他情不自禁的心惊胆战。而在地牢这样的阴暗肮脏之地,这个男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不过,令他真正恐慌的是,他此次来靖州完全是秘密行动,就连此时正出使靖州的七王爷他们都不知道他的行踪,而孟元珩居然已将他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
见荣云鹤气势强硬,一副刚毅不屈的模样,孟元珩挑眉一笑,“荣统领该不会以为进了本王的靖州城,落到了本王的手上,还可以全身而退吧?”
荣云鹤冷笑一声,怒骂道:“这靖州城难道是你煊王的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煊王以为占领了靖州,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了?真是想不到堂堂煊王府到了你孟元珩这一代,居然就成了乱臣贼子!不知道孟百川和孟朗青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再见太祖和先皇?”
对于荣云鹤的叫骂,孟元珩却像是毫不在意,眼神依旧清冷如冰,嘴角轻扯,嗤笑道:“没想到荣统领倒是个忠义之士,如此忠君爱国真是让本王佩服,不过不知道荣统领对待你那位红颜知己和她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也同样如此忠心呢?”
荣云鹤脸色明显一变,怒目而视的眼眸中闪过几分惊慌。此时他才真的相信,孟元珩确实已经把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如果孟元珩拿他的家人和妻子来威胁他,或许他可以不在乎,因为他是庶子,自小便在荣家受尽冷遇,所以对荣家包括对他的妻子都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孟元珩口中的那个红颜知己却是他今生挚爱,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多亏有了她的陪伴,自己才没有那么孤独寂寞。如今她更是怀了身孕,他还打算等办完靖州这趟差事,回到京城后便向皇上请旨,将她明媒正娶做她的妻子。
见到他忽然变色,孟元珩轻笑一声,似是非常满意他的表现,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严漠立即拿出一张画像递到荣云鹤面前。
见到画像,荣云鹤双目睁大,原本勉力支撑的自制力瞬间崩塌。没错,这画像上的女子栩栩如生,正是他的红颜知己。
怒视着眼前一派闲适的男子,他心中震惊万分。看来孟元珩虽身在西北,却仍然对京中的情形了如指掌,居然连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羽林卫的家底都可以翻得这么彻底。
孟元珩靠在椅背上抬眼看他,“荣统领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本王敬你是条好汉,不会对你用刑,你是打算自己说呢,还是本王想办法让你说呢?”
“你想知道什么?”荣云鹤狠狠地盯着孟元珩,咬牙切齿的说道。
孟元珩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淡淡说道:“荣统领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皇上还是珝王之时便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想必知道不少皇上的事情。本王只想知道七年前那件事,你知道多少,便告诉本王多少。若是荣统领可以毫无保留,本王也承诺让你们一家团聚。否则,本王没有不杀女人的规矩,如果你想让你的红颜知己一尸两命的话。”
一抹淡淡的猩红从孟元珩毫无波澜的眼眸中闪过。荣云鹤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白衣胜雪,面容清冷,宛如站在雪山之巅俯瞰众生的男子,明明是那样清俊的容颜,然而此刻看在荣云鹤眼中却像是见到了魔鬼一般。
“孟元珩,你是个魔鬼,你不得好死!”他怒目圆睁,狠狠叫骂道。
“魔鬼?”孟元珩冷哼一声,语气极为淡漠的说道:“本王会变成今天这样是拜谁所赐,相信荣统领心知肚明。若是本王不够狠,怕是早已死过不下十次了,所以本王不怕死。不知道荣统领你怕不怕?”
看着孟元珩睥睨一切冷眼以对的清俊容颜,荣云鹤面如死灰,浑身无力的瘫在了铁架上。
他当然怕死。从小受冷遇,以为永无出头之日,谁知后来机缘巧合被珝王收归麾下,如今随着珝王殿下登基,他出人头地的日子就在眼前,他怎么会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