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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樱的伤都不重,最重的反而是车祸时被门夹到的左脚踝,也只是关节肿大而已。顺强给她作了处理,又留下外伤用的药粉,便自觉告辞。走之前免不了被萧扬一番友好地叮嘱,当然含义友不友好,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强找人在荆六隔壁的房间给她安了张折叠钢丝床,铺设俱全。他跟荆六一样认定了千雪樱是“扬嫂”,当然手下不敢怠慢。
萧扬也懒得多加辩解,只要没再公开叫“嫂子”那就行,对三人分别一番嘱咐后,他才离开了旧屋,想起自己手机还放在丰叔屋里充着电,立刻赶回大排档。
取回手机,萧扬边开机边往外走,刚刚走出大排档,手机里一串提示铃声响起,看得他大愣。
手机上有二十多条短信,全是来电未接的提示,除了其中一条来自俞天仑,其它号码的主人都是同一个——秦婉儿。
再看时间,从下午到凌晨再到今天早上,分布得非常均匀,基本上每半小时一条。最近的一条则是在二十分钟前,萧扬看得大为诧异。
这恶女什么事找自己这么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那震天的说唱引得大排档门口进出的食客无不侧目相看。
萧扬赶紧接通,走到一边:“喂?”
“臭流氓!你死哪去了?!”那头一声带了点哭音的急问。
“我说你能不能嘴上积点儿德?再这么叫我,我可真对你流氓了!”萧扬听得郁闷。
“你怎么不开手机?我还以为你去跳河了!”秦婉儿根本没听他说的,连珠炮似地说着。
“等你跳了我都没跳!大清早的给我这晦气!真是的!”萧扬越听越郁闷。这恶女在咒谁呢!
秦婉儿的声音终于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
萧扬反问道:“你找我有事?”
秦婉儿的声音有点虚:“我能有什么事?没事!”
“没事你打我这么多电话干嘛?”
“闲得无聊瞎打着玩儿不行啊!”
“行!没空理你!”萧扬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秦婉儿差点想把手机给摔了。
这个臭萧扬!亏人家担心他一夜,居然这种恶劣态度!
一边往贫民区外走,萧扬一边给俞天仑回拨电话。怎么说也是后者的员工,两三天没去报道,连个假都没请,这也太不像话了!
“萧扬老师,无论你现在有什么事,都请暂放一边,赶紧回来!”电话刚接通,俞天仑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俞校,你这难得一见啊!”萧扬吃了一惊。俞天仑从来都是云淡风清的从容样,怎么两三天不见居然变这么急切了?
“听这话就知道你闲,赶紧回来!再不回来,你那班就爆了!”俞天仑的声音更急了。
萧扬大愕。
中级2班的学员怎么了?
横竖手边没有急事,萧扬立刻拦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腾龙,正想掏钱付帐下车,突然一呆。
出租车司机经验丰富,立刻锁了车门,然后才悠然转头问道:“先生,不会是没带钱吧?”
萧扬苦着脸道:“本来是带着的,可是现在没了……”这话当然没假,昨天被抓前身上是有钱的,但是昨晚一宿奔波,又翻山又涉水,别说钱了,衣服裤子几个兜里什么都没剩下,哪还有钱付帐?
“得了吧!这套我见多了!”司机脸一板,“想坐霸王车,没门儿!”
“不是……我说师傅,要不这样吧,我下去找人借点,马上回来给你!”萧扬伸手想开车门,来个先斩后奏,哪知道车门已锁,根本开不了。他要想出去,就这车门当然不够看,但对方又不是混黑吃狠的,他当然不能滥用暴力。
“你也别下去借了,要不你打个电话找人来付,或者我载你进去找人也行。”司机非常干脆,早给萧扬想好了退路,“或者你现在掏出来也行……”
“行了!师傅你也别皮里阳秋的,看见没有?从正门进去,我找人借钱!”萧扬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选了第二条路,省得打电话找人出来还得等半天。
出租车司机毫不犹豫地依着他指示开往大门,门口保安认识萧扬,被后者说明了下缘由,立刻放行。
车子刚驶到办公楼下,正好林音从操场那边绕过来,抱着教本沿着办公楼的走廊往楼梯口走去。萧扬一喜,正想叫她帮着付钱,但见她脸色,竟是憔悴得惊人。不过一天之隔,她原本瘦不露骨的脸蛋竟现出骨形,看得他心中一疼,心情顿时大坏。
只这犹豫间,林音随意地往楼前的出租车看了一眼,随即看清后座的萧扬,不由脚步停了下来。
萧扬心中难受,说道:“师傅,再往里走点儿,我朋友在后面。”
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往操场上开去。
过了办公楼,再看不到林音身影,萧扬才缓过口气,看见操场上正训练的几个班,心情稍有好转。
算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现在只有等了。
车子驶到中级2班平时的训练地,萧扬看清那处情景,不由双眉一挑,迅速摇下车窗,双手一撑,嗖地从车窗钻了出去。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这情境,大吃一惊,急忙停了车,开门追了下去:“喂喂!你还没给钱呢!”
萧扬已奔出十多米,怒喝道:“谁叫你们坐这儿休息的?都给我站起来!”
中级2班的学生们正一个个坐在操场的浅草地上,无精打采地三两闲聊,突听这一声喝叫,无不精神一振。抬头看时,见是萧扬,近四十人均是大喜,跳起身叫道:“萧老师!”
萧扬怒道:“老师个屁!都给我闭嘴!陈冬!你给我滚出来!我说过什么?我不在的时候怎么办?”
陈冬站在队伍里小声地道:“重复日常训练内容,不得中断……”
“我让你和方宽负责代训,现在呢?方宽!方宽呢?这货滚哪儿去了?”萧扬东张西望,确定学员群中没方宽的身影。
那出租车司机这时已跑到他身后,插嘴道:“这位老师还是先生,你的车钱……”
“闭嘴!”萧扬暴怒转头,瞪了那司机一眼,后者一个寒噤,没敢再催。
“方宽去校长办公室了……”有学员举手报告。
“去干嘛?”萧扬有点意外,声音里的火气降了一半。
“去……去问老师你究竟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来给我们上课……”另一名学员嗫嚅道。
萧扬一愣。
就在这时,办公楼边有声大叫:“萧老师!老师!”
众人望去,却是方宽正狂奔而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俞天仑,这老头脸上有明显的松了口气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走着。原来两人刚才在办公楼上看到萧扬出现,所以赶了过来。
萧扬皱眉转身,喝斥道:“训练时间擅自离开,操场四十圈!”
方宽这时已跑到离他不到五米处,被这声喝斥吓停了脚步。
萧扬再不理他,转头对着其它学员:“你们也一样!立刻给我上跑道,四十圈没完,今天别吃午饭了!”
学员们全静了下来。
那出租车司机忍不住望了跑道一圈,倒吸一口冷气。
一圈标准四百米,四十圈就是一万六千米,足足的十六公里!
“萧老师,你可算回来了!”俞天仑的声音传来。
萧扬理也不理他,瞪着学员:“等打雷哪?!还不给我上跑道!”
学员们脚步慢慢动起来。
俞天仑讨了个没趣,但知萧扬脾气,只好暂时闭嘴,站在跑道内侧等他处理完惩罚的事。
一分钟内,所有学员都站到了跑道上。
萧扬走到他们旁边,沉声道:“我无故旷课,也应该受罚,我跑一百圈!”
不只学员,连俞天仑也是一愣,那出租车司机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百圈!足足的四十公里!差点就是一趟马拉松了!
萧扬喝道:“我跑完之前谁要是没跑完,那就加罚一倍,明白吗?”
学员们轰然大吼:“明白了!”这一声喊得山响,整个操场的训练班都是一惊,纷纷转头望他们。操场另一端,旷大军板着脸喝斥高级2班的学员:“看什么看!都给我好好训练!”
俞天仑看着中级2班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心下暗自点头。
这班刺头以前是学校最难教的班,现在看来仍然是。萧扬回来前,这班学员根本无心训练,甚至有人跑到校长办公室质问学校是不是把萧扬给开除了。
尹光为此费尽脑筋,先派高级班的几个老师去维持训练,结果收效甚微;后来他索性亲自前去喝斥,同样没有效果;最后他想请俞天仑亲自出马,结果俞天仑直接拒绝了,因为后者非常清楚,这个班只有萧扬能驾驭得住了。别的不说,单只看学员们竟如此依赖萧扬,便已经是学院前所未有的奇迹。
萧扬正要发令开跑,忽然想起一事,转身走到那出租车司机面前:“看我这帅气的脸,也不可能会赖你帐啊!看这位没有?车钱找他要去。”
出租车司机转头看着他指着的那白发老者,俞天仑则愕然看萧扬:“什么?”
萧扬却一转身,重新汇入学员们的行列:“听我口令!预备!跑!”
中级班的学员们登时一声欢呼,撒开了腿跑出去。但众人之中,仍有条人影异军突起,以快出一个档次的速度箭矢般迅速领先,正是萧扬。
看着他背影,出租车司机再想起之前他穿窗而出的敏捷,登时明白过来。
如果萧扬想赖帐,自己是绝对收不回这车钱!
司机忍不住问俞天仑:“借问一下,这个人是贵校的老师?”
俞天仑笑着点头:“是,他就是我们学校的形象代言人兼王牌武术教练!”
罚完时已经过了一点钟,萧扬带着学员们跑步到石柳小区吃饭,回到腾龙后,被俞天仑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萧老师,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希望你不要拒绝。”俞天仑含笑道。
“哦,我拒绝。”萧扬毫不犹豫地道。
俞天仑愕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萧扬哂道:“看人看脸,就看俞校你那表情,我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