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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捶,是渭阳当地比较古老的方言,意为厮打,从字面意思就能知道,双方相互又打又捶,若只是单单理解字面意思,那么争斗双方就显得憨厚了,又打又捶,不就是仅凭蛮力冲撞么?
可文明发展到今天,古人的憨厚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险毒辣,一旦动手不死即伤,只有那些保守的老人,还单纯地以为,争斗就只是简单的打捶。
譬如文龙,一听说有人打捶,就噌地一下站在张宽前面,口里道:“你站后,看我滴。”
张宽那能不知轻重,文龙个子不高,身形不壮,也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走路还颠儿颠儿的,给人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没想到这货一听打捶反倒显得兴奋,自己都怵得不行,这货反而往前冲。
对方几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又是道上混迹多年的滚刀肉,过来根本不用废话,头先一个快到文龙跟前抬脚就踹。
这招有个名堂,叫野马踏地,踹中人的腹部,力量往下,被踹者根本支撑不住,直接就坐到地上。争斗中,一旦倒地,便处于劣势,只能被动挨打,几乎没有翻身可能。
一看这个,张宽心说文龙要遭,那小身板根本经不住踹,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招野马踏地根本没踹中文龙,一脚踏空了。
反倒是文龙,依然保持颠儿颠儿的步伐,左脚先快了半步,右脚迅速蹬出,一脚踹中为首汉子的面门,就听咔嚓一声,那汉子就仰面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文龙并未停步,继续颠儿颠儿向前,连续跳动,每跳一次就出一脚,脚脚中人面门,动作快如疾风,又如闪电。
眨眼之间,地上就倒了四个,其余几个,见状就不敢上前,和文龙保持安全距离,虎视眈眈地戒备着。
文龙停下来,左右看看,地上四个人都是口鼻流血,一动不动,显然是一脚就踹晕了。
张宽站在后面,两股战战,看向文龙的目光,变得敬畏。
在张宽的认知中,一脚踹中人的脸很难,因为人的身体本能反应是头部遇到危险先护头,从眼睛感觉到危险到大脑发出命令让手护头,这过程只需要0.05秒,这是普通人的本能反应。
换句话说,脚从自己下方移动到对方脸上,大约运动距离为2米,也就是说,在0.05秒内,脚要移动2米,这种速度换算出来即是每秒四十米,也就是每小时145公里。
当人的脸被任何一个时速145公里的移动硬物击中时,下场都不会太好。
这一点那些被文龙踹中脸的人最有体会,张宽上前大概瞅了一眼,禁不住心里发寒,被踹中脸的人,无不是鼻梁塌陷,门牙崩碎,口鼻都向外喷血,血入喉咙呛的咳嗽,喷出些许牙齿碎块。
看到这情景,张宽才明白过来,父亲说文龙是司机兼保镖的含义了,在对文龙刮目相看的同时,心里说道,这那是保镖,保镖都是以保护为主,这货下手如此狠辣,分明就是杀人机器。
对方还能站着的人见地上那几个的惨状,各自都骇了一跳,都是场面上混的,谁还不知道个轻重好歹,面前这二不兮兮的民工,分明就是个三分熟(注1),那还敢继续上,早早收了凶相,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人扶起来,默不作声地往车上送。
副校长穿着崭新的校服从办公楼里出来,看到这场面也是傻了眼,张大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张宽见状赶紧把送货单拿过去,副校长乖乖地签了。
临走,张宽还抖搂着副校长身上的校服道:“这件衣服也算钱的哦。”
混子有混子的规矩,道上的人跟人打架受了伤,一般都不会找警察,而是以自己的方式来处理。市一中黑帮教父副校长大人深知这个道理,等张宽走后,立即打电话联系人,“罗小弟,哥今天差点就没了……”
张宽这回彻底对文龙叔改变了看法,那脏不拉几的迷彩服看上去就如战士的盔甲,模糊的眼神也如凶兽的伪装,就连走路颠儿颠儿的姿势,也充满了某种特殊的韵律。
文龙嘿嘿笑道:“歪似从小练滴,凑是为了打捶。”(那是从小练的,就是为了打架)
张宽听的一愣,“合着,你这走路颠儿颠儿的,就是从小故意练成这样?”
文龙就道:“刻不四么,这号打捶方便,比对手先出腿。”(可不是么,这样打架方便)
张宽仔细一想,还的确是,文龙走路,步子迈的碎,步伐却换的快,左脚比右脚快半步,就是为了右脚随时能踢出。难怪,他的动作那么快,基本上就是一步一踢。
按照他刚才的速度,踢倒四个人,几乎没用到两秒,这才是真正的格斗专家,一招制敌。
想到此,张宽越发对文龙恭敬起来,也不敢再摆老板的脸色,而是轻声轻语地道:“文龙叔,你看,我知道你打捶厉害,可咱们毕竟是做生意地,以后只要人家不惹我们,咱尽量的不跟人打捶,行不?”
文成就咧嘴道:“没麻达(没问题),今儿凑是他们准备打你,我才动手哩。”
张宽闻言点头憨笑,“你做的对,你做的对。”心里却想,不是你二不兮兮的拿水冲人副校长,人家咋会喊人打我?再说了,叫你开车你就开车,没事就躺车里睡觉多好,你发什么神经要去洗车?
想归想,张宽嘴上却不敢说,只是拿出手机给朗朗打电话,让他别来了,事情已经解决。
文龙开着车,忽然表情有点不对,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张宽见状就问,“什么事啊文龙叔?”
文龙就有点不满地道:“你娃光开车不爱车,车都被你糟蹋咧,等哈你给我些钱,我把车处理一哈。”
张宽一听立时震惊,文龙叔果然不是一般人,才开了不到一小时车就感觉出车不对劲,其实张宽也感觉到离合有点松,车子有时会震,可毕竟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现在好了,有了文龙,这些事都不是问题了。
张宽就问,“文龙叔,那你修车得多少钱?我现在没有多少现金,可以去银行给你取。”
文龙就抬头想想,“乃先给一万吧。”
张宽从ATM取了两万,一万给文龙,一万自己留着。
文龙接过钱,很认真地一张一张数,一边数口里一边报数,数到三十二时乱了,又倒回去重数。
看到这一幕,张宽就醉了,感觉鼻子痒,就一边揉鼻子一边道:“文龙叔,别数了,拿去随便花,花完我再给。”
文龙头也不抬地道:“我知道,我就是爱数钱,想数钱发发(耍耍)。”说完抬头,看着张宽笑,“你娃要遭,流些了。”
张宽一怔,手伸开来看,就叫了一声,卧槽,果然是流血了。
刚才鼻子痒,随便揉了揉,就揉了满手血,心说不好,就近找了个水龙头冲洗,按往日经验,流鼻血稍微洗洗就好,可这回却不同了,鼻子里似乎装了个高压水枪,鼻血不停地往外喷,根本止不住。
在水龙头哪里洗了将近十分钟,地上都是鲜红一片,形成汪|洋,一摸鼻子依然是一手血。
文龙在后面用凉水浇张宽的头也不管用,一时也变的紧张起来,口里问道:“你得是把赑屃里的些全给豁(喝)完了?”
张宽低头闷声闷气地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吸了好一阵子。”
文龙就拍着大腿道:“完咧完咧,文虎才比我多吃一点点,人凑没了,你这豁了那么多,看来非死不可咧。”
张宽听了心惊,用手捏住鼻子仰头,瓮声瓮气地道:“咋可能嘛,我现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文成道:“乃凑对咧,文虎以前也跟你一样,还不是死咧。”
一句话说的张宽郁闷,这文龙百分百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不然怎么会总说些二兮兮的话?
既然凉水冲洗没用,张宽就去商店买了卷纸,揉成纸条,把鼻子给塞住。对着文龙挑衅般地道:“看,这回不流了吧。”
文龙就晃着手道,“哎呀不敢不敢,上头不流哈头流,不信你等着看。”
这么塞累?(犀利)张宽也飚了一句白话,装作吃惊状,其实他心里依然不信,不就是喝了几口乌龟血,那能这么神?流血活活的把人流死?
没想到不过一分钟,文龙的话就灵验了,鼻孔被纸条塞住,血从嘴巴里渗了出来,张宽觉得喉咙有痰,张口一吐,就是一大口血。
这回张宽知道害怕了,赶紧问文龙,“咋办?我哈不想死。”
文龙就道:“信窑子气。”(寻窑姐去)
张宽此时也是没了办法,病急乱投医,赶紧上车,去华清池。
此时才是下午三点,姑娘们都没上班,张宽嘴里一分钟吐一口血,把酒店大堂经理吓了一跳,赶紧把张宽往外推,口里紧张地道:“我说大兄弟,有病赶紧去医院,都这样了还想着干那事,也真有你的。”
也是此时姑娘没上班,张宽就拿手机找,寻了半天,只寻到哑女的手机号,此时事情紧急,也顾不了许多,给哑女打电话。
哑女却在上班,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从酒店出来,用手机打字问,“找我做什么?”
张宽就用腰部比了个前后耸动的动作,哑女见了脸红,发文字道:“现在就要?我正上班哩。”
注1:三分熟,渭阳土话,正常人的智商为十分,小孩的智商为五分,文龙都四十来岁,智商也只有三分,就是说他弱智,智障,又或者是精神方面有疾病的意思。说人三分熟,一般是用来讽刺人,和脑子进水一个意思。
另,向某大神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