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触即发

汉瓦秦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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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几日,随着六百里加急的驿马,辽东大战将起的风声,便已经传到几百里外的京师,不仅朝中,连街头巷尾,酒肆茶馆,也不免议论纷纷,不少人面带忧色。

    大明在那建奴身上吃瘪可不止一次,况且若是再败了,流民、辽饷也够大家伙“喝一壶”的了;但出乎朝野百官的意料,皇帝并没有为了“后方稳定”,而停止对京营的点验,依旧每日向兵部询问进展。

    距上一次的大阅已经过去一旬了,兵部众人每日都是加班加点、造册点验;在皇帝的高度关注下,众人也只得是咬牙坚持,毕竟在军将仇视和挑衅中,现在不仅是强度高,压力也大,每日都是心惊胆战。

    ......

    乾清宫南书房,此时朱由校正在询问东厂提督太监。

    王体乾此时的神情,比之调查藩王的时候,似乎更加紧张了;在他看来,那些大头兵手中有刀,这次一不小心就是要见血掉脑袋的;而且背后之人传承百年不止,盘根错节......

    但皇帝的意志他已经完全不敢违背了,连宗亲都下得去手,自己要是不听话,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那锦衣卫中突然安插进来的“许千户”,已经是让他如芒在背了。

    “陛下,自前些日子恭顺侯、宁晋伯私会之后,京营中流传出要在勋贵中推行推恩令的谣传,军中将校日渐不稳;又有点验......”他恭声向皇帝禀报着,着最新厂卫们的“成果”,偷眼看向皇帝。

    见皇帝面不改色,随即又接着说道:“英国公现在是闭门不出;泰宁侯前几天也是在家休养,上次大阅之后,反倒是去日日去京营,据营中消息倒是以安抚士卒将官为主。”

    朱由校点点头,沉声问道:“其他人呢?”

    “泰顺候、宁晋伯两位自己不怎么露面,府中下人倒是在夜里,常往京营中和京中勋贵中跑,还去了成国公府;府中亲兵都被管束在府中待着,平日去饮酒的,现今也不怎么去了。”王体乾恭谨回道。

    “继续盯着,每日传回消息。”

    见皇帝摆摆手,没有别的吩咐,司礼监掌印躬身告退

    ......

    “若是营中一有异动,就把他们拿下,”朱由校见王体乾走远,方才看了一眼,一直在旁不作声的魏忠贤,又问道:“四卫营可能应付?”

    魏忠贤凝眉点头道:“请陛下放心!”

    若是东厂番子或是锦衣卫的緹骑,对上勋贵府中那些争强斗狠的百数亲兵,自然是胜算不大;但是四卫营中千五百人,经过这半年的操练,梁慈也是个能带兵的,应该可保无虞。

    “陛下,臣下担心若是真有营中哗变,恐怕会惊扰皇城,”担心的看了着皇帝,魏忠贤又接着说道:“到时四卫营还在皇城外......”

    紫禁城戍卫,主要由锦衣卫侍卫和御马监四卫营拱卫;若是真碰上刀兵,锦衣卫那帮“威武”的“执金吾”、“大汉将军”,怕是派不了什么用场,何况宫内的宫人、内侍除了制造些慌乱之外,更谈不上其他......

    “无妨,承天门高耸,又有护城河,可保无事。”

    魏忠贤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那条窄窄的筒子河能挡的了什么?虽说前代军中哗变,也没有进到皇城中,但就怕万一呐......

    但见皇帝坚决,只好转而又建议道:“目前辽东不稳,建奴有大举进犯之意,何不稍微缓一缓再动手?”

    朱由校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辽东不稳,才要速战速决,否则若是像后世一样辽沈二城失陷,辽东仅能依靠当地军门,朝廷威信实力大损,就更难撼动京营这些勋贵了。

    而手中无兵,其余边镇,地方卫所,西南土司,“后世”陕西的流民大军,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若那以后是束手束脚,一心求稳,与“后世”结局只能大同小异;如果还要强行整饬,恐怕宗室、文臣、勋贵就会“不约而同”,让自己“落水而亡”了罢。天子的嘴角紧绷,冷硬无比。

    至于辽东,军饷已发,物资已备,京中此时能做的已然很少了。

    他幽幽地想着,半晌,方才对魏忠贤说道:“此事拖不得,魏伴伴需帮朕。”

    魏忠贤一愣,面色逐渐郑重,也不再劝,重重拱手,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骨子里的桀骜气发作,天子万金之躯都不怕,自己却是怕个球!

    朱由校也是点点头,皇帝也是搏命人,世上哪有十全事,及至临头须放胆才是!

    ******

    城南宁晋伯府,刘天锡和吴汝胤两位又聚在了一起。

    无心桌上的酒菜,挥退了舞女,宁晋伯皱眉道:“现在总共统计的兵校不足七万,各府恐怕是再不愿意拿出来人了;肯定是黄老儿授意,那些个兵部的人换了一拨,真是油盐不进,多报人头完全是过不了关。”

    “这个佞臣!”说起黄克瓒,吴汝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这次朝廷的决心那么大。

    和刘天锡一样,他也是无路可退,光占役就是超过一万,这些人退出来,一进一出,就是账面上十万两不止,那简直是割肉!何况看皇帝的态度,极有可能是要翻旧账,那可不是交出人就能完事的。

    “魏国公那边有回音吗?”自己出头与皇帝对抗,事到临头,还是有点心虚,吴汝胤不由问道。

    “这个老狐狸,怕是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了。”刘天锡摇了摇头,徐文爵和这些靖难功臣本也不近:“我看那陈良弼老儿,怕和我们不是一条心。”还有那成国公,也是躲在家中,偶尔派下人传个话,却是连张纸都不愿意留。

    啪!

    吴汝胤一拍桌子,气愤道:“那日检阅多出来的一万来人,不就是他陈良弼四处张罗,捧皇帝的臭脚吗。”

    旋即又狠狠地说:“那皇帝也是个没见过血的,闹他一闹,必然就怕了,到时还是我等出面收拾局面,说不定还能混个救驾之功!”

    刘天锡慢慢点了点头,眼中闪着幽光,营中已是谣言漫天了,火烧的够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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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建奴大举攻沈阳,京中仍纷议兵营事。

    ——《酌中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