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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静静地看着何安静。程子介也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难以掩饰忧虑之色,轻声道:“小静,这可是生命危险。而且……你是一个女孩子,落到那些兵……那些兵在以前就是矿工居多,很少有机会接触女人的,所以这次才会为了女人这么不择手段。一旦有了借口对你为所欲为……你想过后果吗……你可能会遭到比樊小姐在碧星洲遭遇的更残忍的对待,甚至……甚至被很多士兵污辱以后再杀掉……小静,你不能去。我不能让你去。”
何安静的眼神稍微黯淡了一下,但还是马上恢复了坚决和勇敢,目光扫过担忧的众人,最后回到程子介脸上,和他平静地对视着,语气轻缓但是不容置疑:“小橙子,如果你能想到更好的法子,我就不去。”
程子介顿时张口无言。正因为大家都实在是束手无策了,陆小艳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的。现在除了这个办法,恐怕是真的别无选择了。——当然,也可以选择屈服,或者拼命。而这两个选择,牺牲都只会更大。
何安静微笑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和其他人对视一阵,最后还是转向程子介,轻声道:“对吧?大家还能有什么主意吗?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没有人说话。这小小团队面临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困局。
“小橙子?你不让我去,可以。那你是打算交出姐妹们,还是打算带着大家去送死。”何安静微笑着问道。在这个时候,她反而丝毫不见急躁的脾气,显得格外镇定。
“小静……”程子介歉疚地看着她,眼中全是悲哀和无奈:“这么让你去的话,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何安静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纤长的手指掠过鬓边的短发,细长的黛眉也微微纠结起来:“小橙子,你咋了。关键时刻婆婆妈妈的。以前你自己要出去为大家冒险的时候,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
“哎,我自己不一样啊……”程子介何尝不明白,现在最理想的方案就是让何安静去尝试一下。如果成功,就可能波澜不惊地解决这次危机,不必牺牲任何人。但想到何安静本人可能的遭遇,那些设想万一成真,会有一种自己亲手将何安静送入那种境地的感觉。让他情感上实在太难以接受。
“我怎么不一样了。”何安静生气地喊道:“你看不起我?”
程子介只能垂下头,轻声道:“你知道不是的,小静。我是男的,你是女的。都是生命危险的话,我可以得个干脆痛快,你却不行……”
何安静一时没有说话,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胸前。她脖子上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挂着那枚金色的弹壳。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会,何安静突然抬起头来,平静地微笑道:“好啦,小橙子,我知道啦。我不怕,我愿意为大家冒些风险。我脾气很坏,一直以来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现在只有我能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当然该去试试。”
程子介还没来得及说话,邓团长就抢着喊道:“小静,你别这么说,你为大家做得已经够多的了。”
李建斌也附和道:“是啊,你就是刚来的时候冒失了些。这段时间,不管是打朱老五还是陪老大去海源,你做的事比大家都多。”
何安静烦躁地一跺脚,大声叫了起来:“烦死了!一个个的!行吧,那你们跟他们的坦克大炮拼命去。到时候全死光了就开心了!还是打算把姐妹们都给他们带走?”
钟美馨赶紧上前揽住她的肩头,平静温和地微笑道:“小静,别急。大家是担心你的安危。”
在钟美馨面前何安静只得按捺住脾气,但还是不满地嘟哝着:“大夫人,我也知道很危险,可是这次不冒险不行呀!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能怎么办。小橙子。”说着转向程子介,指了指胸前的弹壳:“不管是你,还是他们,都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东西,什么都不怕。我也不怕的。这次只有我能找到机会保护大家,让我去试试吧。”
听到何安静说起梁小宝他们,程子介不由得又想起了戴啸天的话:
作为指挥官,有时候明知部下可能会因此牺牲,但仍然要做出那样的决定。
他终于体会到了做出这种决定时的艰难和煎熬。但是,正如何安静所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就算再想出其他办法,时间恐怕也不允许实施。
而且,何安静有为了保护大家做出牺牲的意愿。作为这个平民团体的指挥官,程子介知道自己应该做出决定。时间已经不多,不能再耽误了。
于是他不再反对,而是郑重地站起身来,走到何安静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就连何安静,也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正想张嘴说什么,程子介抢先开口了:“小静,对不起,要让你去冒这样的危险。”
何安静顿时松了口气,微笑了起来。其他人却是神情复杂,却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
程子介继续道:“只是你这次去,获得机会以前可能就会遭到一些侮辱……被人语言上占便宜什么的……甚至会以搜身之类的理由,吃你豆腐……你能忍住吧。”
“嗯,可以的。刚才那个家伙那样,我也没生气。”何安静也郑重地点头答应着:“我知道这次的目标,见到刘中校以前,我什么都能忍。”
程子介点点头,神情却保持着担忧:“这件事实在难以预测,我们目前的情报实在太有限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意外。你可能会遇到非常复杂的局面,甚至,可能需要你主动去接近那些人,向他们陪着笑,说些好话什么的,自己创造机会……一旦开始,就全靠你一个人了,我们都无能为力。”
何安静不由得呆了呆,但仍然坚定地答应着:“好。”
程子介还是双眉紧锁,忧心忡忡地看着何安静,顿了顿,难过地说道:“即使你什么都做到了最好,但仍然可能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因为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那么,小静……你要答应我最后一点,不然我还是不让你去。”
何安静疑惑地看着他,程子介只能难过地迎上她的目光:“……就算计划失败,你见不到刘中校,被他安排给别的人,或者见到他,但想要接近他的时候失败了之类……你很可能被污辱……”程子介说到这里,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垂下眼帘:“我要你答应我,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对待,都不能和他们拼命。就算被很多人污辱,你也要委曲求全,忍着,甚至曲意逢迎他们,求他们饶命。只要他们没想着主动来伤害你的生命,你就要想办法,就算是苟且偷生,也一定要留下自己的命。绝对不能因为反抗什么的激怒他们,也不能因为害怕被污辱而主动轻生……我要你答应我,万一计划失败,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也要忍着屈辱,活下去再说。我知道,这个对你来说,比拼命困难,但还是要你答应我。”
气氛一下子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何安静,忧愁而沉重。而何安静很明显没想到程子介会这么说,呆呆地张着小嘴,看着程子介。良久,才艰难地轻声答应着:“好,小橙子,我答应你。一定不死掉。”
程子介这才抬起眼睛,郑重地看着何安静,艰难地说道:“行。既然这样,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就试试吧。大家商量一下,这个法子具体该怎么执行。小静如果成功,接近了刘中校并且控制住了他,该怎么和我配合。遇到突发事件该怎么处理,如果失败了,对方很可能会攻击我们,我们该怎么应对……”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行动不但关系到何安静的生死,而且关系到这次危机的结果,不敢怠慢,纷纷围了过来。李建斌马上就提出:“老大,只让小静一个人去,很突兀,很容易让对方起疑心。”
“嗯。”程子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怎么办?”
李建斌马上道:“等到九点的时候,我们可以先挑些能配合小静的姐妹,就说先挑一部分,其他的让他们再给些时间我们说服什么的,很不情愿地和他们扯皮,这样他们就不容易起疑心了……”
“……可以试试这个法子。”程子介思索片刻,点头答应道。于是大家就紧张地讨论起各项具体行动方案来。
很快,挂钟的指针就过了八点半。众人还在讨论着一些细节时,会议室的门被令人心悸地敲响。一位部下愁容满面地禀报道:“老大,各位夫人,各位当家的。刚才他们看大门那个军官来说,还有半个小时,叫我们快些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