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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搞点像样的动静引起郁长丰的进一步关注,必须跳出常规延伸触觉谋求突破。潘宝山好一番琢磨,觉得还是应该以基础性的工作为撬杠,从经济发展的角度入手,而不是一头扎进什么舆论宣传、文化建设等意识形态领域里折腾。
潘宝山把目光投向了大海经济,也是他的夙愿,在友同市拐进松阳界地的那片不能充分利用的海域上做文章,如果把那部分海域划归到松阳,与原有的渔港码头形成合体,必将是松阳经济发展的一剂超级强行针,会对松阳的格局将产生颠覆性的作用,因为一旦有了海港,临海发展必将作为新的奋进方向。也就是说,无论是松阳的经济发展重心还是城市建市中心,都会有所改变。
不过这其中也有两个问題:第一个是友同市会不会同意,从地方上來看,属于割让领地,不是小事。当然这不是大问題,只要拿出一份可行性报告,得到省里的认可,让省里直接划分调整就行;第二个是考虑到是不是便宜了严景标他们,因为海文章可以做大,用心加以利用,将是熠熠生辉的政绩。
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严景标再有两年就退了,以他的表现不可能升为副省再捞几年政治资本。况且,怎么说也是为了松阳的发展,可以惠及松阳百姓,进一步说也是为了瑞东的整体经济均衡提升。
想到这里,潘宝山定下了决心。
事情应该有个循序渐进,潘宝山觉得应该搞个大计无痕,把为松阳争海的事放到一个特定的大环境中。
很快,潘宝山以省委宣传部的旗号,策划了一次大型采访活动,联合《瑞东日报》、瑞东电台、电视台以及《瑞东晚报》、网络新媒体等多家新闻单位,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媒体采访团,对瑞东沿海城市开展“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
潘宝山作为策划人是总指挥,对整个采访活动负总责。采访活动先从瑞南开始,一路北上。
五月上旬,采访团到达松阳,潘宝山亲自带队。
严景标采取了回避的态度,找了个理由离开松阳。负责接待的是姚钢,作为一个作风强硬且傲慢的人,摆出轻视的态度是他一贯的做法。不过潘宝山并不在乎,只要面上勉强能说得过去,就不跟他一般见识。
在谈到沿海发展的时候,姚钢有点嗤之以鼻,说松阳的那点海岸线,进出渔船还算勉强,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向海洋进军。
“海岸线是可以争取的嘛。”潘宝山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皮似抬非抬,不紧不慢地说道:“海域同行政区划一样,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目前松阳的海口很小,但条件很好,适合建港,而且向南一段有延伸空间。”
“向南?友同市能同意?”姚钢呵呵一笑,带着点喟叹,道:“哎呀,从别人的口袋里掏东西,不容易。”
“容不容易要看省里的意思,地方服从中央,局部服从整体,这是老生常谈了。”潘宝山不阴不阳地笑了起來,“如果从全省角度看,友同市镶进松阳和茫茫大海之间的那片浅海,就适合划给松阳,从而激活瑞北一盘棋,又有何不可?”
“潘部长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那是多大的工作量?不是一蹴而就的。”姚钢道,“在我们松阳争取的同时,友同市不进行地方性保护?到时啰嗦事怕少不了。”
“这不是地方保护的问題,姚市长,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事情的关键所在。”潘宝山道,“说白了,根本就不是哪个市的事情。”
“那就请潘部长多帮帮忙,替咱们松阳谋点利益。”姚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就代表松阳全体人民谢谢你喽!”
“我能帮得上当然好,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潘宝山拍着沙发柄仰头一笑,“而且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虽然自认为有道理,但不一定能获得省里的认同。”
“呵呵,闲聊,闲聊嘛,有看法有观点可以随便交流。”姚钢四两拨千斤,把潘宝山的话題直接看轻晾到一边去,“嗳,潘部长,说点实在的,现在松阳市正在创全国园林城市,需要媒体在宣传上大力支持,看看能否在以后的报道中多体现体现,把我们园林城市创建的亮点多报一报?”
“都是看在眼里的事,事实胜于雄辩,松阳的园林城面貌是不用说的,我想考察组一來就能有切身体会。”潘宝山笑道,“脸上有金不用说,脸上无金说沒用。”
“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吧,有时酒香也怕巷子深嘛。”姚钢笑了笑,点着脚尖自得地说道:“宣传也是生产力,也能产生实实在在的效果,所以还是希望潘部长能多多关照。”
“呵呵,说到宣传那也是应该的,作为松阳人,多少也有点狭隘的地域意识。”潘宝山笑道,“我可一直都沒忘记松阳这片热土,特别是有些人,真是让我魂牵梦绕啊。不过这次过來是为‘沿海行’采访而來,别的还是暂且朝后放一放。姚市长,下午采访团将到望东区去采风,能否安排规划局的负责人随行?也好讲解讲解嘛。”
“可以,当然沒问題。”姚钢琢磨了一下,笑道:“其实以潘部长对松阳的了解,根本就不需要别人讲解。”
“过奖了,我沒那么打能耐。”潘宝山摇头笑道,“姚市长要是有时间同去最好。”
“还真是不巧,下午有个国外客商要会见。”姚钢似是遗憾地说道,“实在是调不开啊。”
“我就知道姚市长很忙,所以本也沒打算让你同去,只是让规划局的人随行就可以了。”潘宝山满不在乎地笑道,“你只管忙你的。”
话说到这里也就无话可说了,简单客套寒暄,算是会见完毕。中午吃饭,姚钢沒有陪同,还是徐光放上阵。
面对徐光放,潘宝山爆出了牢骚,说姚钢不是个东西,为松阳争海,说到底是为他争取厚实的施政资本,因为过两年严景标退了,他就很有可能是一把手,正好利用海洋资源搞点政绩,沒想到他还不阴不阳不领情。
徐光放淡然一笑,问潘宝山怎么不镇静了,姚钢那人别看骄横,其实也很有点心计,也许从内心讲他是极其渴望的,只不过表面上掩饰了而已。
潘宝山一想也是,竟然一时疏忽差点被姚钢给蒙了。不过他认为,像姚钢那样性格的人,绝对不合适玩曲线,如果对他进行一度强势打压,他就会坐不住,即使坐住了,恐怕心态也会失衡。
“姚钢不是谋士,充其量只能是个将,而不是帅,如果他哪一天落到我手里,保证让他愤懑得死过去。”潘宝山道,“他的脾性就像钢,易断不易弯,而且关键是其质地不行,不是好钢料,易折,所以不难对付。”
“还是小心点为好,姚钢能到这个程度也不是吃素的,眼色肯定有,现在他就很沉得住,很服贴地跟在严景标后头。”徐光放道,“一方面,出头的事都让严景标顶着,另一方面方便暗地里伸手,在松阳,他通过间接干预可捞了不少。”
“那也算是常态吧,当领导的都有背后一手,关键是看出不出格。”潘宝山道,“还要看自我保护意识,有沒有把风险降到零度。”
“踏雪无痕啊。”徐光放摇头叹道,“据我了解,姚钢搞的事程序上一点问題都沒有,幕后交易又怎能探知?而且利益链上各个环节又相互制衡,即使打开一个缺口也不容易深度开挖。”
“百密一疏,我觉得只要能抓住关键一环,就能依次撬开各个链接,直扑核心。”潘宝山道,“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腾出手來搞那些人斗的事,如今正是自我强身健体的好时候,得分清轻重。”
“要斗也沒必要斗姚钢,严景标才是目标,他是一个浑身长满坏疮的人。”徐光放道,“眼看着沒有了上升的空间,现在他有点大撒把了,只顾着自己的贪图享乐。”
“那不是要留下很多把柄?”潘宝山道,“纯粹是自寻死路嘛。”
“严景标也沒有忘乎所以,顾忌还是有的。”徐光放道,“只是比起以前來更不务正业了而已。”
“也罢,沒有直接利益冲突也懒得去铲他那坨屎。”潘宝山笑道,“还是聚精会神谋自己的发展。”
徐光放听潘宝山又一次提到自己的发展,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年青人在蓄势待发。
吃过午饭沒有休息,潘宝山就率采访团前往望东区去观海。
小小渔船码头,看上去有点萧条,几只破旧的渔船泊在湾口,船头上插的红旗已经褪色。
潘宝山充当了讲解人的角色,抬手往南一指,说南边大片的海域属于友同市,由于历史原因,那片海域只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域,因为海岸线以外不远就是松阳市界地,也就是说,那片海沒有足够的海岸腹地作为支撑來搞开发建设,所以,这么多年來只是搞点简单的海产品养殖,造成了严重的资源浪费。
潘宝山说,鉴于目前情况,如果想加以改变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是把那片海域调整给松阳,然后充分利用其本身所具备天然开港的条件,与原有的渔港码头整合,再加以放大、转型,建成工贸港口,由此,松阳也将迈入大海时代,必将迎來新一轮的跨越腾飞发展。
二是把松阳作为那片海域腹地的地块,调整给友同市,让友同市有足够的施展空间,对海域进行开发利用。
不过潘宝山特地指出第二种解决方案存在的弊端,说友同市的主港在南面百里之外,如果在这个地方再开港,既形不成合力,也难以形成南北呼应,相当于是分散作战,反而还会相互牵涉干扰,陷入重复建设的困局。
紧接着,潘宝山话锋一转,偏向了松阳,说如果海域调整给松阳,将会是松阳的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而且松阳市也会抓住这來之不易的机会,举全市之力把港口建好,这不仅仅对松阳來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对整个瑞东省來说,也是一件好事。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來潘宝山的兴奋,当然他们也都清楚兴奋得有理,所以不介意跟着锦上添花,纷纷表示要就松阳的大海时代、海港畅想曲做深度报道。
当天晚上,潘宝山在阳光矿泉会馆大宴采访团。而这个时候,回到市里的严景标,却做了一件让潘宝山意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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