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贼船

青史尽成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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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恂敢誓,这辈子他都没这么狼狈过,身上伤痕累累,好好的小白脸也摔得破了相。这还算小事,要是粮草出了一点差错,他就真的万劫不复,死路一条了!

    “张大人,卑职给你磕头了!”

    砰!

    地上面正好有块带尖的石头,侯恂天旋地转。

    “千错万错,都是卑职不长眼睛,请张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赶快杀了贼人,把粮草保下来啊!”

    看着侯恂的德行,马彪暗自腹诽,读书人果然够无耻,翻脸比翻书都快!

    张恪倒是没有任何的鄙视,相反还急忙把侯恂搀扶起来,好言安慰:“侯大人,请你放心,在本官治下竟然出现了抢劫军粮的贼人,本官也难辞其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岳子轩,吴伯岩,你们马上兵分两路,把贼人全都剿灭了。”

    “遵命!”

    他们立即带领着人马冲上去,越过那些溃逃的民壮,岳子轩一马当先撞向了后面的追兵,手里大刀抡起来,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满脸横肉的兵痞张牙舞爪,正在追击,岳子轩一刀落下,血光迸溅,人被残忍地劈成了两半。

    士兵们挺着枪冲下来,出来脚步声和呼吸声,没有任何人喊出来。冲到了乱军的面前,长枪一挺。

    “杀!”

    冰冷的枪尖穿透了胸膛,鲜血涌出,一个个士兵被活生生串了糖葫芦。

    谢算是张恪重点培养的人员之一,不过他并没有参加上奉集堡大战。论功行赏的时候,一些小伙伴已经爬到了他的头上。

    哪个年轻人能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不想落在人后,就要恨恨地杀,不放过任何一个立战功的机会!

    “去死吧!”

    长枪如同怪蟒。迅捷刺出,正中对方的咽喉,对面的人撒手扔刀,双手死死的抓住枪头。

    谢浑身用力,肌肉膨胀,猛向前冲。一步。两步,三步……

    枪尖越来越深,对方眼神越来越涣散,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谢咬着牙,猛地飞起一脚。尸体被他踢出一丈多,鲜血喷得满脸。

    嗜血的快感不停涌动,红着眼睛,提着长枪寻找下一个猎物。

    相比长枪兵,吴伯岩的火铳手效率更高。他们迎着乱兵而来,还有六七十步的时候,摆好了战斗队形。

    “开火!”

    夜幕之中,一片通红的火光闪过。乱兵就仿佛触电一样。浑身不自然地震颤,一团团血雾喷出。

    大清堡的火铳犀利,就算是穿着两层甲胄的建奴尚且抵挡不住。更何况一群连甲胄都不全的杂碎。

    炽热的铅丸击中血肉之躯,就想好巨锤砸在身体一样,皮肉打碎,筋骨砸烂,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涌动着鲜血。

    不管是兵痞。还是流氓,谁都承受不住一枪之威。像是割麦子一样,被成片成片的扫到。火铳手们对自己的可怖战果恍若未闻。他们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不停地向前,向前,踏着尸体向前!

    交战不到一刻钟,战场上就落下了横七竖八的残破尸体,乱兵们望影而逃。

    “好,杀得好,太厉害了!”

    侯恂站在山坡上,借着火光,看着一幕幕的杀戮,既害怕又兴奋。张恪的强横实力展现在眼前,侯恂也是个机灵的人。

    虽然文贵武贱,可是面对着强悍的张恪,他是一点也找不到“贵”的感觉,相反还不自觉地把腰弯了下来,格外的谦卑。

    张恪虽然讨厌侯恂前倨后恭的嘴脸,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东林党的人,能结交就别得罪。

    “侯大人过誉了,我也是没有想到有些人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侯恂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张大人,你知道是谁抢掠军粮?”

    “嗯!”

    张恪说道:“侯大人,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养病,刚刚才进驻义州,结果查了一下名册,现触目惊心,偌大的义州已经被掏空了。无奈何,我只能逼着义州卫的将领把私吞的田地和佃户吐出来。您也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天义州就暗流涌动。说来惭愧,我本以为他们会闹闹饷也就算了,竟然敢向朝廷的军粮下手,真是狗胆包天!”

    侯恂总算是弄明白了,顿时满脸臊得通红。

    “张大人,都是下官无知,竟然诬陷大人,实在是该死!”

    张恪笑道:“侯大人不用如此,我当时正在布置人马,肩上的压力大,肚子里就一股火,没能平心静气和侯大人解释清楚,还请侯大人原谅我这个莽夫吧!”

    “岂敢岂敢!”

    侯恂急忙摆手,惶恐地说道:“若非张大人,只怕这些粮草就危险了,还是怪下官自以为是。”

    两个人互相恭维了几句,算是把白天的不愉快抛开了,专心对付乱兵。

    这时候,马彪带着一队夜不收跑到了近前。

    “大人,这是我们生擒的几个舌头,大人请问吧!”

    张恪点点头,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家伙面前,他的胳膊受伤,露出了森森白骨。张恪嘴角冷笑,突然,闪电一般,刀锋出鞘,胳膊就被砍了下去。

    等到把刀收回来,地上的人才有所察觉,鲜血从森白的伤口涌出,疼得他在不停打滚。

    侯恂被吓得面色惨白,谈笑之间,就砍人的胳膊,这小子该多狠啊!侯恂实在是为白天的行为感到后怕,和张恪之间,只能为友,不能当敌人!

    “说,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来劫粮的?”张恪慢条斯理地说道:“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不然本官就断了最后一条胳膊!”

    丝毫没有人怀疑张恪的话,痛叫的兵痞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张恪面前。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啊!小的是指挥佥事韩才长的家丁,韩大人交代了,说朝廷不给军饷。我们就把粮草给抢了,然后,然后……”

    “说!”

    “是,然后就嫁祸给张大人,说张大人保护不力。”

    又连续问了几个,里面有王青的兵。有千总郑越绥的兵,还有不少流氓地痞,混混无赖。他们都是过来打秋风,占便宜的,哪知道竟然踢到了铁板上。成了阶下囚。

    “厚颜无耻!丧心病狂!用心险恶!十恶不赦!”

    侯恂气得连续下了十六个字的评语,转过头,对着张恪说道:“张大人,下官以为应当立刻捉拿王青、韩才长、郑越绥等人,严惩不贷!”

    “侯大人放心吧,我早就安排了人手,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

    义州城中,三更半夜。从各个巷子里涌出数以百计的士兵,他们多半都是被张恪斥退的兵痞兵油子。这帮人除了欺负人,根本不会做事情。也不想干活!

    “张恪,你敢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你好过!”

    有王青等人的煽动,兵痞迅集结起来,不光他们,城中的帮会。牙行,流氓。帮闲,杂碎来了个大集结。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跟我走,这家有大姑娘!”

    几个兵痞流氓跳进了一个院子,不多时就有女孩子的哭声传出来,撕心裂肺的痛叫,划破了夜空。

    乱兵和流氓动员起来容易,可是想要控制却比登天还难。

    他们就像是一窝蜂,到处乱冲乱冲,抢男霸女,劫掠金银,到处点火,城中处处有哭声,每一刻都有女人被玷污,每一刻都有丧命!

    “大人有令!”

    “反叛造反者,杀!”

    “从贼作乱者,杀!”

    “祸害百姓者,杀!”

    “杀!杀!杀!”

    留在城中的乔福和杜擎领着人马冲了出来,火铳手冲在了最前面,街道上冲来十几个兵痞,枪声响起,一下子倒下去一少半。

    “别杀人啊,我们不造反,只想要军饷,大家都是兄……”

    一个字没说完,第二排的射击又到了,铅丸把脑袋打得粉碎,像是西瓜一样炸开。士兵们保持着特有的安静,只能听到枪声阵阵,作乱的兵痞就成片成片的倒下去。

    在角落里,父母正抱着衣衫不整的女儿喜极而泣。

    “苍天有眼啊,这帮畜生总算是有了报应!丫头,张大人的兵平乱了,你没事了!”

    女孩傻愣愣的,突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义州城中到处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城门被紧紧关闭,谁也出不去,王青等人只能听着外面爆豆一样的枪声。偷偷地趴在门缝看过去,自己的部下被屠杀,被碾压,他们吓得浑身冰冷,只能祈求满天神佛能够保佑他们!

    ……

    城外的乱兵最先被解决,岳子轩指挥着人马扑灭火焰,吴伯岩则是向张恪报告情况。

    “启禀大人,我们一共消灭了三百五十余名乱兵,俘虏一百多人。”

    “粮草如何?”侯恂伸脖子问道。

    “有两万石左右来不及抢救,被烧毁了!”

    哎呀!

    侯恂只觉得天旋地转,摔在泥土上!

    两万石可不算少,朝廷追究下来,只怕他也难逃干系,搞不好仕途就彻底断送了,他才三十岁啊,后半辈子难道都要活在屈辱之中吗?

    “出师未捷,出师未捷啊!”

    侯恂急得挥拳猛砸地面,手指鲜血涌出,心头也在滴血。

    “侯大人,你何必着急,本官自有妙策!”

    骨碌,侯恂一下子爬起来,急忙问道:“张大人,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帮着我过这一关,以后侯恂就听张大人的!”

    “侯兄客气了,区区小事而已。如果是闹饷损失了军粮,我们两个都跑不了责任,倒不如就说王青等人夺粮造反。侯大人指挥若定,张某奋力杀敌,如此有功无过,侯兄以为如何?”

    “造反啊!”侯恂顿时眼前一亮,喃喃说道:“张大人,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张恪轻蔑地一笑:“管他们作甚,再说了你不是缺少民夫吗,这不就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