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尽人事也不想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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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骏集急匆匆的跑走,又急匆匆的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件东西,离着还远就朝林叶挥舞。

    到近前后林叶才看清楚,那是一支笔和一个砚台。

    “这事尚清讫大礼教的东西。”

    陆骏集解释道:“尚大礼教一直用自身修为来温养这支笔和这方砚,笔砚已可算是同宗同源,联系密切,所以尚大礼教所画的符文,也比别的符师要厉害些。”

    林叶惊住。

    这是尚大礼教的遗物,而且是极为重要的遗物。

    “我,不能要。”

    “拿着!”

    陆骏集道:“若尚大礼教还在世的话,他也会送给你......一会儿我教你,用这笔砚做符文,以你之血做引,于你的战甲和阔剑上书写符文,在一百名武神骑士上也做符文,如此以来,便能大大增强你控制他们的敏锐,不过,以后就得用你的血和你的修为之力来温养这两件东西了。”

    林叶却还是摇头:“我真的不能收。”

    陆骏集道:“不要婆婆妈妈,你这样扭捏,可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大将军。”

    林叶道:“大礼教为何如此信我?”

    陆骏集回答的格外干脆:“因为你是为大玉好,是为大玉百姓好。”

    他说:“上阳宫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如此,谁为天下百姓好,我们就支持谁,无条件的支持,比如当年掌教真人为何要站在太上圣君身边?就是如此简单,因为掌教真人知道太上圣君是对的人。”

    林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骏集道:“来吧,虽然我符文写出来没用,因为我没有修为之力,但我知道怎么写,尚大礼教没少教我,现在我教你。”

    如此坦荡。

    他拉着林叶走向那些武神骑士,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符文之术并不能太过长久,所以这笔砚才要送给你,每个三个月,就要重新书写,毕竟你我都不是尚大礼教,若他亲自来写,可能维持的时间便能有一年之久了。”

    林叶默默的跟在陆骏集身后,他知道自己已不能再拒绝。

    陆骏集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也是尚大礼教,更是上阳宫历来的坚持。

    “我虽然不怎么愿意理会外边的事,可其实我也都知道。”

    陆骏集道:“太上圣君有意削弱上阳宫,为什么?就是因为上阳宫已经不纯粹了,如掌教真人,如我,如尚大礼教这样纯粹的人,越来越少。”

    “上阳宫已经逐渐变成了一种权利的象征,这样的上阳宫对于天下来说其实并无多大好处。”

    陆骏集看向林叶继续说道:“所以我不反对削弱上阳,因为那削弱的不是上阳宫的精华,而是上阳宫的糟粕。”

    他低头看向砚台:“不能以水研墨,要以你的血为引。”

    林叶屈指一弹,手指破开个口子,他将血滴进砚台之内。

    陆骏集仔细的教他,然后用化开的血墨在武神骑士上绘制符文。

    “你看仔细,接下来要你自己画。”

    他画完第一个后,就把笔砚都交给林叶:“掌教真人说过,你修行过上阳宫功法,所以写这些符文,没问题的。”

    林叶就知道掌教真人都知道,关于林叶体内的大周天,关于他修行的上阳功法,掌教真人都知道。

    掌教真人从来都没有提及过,大概还是因为那个原因......因为林叶是真的愿意为中原百姓做些事的人,是对的人。

    上阳宫也许变了,但老掌教一直都没有变过。

    只是上阳宫的这种变,老掌教也无能为力。

    就如同大玉立国二百年之后,腐败糜烂等等等等,这些事必然发生,上阳宫地位超然了那么久,掌教真人没有飘,可弟子们却都飘了起来。

    太上圣君要改变朝局,就要除掉不少人,这是必然的过程,无法避免的过程。

    是一样要想变得如原来一样纯粹,那首先要做的就是和朝权分割,这也是必然的过程,无法避开。

    林叶按照陆骏集的指点在那些武神骑士上书写符文,每一笔每一划都写的那么郑重认真。

    整整一天的时间林叶都是在上阳宫里度过的,他向陆骏集请教了不少事,也从陆骏集手里得到了不少东西,都是陆骏集为林叶尽心准备的好东西。

    其实,当初只是因为辛言缺一句话而已,辛言缺说,老陆啊,你造了那么多东西,有没有想过,为林叶的怯莽军造一些?

    当时陆骏集的回答是,我尽量少为时间造杀器。

    辛言缺当时对陆骏集说的话是......杀器要看是在谁手里,如果是在林叶那样的人手里,他可以拿来用作保家卫国,可以用来保护那些最需要保护的百姓。

    这句话对陆骏集触动很大,但辛言缺说完就忘了。

    陛下那厮!

    娄樊,天恤城。

    这是位于娄樊最南端的一座大城,不是边城,距离最南边的边城大概有七十里,这里繁华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因为七十里外的南疆边城,荒芜破败且贫苦,百姓们过的日子真的是在土里刨食,而且还要看天脸色。

    从南疆边城进入天恤城,就好像从一片荒漠走进了一片绿洲,从地狱走到了天堂。

    在天恤城中规模最大的建筑是金澜寺,这座已经传承超过五百年的古寺,占地超过两百亩,不仅仅是在天恤城,就算是在整个娄樊也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每一位娄樊帝王在登基之前,都要选择一处寺庙送去一缕发丝,算是在此剃度,蒙此寺庙洗礼。

    娄樊对于禅宗的供奉,其实还远超大玉对上阳宫的供奉。

    当初宗政世全登基之前,就是选择了这座古寺,如今在金澜寺内,还存有宗政世全的祠部牒,因此,金澜寺的声望水涨船高。

    所以金澜寺对于宗政世全受困于大玉的态度,和娄樊国内大部分态度并不相同。

    如果救不出宗政世全,有新的帝王上位,但选择的不是金澜寺挂名,那金澜寺地位自然会一落千丈。

    好在是,金澜寺迎来了一次转机。

    鲸山王宗政怜海前日到了这,这个才十九岁的年轻人是宗政世全最小的弟弟。

    算起来,也是诸多争夺皇位的亲王中最不可能有机会成功的那个。

    他的哥哥们交游广阔,尤其是在都城都各有人脉,与诸多部族首领的关系也都比他好,因为他之前年纪太小,没人把他当回事。

    可是如今机会来了,谁还不想争一争?

    那可是皇位!

    宗政怜海自从得到消息就开始四处奔走,可是,各部族的首领根本就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他底子薄根基浅,谁愿意和最没有成功把握的那个联手?

    他的哥哥们,甚至是叔伯们,都比他要有实力。

    此时此刻,在金澜寺后院一间安静的禅房中,金澜寺主持大师亲自动手给宗政怜海煮茶,前两日他都是避而不见,今日才露面。

    宗政怜海也知道,这位主持大师不见他,是想考验他诚意,毕竟他确实是最没有资格争夺皇位的继承者。

    宗政世全和大玉天子谢拂为面临的情况差不多,但并不完全相同。

    大玉百姓们都知道,太上圣君没有子嗣,有人曾经说过,太上圣君当时是为了保护孩子,所以藏起来了,也有人说过,太上圣君身子骨那么差,哪里能有的了孩子。

    宗政世全有三个儿子,可惜的是,最大的那个才五岁,最小的那个才两岁。

    宗政世全有十二个女儿,前十二个孩子都是女儿。

    大女儿已经二十一岁了,最小的儿子才两岁。

    这就让宗政世全的儿子,几乎失去了直接争夺皇位的资格。

    因为他们不能直接抢,因为他们的父亲还活着。

    他们作为儿子,哪怕还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可代表着他们的那些人,也不能说放弃了宗政世全。

    哪怕,他们也想放弃,也想尽快把那个五岁的孩子捧起来做继承者。

    而且,按照娄樊的传统,从来都不是只有儿子才是皇位继承人的唯一选项。

    “这位是?”

    主持大师看了看坐在宗政怜海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有着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脸,但那双眼睛里,却好像藏着万物一样的特殊气质。

    宗政怜海回答道:“这位是冬泊名士叶无忧。”

    主持大师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歉然之色,显然是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位名士的名字。

    就算听说过,一个冬泊人,也不可能让主持大师真的很在乎,但看起来宗政怜海对这位叶先生倒是真的很在乎。

    宗政怜海道:“叶先生是冬泊赋神境高手的记名弟子,就是那位几乎就刺杀了玉国天子的巨先生。”

    记名弟子......也就是说,连弟子都算不上。

    江湖中人的所谓记名弟子,往往就是家里有钱的那些人,给有名气的江湖中人一些钱财,做此人的记名弟子,也算是沾沾光。

    从这叶无忧的穿着打扮来看,确实像是个有钱的,土老帽。

    “主持大师。”

    这位叶先生忽然说道:“就不要看不起这个也看不起那个了,摆在殿下面前的出路和摆在金澜寺面前的出路都一样,很窄,且只有一条,大师若还要拿捏着身份,着实无趣。”

    主持大师脸色微微一变。

    “叶先生,有些无礼了吧?”

    叶无忧道:“若大师今日还要死讲究这些,金澜寺明日就可能被人抹了去。”

    主持大师微怒:“叶先生,你确实无礼了。”

    叶无忧道:“大师不会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吧?据我所知,都城里已经有些大人物在密议,要直接抢夺皇位有些名声不好听,可若是制造一场灾难把金澜寺抹了去,那就可以说是天意,金澜寺一毁,证明陛下他确实已经气数尽了。”

    他看向主持大师的眼睛说道:“陛下的名字永远都会记在娄樊的史册上,带着些屈辱,大师的名字,金澜寺的名字,可能在史册上只是一笔带过,或许一笔都没有。”

    主持皱眉。

    宗政怜海道:“大师勿怪,这位叶先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这些日子我一直都靠叶先生奔波,已经为我聚集了不少江湖义士,而且,边军中不少将领,也愿意站在我这边。”

    主持不信。

    叶无忧道:“边军之所以愿意和殿下站在一起,是因为都城里那些人这几年越发过分,克扣边军的粮饷越来越多,殿下答应了,只要殿下登基,边军粮饷翻一倍。”

    他往前凑了凑:“大师担心的是,陛下若真的不在了,金澜寺地位一落千丈,那若殿下也愿意挂名在金澜寺呢?”

    他笑了笑道:“两位帝王挂名金澜寺,娄樊之内,谁还有资格与金澜寺相提并论?”

    主持大师的眼睛里,明显多了些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