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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风台的人这次算是吃了大亏,虽然他们反击之后杀死的黑衣人数量也不少,但死的再多,也不如活捉一个。
这些黑衣人退走的很快,在夜色之中消散,如同本就是虚妄之人一样。
聂灵山带着人清点手下,看着那些受伤的汉子,他和朱小祝两人都是一脸沉重。
“我刚才听到那个壮汉喊了一声,你们敢惹我灵山奴,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朱小祝看向聂灵山:“灵山奴,和你名字倒是很像。”
聂灵山皱眉:“你还记得不记得,在卷宗之中提及过这个名字。”
朱小祝点头:“云州城青鸟楼的人,庄君稽的左膀右臂,是青鸟楼中极重要的一个。”
聂灵山道:“那他为什么要自报名号?”
朱小祝叹了口气:“要么是自大到以为可以把我们都杀了,要么就是栽赃嫁祸。”
聂灵山又看了看兄弟们后说道:“先带着兄弟们回去治疗伤势,我去见见焦鸿。”
朱小祝点头:“你小心些,这事才落在咱们上风台手里,立刻就被人知道了,焦鸿这个人怕是有很大问题。”
聂灵山道:“如果就这么暴露出来他有问题,那他和那个自报家门的大壮比有什么区别?”
俩人带着人回去,一路上又商量了对策,现在似乎也只能是先去见见焦鸿,探焦鸿是何口风。
焦鸿当然不会住在衙门里,此时又已是深夜,聂灵山纠结着要不要等到明日一早再见焦鸿的时候,朱小祝说了一句......若是他算计好的,他一定会等着别人去见他,若是他没算计好,他一定等着你去见他。
聂灵山觉得有理,于是赶去焦鸿住处,朱小祝不放心,跟着他一块到了。
到都御史家门外敲打了一会儿,有个管事的披着衣服过来,语气有些不爽的问到:“是谁这三更半夜的来敲门?”
聂灵山道:“我乃上风台风闻校尉聂灵山,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都御史大人。”
管事的说道:“再十万火急的事也不能扰了大人休息,大人早早睡下了,你们明日再来。”
“早早睡下了?”
聂灵山听到这话后自言自语一声,然后看向朱小祝,朱小祝也在看他。
“不好。”
聂灵山一脚踹在院门上,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将门踹的大开,门板都险些被他掀飞出去。
他一把抓了那管事的:“快带我去大人住处,大人或许有危险。”
那管事的被吓坏了,只好指点着聂灵山他们往里跑,等到了门外,聂灵山见里边黑着,哪里还有心思问问焦鸿是不是睡下了,又是一脚上去,将屋门踹开。
屋子里黑乎乎的,聂灵山进门后就看到眼前有黑影晃动,仔细看时,却见房梁上挂着一个人。
朱小祝吹亮了火折子往前伸手,照出来那挂着的人,正是都御史焦鸿,已经上吊身亡了。
看那尸体都已僵直,所以死了也应该有一会儿了。
聂灵山和朱小祝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都有些复杂,他俩本以为这是焦鸿的设计,虽然不知道焦鸿为何设计,但焦鸿嫌疑最大,现在嫌疑最大的这个死了。
第二天一早,天子揉着太阳穴从里屋出来,古秀今双手捧着一条热毛巾递过去。
天子拿起毛巾敷了敷眼睛,显然是有些不舒服,他昨夜里睡的很晚,算算时间,其实还没睡够两个时辰。
距离上朝还有一点时间,天子本来是要洗漱一下,结果有内侍急匆匆来报,说是出了大案。
“什么事?”
天子坐下来,仰着头,让毛巾在脸上放的更稳当些。
“陛下,昨夜里都御史焦鸿遇害,死在家中。”
“嗯?”
天子坐直了身子,脸上敷着的热毛巾就滑落下来,古秀今连忙伸手接着。
“怎么死的?”
“回陛下,吊死的。”
“谁去查了?”
“刑部和大理寺都去了人。”
天子沉默片刻后吩咐道:“去告诉须弥翩若,查完了下场之后来见朕。”
“是!”
古秀今应了一声,回头看向那个报信的内侍,内侍连忙明白过来,转身跑出去找须弥翩若了。
“死了......”
天子看了看古秀今手里的毛巾,伸手示意古秀今把毛巾给他,古秀今道:“已经凉了,臣再去给陛下热一热。”
天子摇头:“给朕吧,凉的也好,朕也想清醒清醒......你去给朕准备些早饭,对外就说朕气的早饭都没吃。”
古秀今又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安排。
都御史府。
须弥翩若上上下下的看了看,那尸体还在房梁上挂着呢,为了便于查案,现场基本上没有动过。
他侧头看了看聂灵山:“聂大人,你和朱大人为何深夜要来都御史大人家中?”
聂灵山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可能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已经不是上风台能解决的了,把案情详细告知须弥翩若,把事交给大理寺去查,他们从查案的变成配合查案的,不必那么心累。
“有人举报大将军?”
须弥翩若把案情梳理了一下,看向聂灵山说道:“有人给了都御史大人一份卷宗,是检举大将军林叶的。”
“然后,你得都御史大人的协查请求,于是带人去那家叫大福造的商行查案,结果中了埋伏,回来后你们两个急匆匆的来问都御史是怎么回事,然后发现都御史已经上吊身亡。”
聂灵山道:“大人说的没错,便是这样经过。”
须弥翩若问:“那卷宗呢?”
聂灵山道:“在我上风台衙门里,但都御史说过,他手里还有一份,我的那份是抄录。”
须弥翩若道:“来个人,跟聂大人去上风台把那份卷宗找来,再去一些人,到御史台翻翻,看看都御史大人手里的那份卷宗在不在。”
他手下人立刻答应了一声,迅速的分成三队,一队跟着聂灵山去拿卷宗,一队去了御史台,一队留在都御史府里继续查看。
须弥翩若问那个管事:“你家大人吊死在书房,你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那管事的看起来脸色比纸还白呢,这一夜的惊吓,他一直都没有缓过神来。
此时听须弥翩若问他,连忙回答道:“大人他交代过,说有些累了,要早点休息,所以不准人打扰,我们都知道大人睡的轻,没敢靠近。”
须弥翩若道:“你们进门的时候,你家大人的脚下有凳子没有?”
管事回答:“没有。”
须弥翩若嗯了一声,刚才他就已经看过,都御史焦鸿不像是自杀,不踩着凳子把自己挂上去吊死,这个操作很难做到的。
一个时辰之后,御书房。
须弥翩若俯身说道:“焦鸿得人匿名举报,说大将军林叶手下的商行故意渗透进歌陵,向歌陵府的官员大肆行贿,买通官员后,得清扫歌陵所有街道的差事。”
天子揉着眉角问道:“现在扫大街的生意都这么抢手?又是贿赂又是杀人灭口的,其中利润到底是多大。”
须弥翩若当然知道天子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得认真回答。
“陛下,从现在所有发生的事综合起来分析,指向最明确的就是大将军林叶,或许指使手下杀人灭口。”
天子嗯了一声:“那他舌头可真够长的,从几百里外的怒山大营伸过来,告诉了歌陵城里的手下去杀人灭口。”
须弥翩若道:“臣虽然也觉得不可能,但不排除大将军有涉案的嫌疑。”
天子问:“你打算怎么查?”
须弥翩若道:“臣急匆匆的赶回宫里,本来是想去问问御史卢浣之,此人是昨天最后一个见焦鸿的人。”
天子点头:“那就现在去吧,好好问问,也去问问歌陵府的那些大人们,是不是拿了林叶的好处,拿了都少,至于死个都御史的案子,应该不会少了。”
须弥翩若应了一声,心说歌陵府的人得多倒霉,他们要知道扫大街的事能惹出这么大的祸端,他们宁可自己去扫。
又一个时辰之后,大理寺。
须弥翩若看向卢浣之问道:“都御史大人昨天最后见的人就是卢大人,请问卢大人,昨天都御史和你说了些什么?”
卢浣之道:“昨日都御史说,有人匿名检举大将军林叶,他已经把事交给上风台的风闻校尉聂灵山去核实。”
须弥翩若问:“那他为什么要把这些话告诉你?”
卢浣之道:“都御史大人说,此事牵连太大,如果因为他接手了这个事而招惹杀身之祸,让我做个见证,都御史大人说,这件事只有他,我,还有上风台的聂灵山知道,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剩下的几个人,怕是有什么问题。”
须弥翩若问:“那都御史昨日有没有与你说过,他猜测着谁会对他下手?”
卢浣之道:“都御史说,大将军林叶才到歌陵,不可能真的会去结党营私,所以此事,多半是有人栽赃。”
“所以都御史才说,说他出事,就一定是栽赃大将军的人杀了他,以此来将事情闹大。”
卢浣之语气肃然的说道:“都御史大人还说,一些小事不足以引起陛下重视,唯有因为小事闹出大事,才能让陛下着眼此案。”
须弥翩若点了点头:“所以,都御史大人的话,原本意思是,他觉得他只要接手此事,就会被栽赃大将军林叶的人暗杀?”
卢浣之回答:“都御史大人确实是这个意思。”
须弥翩若道:“若陛下问你,你可会如实回答?”
卢浣之道:“若陛下问我,我更该如实回答。”
须弥翩若嗯了一声,他问:“聂灵山说,都御史大人手里还有一份卷宗,是原本,可在你手里?”
卢浣之摇头:“不在。”
须弥翩若道:“我派人找过,不管是都御史家里,还是他在衙门里办公之处,都没有找到这份卷宗。”
正说着,外边有人来报:“大人,上风台风闻校尉聂灵山求见。”
须弥翩若点了点头,示意把人带进来。
聂灵山一进门,须弥翩若就看出来他脸色不太正常。
“出事了?”
须弥翩若问。
聂灵山俯身道:“卷宗......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