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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两马车在官道上朝着大玉的方向走着,速度不算太快,毕竟几乎所有人都需要休息调理。
尤其是林叶,硬扛着拓跋烈的霸道刀气,为其他人争取机会。
他躺在马车上,闭着眼睛,看起来面无表情,可实际上他还在回想着和拓跋烈的那一战。
这一战固然凶险,可对于他来说,是无比难得的提升自己的机会,何以变强?唯有实战。
最主要的是拓跋烈的暗穴,让林叶吃了老大的一惊。
这是他见到的除了自己之外,第一个把暗穴运用的如此强大的修行者。
这种运用,还远在林叶之上。
就在这时候马车颠簸了一把,林叶的头都被颠起来,子奈在这一瞬间把手放在林叶头下,唯恐磕着林叶的后脑。
子奈想了想,这样总是颠簸也不是办法。
于是又伸过去一只手,两只手抬着林叶的脑袋,轻轻柔柔的放在自己腿上。
林叶本能的想躲开,却被子奈按在那。
子奈说轻声细语温柔的说道:“乖乖的躺好,不然把你脑袋按爆。”
林叶:“......”
子奈伸手,从旁边把掌教真人的那张画像拿起来看了看。
“一张画像就把拓跋烈吓着了,掌教真人是有多强?”
她自言自语。
林叶道:“或许是拓跋烈对赋神境的害怕,而不是只对掌教真人的害怕。”
子奈低头看向林叶:“他都已经那么强了,他还不是赋神境?”
林叶摇头:“不是,他依然是武岳境巅峰,只是再无一人能够在武岳境达到他的高度。”
开了那么多处暗穴,是拓跋烈能想到的,最接近赋神境的办法了吧。
林叶道:“他可能受困于自身的问题,所以不能破入赋神,如果可以的话,今日一战我们都要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叶还想着,若是拓跋烈能入赋神境的话,也就不至于把暗穴运用到那般恐怖的地步。
他或许是受过伤,或许是天赋差了些,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总之,距离赋神境只差了丝毫,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桎梏。
再回头想想,没有入赋神境的拓跋烈已经可怕成了那样,真要是入了赋神境,哪怕林叶他们已经准备充分,估计着也拿拓跋烈没什么办法。
子奈还在好奇。
她说:“可为什么掌教真人,会把一张没有用的画像给辛先生呢?”
林叶道:“我刚才还在想这件事,忽然间想到,咱们出云州之前辛先生说过一句话。”
他看向子奈说道:“辛先生说,这件东西已经陪了他好多年。”
子奈思考。
然后一惊。
她说:“难道是......散了?”
林叶嗯了一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散了。
这件东西里边,可能确实藏了掌教真人的一招,也肯定是威力无穷的一招。
但是这张画像太久没有用过了,这世上,有怎么可能会有能永远保存一道修为之力的符纸?
别说是符纸,就算是一件宝器,也不可能永远保存住修为之力。
前阵子,天机先生战死之前,曾经和林叶要过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的品级已经足够高,不然的话林叶也不会留下来,一般他都给子奈打铁用了。
这件宝器能存贮人的修为之力,可隔一段时间,天机先生就必须重新注入内劲。
所以,哪怕是强如掌教真人,这内劲也不可能保存许多年都一成不少。
这时候,车外有人说话,是上阳宫大礼教神官尚清讫。
“大将军,方便说话吗?”
林叶道:“大礼教请上车。”
车门打开,尚清讫上来后就说道:“我想到了,那画像里的内劲,应该是散掉了。”
林叶道:“我也刚巧在想这件事。”
子奈问:“神官大人,那为何你之前没有察觉?”
尚清讫叹了口气后说道:“我想到了那符纸里村的就是掌教真人的一道真气,所以没敢打开,一旦打开释放出去,岂不是浪费了。”
子奈笑道:“幸好神官大人没有打开,若提前看了,知道那只是一幅画像,这画像也就吓不到拓跋烈了。”
她说:“不过,也不知道那西域画师是怎么学到的本事,竟是能把的一张脸,画的好像真的一样。”
他们正在不断的猜想,越猜想越合理。
而此时,去冬泊的队伍已经往回走了一段路程了。
须弥翩若坐在辛言缺面前,显得很端正,话也不多。
主要是他可能也有些听闻,面前这位观主大人,搞不好是陛下的亲弟弟。
辛言缺看着他,忍不住问:“你平时话也这么少吗?”
须弥翩若心里立刻就畅快了,连忙回答:“不是,是憋着呢。”
辛言缺笑了笑。
须弥翩若问:“观主大人,林大将军他们去了孤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拓跋烈在孤竹,而且十年前他就已经是武岳境第一人,怕是现在已有赋神境的修为。”
辛言缺一笑:“不怕,我给了他们一张符纸,其中蕴藏掌教真人的一道真气。”
听到这话,须弥翩若放心了,也好奇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那肯定是没有问题了,只是,我很遗憾,没能去孤竹见识到掌教真人的真气之威。”
须弥翩若的语气中,确实满是遗憾,也满是向往。
他说:“也不知道,那会是怎么样的一招,又是怎么样的一张符纸。”
辛言缺笑道:“符纸我已经给了他们,你是见不到了。”
须弥翩若:“将来回到歌陵,我一定要去拜访一下掌教真人,我在歌陵为官五年,一次都没有见过真人,甚至,一次都没有去过奉玉观。”
辛言缺道:“你想见到掌教真人的出手没什么机会了,但你想见到掌教真人,不难。”
他取出来一张纸:“我随身带着一幅画像,是西域画师所做,如真人一模一样,今日就让你见见。”
他把纸递过去的时候,楞了一下。
“我凑?!”
看到他这个表情,须弥翩若试探着问道:“从观主大人的表情来看,是......出事了?”
辛言缺一把拉开车马:“给我一匹快马。”
当年,那个西域画师为掌教真人画了一张像。
掌教真人大为喜悦,作为回礼,他当时就画了一张符送给那位西域画师,说是将来若遇到危险,可一张符纸就能救命。
然而那西域画师是个修行之人,是禅宗中最为清苦的陆行僧。
他婉拒了掌教真人的好意,说人生在世上,不管遇到任何事都是因果。
如果到了他该死的时候,他不死,那是违背了因果循环。
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要那张符纸,他说你们道家追求的万法自然,也该是这样才对。
掌教真人说你这不是道家的万法自然,你这是听天由命。
画师问掌教真人,那到家的万法自然是什么,掌教真人说万法自然,就是今日干得过就干,今日干不过就跑,等干得过了还要干他。画师说那我修行的大概就是听天由命,跟你们的道法自然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既然我已经修了,便一路修下去好了。
掌教真人说你爱要不要,于是把画像和符纸一起收了起来。
当时作画,作符,用的是一样的纸张。
后来过了两年,听闻那位苦修的陆行僧,走到大玉南疆的时候,被林子里的野兽给吃了。
掌教真人听闻消息后沉默了好久,然后竟是亲自开坛为那位画师礼送往生。
那是几十年来,掌教真人唯一的一次亲自开坛。
自此之后,掌教真人就把这幅画像和那张符纸一并收了起来。
辛言缺的这张符纸,和那张画像,都不是掌教真人赐给他的。
是他偷的。
他打算离家出走的时候,又怕自己实力不够强大,万一遇到些什么危险,连自保都不能。
想起来掌教真人说过关于那画师的故事,他就把这两件东西都偷出来了。
偷那画像,是他想着,自己离开奉玉观离开歌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去。
若是想那老头儿了,还有这画像可以看看。
毕竟那老头儿虽然严厉,但待他也是真的好,好的离谱的那种好,说是师徒,可实际上,比爷爷疼孙子还要疼。
至于那画像为何一打开就会发光,是掌教真人自己加了个小小的符文法阵上去。
他的意思是,自己死后几百年,上阳宫的徒子徒孙们什么时候打开那画像,那画像都发光,闪爆他们的狗眼。
那群小王八蛋还不得尊敬的不得了,说你们看啊,掌教都嗝屁几百年了,法相依然圣洁庄严。
另外一边。
林叶还在感慨。
“幸好是咱们用了,若是辛先生遇到了什么危险用这个东西,怕是要出大事。”
尚清讫点了点头:“大将军说的没错,幸好是咱们用了,幸好还真有用。”
他想着,若是观主大人之前游历江湖的时候,遇到了危险。
拿出这画像一打开,大概不会如吓到拓跋烈一样吓到别人。
因为别人也没见过掌教真人啊,看到那画像大概指只会是愣一下,然后破口大骂。
子奈道:“这可能就是天意。”
林叶本来不信什么天意之类的话,但经过此事之后,想着除了天意之外,应该也找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其实合理的解释就是辛先生拿错了,但这般合理的解释,林叶他们想都不会想,猜也不会往这个方向猜。
如果大家知道了,那大家会数着一二三的,整齐的破口大骂吧......
“对了。”
尚清讫问:“制住拓跋烈的手段,稳妥不稳妥?”
林叶点了点头。
他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了解暗穴的人之一。
他用来制住拓跋烈的手段,也恰恰是利用了拓跋烈的暗穴。
尚清讫见林叶点头,心里也踏实了些。
那可是拓跋烈啊,他这样的身份实力,都难免对拓跋烈心存忌惮。
“这次回去,陛下见了真的拓跋烈之后,大概就要启程回歌陵了。”
尚清讫看向林叶:“大将军会随陛下去歌陵看看吗?我记得,大将军好像没有去过歌陵。”
林叶道:“应该会去吧。”
他也不知道天子是怎么考虑的,会不会带他去歌陵,但他确实想去歌陵看看。
大玉的人,又有谁不对歌陵心驰神往?
尚清讫感慨道:“去看看也好,歌陵很好,是天下最锦绣,歌陵也不好,是天下水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