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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让这样的人,暴尸野外,纵然只是找个地方葬了,也比落在拓跋贼手里好。”
大街上,几个人影迅速的飞掠。
他们的动作奇快,而且显然对黎阳城的地形颇为熟悉。
他们当然也知道拓跋烈的实力有多恐怖,极可能很短时间内就追上他们。
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无不为。
“这是一条汉子。”
抱着陈微微尸体的沐流火一边飞掠,一边说道:“咱们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尸首带离黎阳城。”
花和尚道:“该当如此。”
这三人,正是林叶派来的。
他们得林叶调派来黎阳城,本事要在暗中观察陈微微。
结果到了黎阳城之后,才知道陈微微的上阳北宗在这做了许多大事。
杀府衙官员,烧府衙大院,还杀了不少北野军的人。
可是后来,这上阳北宗的人做事,就开始让天机先生他们有些看不懂。
因为上阳北宗的人,还趁乱杀了不少医者。
要知道郎中最受人尊敬,就算是再凶悍的江湖客,一般都不会对郎中下手。
也是因为上阳北宗的人在黎阳城里做的事太多,以至于天机先生他们的人无法在城中部署安排。
于是,只好暂时撤出黎阳城,在城外找地方藏身。
不久之后,他们听闻黎阳城主将元轻则被刺杀,猜着又是陈微微的手笔。
可他们又找不到人,北野军疯了一样的搜查,他们只能是在城外继续等着。
后来天机先生推测,陈微微应该也已经撤出黎阳城了,但他一定还会回来。
所以这些日子一来,天机先生他们就藏身在城外隐秘处,观察官道上的过往行人。
陈微微进城那天被天机先生看到了,看相貌,与林叶给的画像格外相似。
天机先生他们也不敢确认,所以商量了一下,也冒险跟进了黎阳城。
后来看到陈微微进了府衙,第二天又去,然后还船上了一身官服。
那时候,三人便推测陈微微可能还会有些什么举动。
等到他们发现陈微微是进了备兵营,又发现今日拓跋烈到了备兵营来,便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结果陈微微竟然真的对拓跋烈下手,而且是在一进备兵营大门就动手了。
三人藏身在大营外边,其实拓跋烈已有察觉,只是没那么在意罢了。
他杀了陈微微后,想起来那个叫赫连宋的家伙,如此欺瞒自己,必不能留,所以才会想先去杀赫连宋。
天机先生他们冒险冲进来,带了陈微微的尸体就往外跑。
“我来开路!”
花和尚冲在最前边,眼看着城门口那些北野军士兵见到有人疾跑,已经准备拦截,他怒吼一声,那么胖的身躯凌空而起。
那些守军士兵,万万没有料到,这胖和尚的进攻方式居然那么特别。
花和尚飞起来之后,双手双腿收起来,身子犹如一个巨大的肉球。
竟是能旋转起来,迅疾的飞到那些北野军士兵之中,只一瞬间,就把这些士兵冲撞的乱七八糟。
天机先生回头看了一眼,拓跋烈的身影已经近了。
“你们带他出去,我来断后。”
天机先生大喊一声后,双手猛的往前一推,自他袖口中,无数道符文飘洒出去,拦截在拓跋烈面前。
拓跋烈看到符纸飞出来的时候心里还紧了一下,这世上能修成符术的人少之又少,说凤毛麟角不为过,但每一个能修成符术的人,都足够可怕。
当年,号称不死之身的雁北生,就是和一个上阳宫中修行符术的大礼教激战,最终被人所杀。
那一战拓跋烈虽没有在场,可他太了解雁北生的实力,所以此时见了符纸飞出,他又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在半空之中,拓跋烈一拳轰出。
这一拳,是他对那符师的足够重视。
结果,这一拳把所有的符纸都给震碎了,拳劲犹如一杆无形的重弩,又狠狠的轰在天机先生的胸膛上。
这一击,天机先生一口血喷出来,落地后挣扎起身,只坐起来,又往后仰倒。
紧跟着身后炸开一个血团,后背都被炸碎了,身子被爆开的内劲震的又飞了起来。
拓跋烈落地,低头看了一眼那些碎裂的符纸,眼神微微变了变。
这人,根本就不会符术。
那些飞出去的符纸,只是他的障眼法而已,而他大概是想趁着拓跋烈分身,再出全力一击。
符纸看似是桃花落叶,他藏了一招飞神剑。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便被拓跋烈一拳轰死了。
此时此刻,天机先生的半截身子都被炸的碎裂,脊椎骨都碎了,飞的到处都是。
身子倒在地上还微微抽搐着,可人却已经死了。
前边,花和尚回头见天机先生被杀,眼睛立刻就瞪大了,怒火直冲。
他大声对沐流火喊道:“你带人出去,我去杀拓跋烈!”
说完转身要往回冲。
沐流火在他身后,忽然间把扛着的陈微微扔了过去:“你把他带出去安葬,我来会会那拓跋烈。”
说完后,竟是直接掠了起来。
花和尚接着陈微微的尸体,稍一迟疑,就听到沐流火大声吼道:“走啊!”
却见沐流火飞身而起,不是攻向拓跋烈,而是双手拼尽全力将黎阳城的封门石给轰了下来。
那巨石落下,拓跋烈怒极。
他跨步过去,一把掐住了沐流火的脖子往前推着走。
砰地一声,沐流火的后背重重撞在封门石上,那至少万斤沉重的巨石都摇晃了一下。
这一下,沐流火的经脉骨头全都断了。
拓跋烈不解恨,手抬起来按住了沐流火的脸狠狠一推。
又是一声闷响,沐流火的脑袋在封门石上撞了个粉碎。
拓跋烈后退出城门洞,纵身冲上了城墙。
外边,花和尚扛着陈微微的尸体,一边跑一边哭。
他眼睛血红血红的,那血像是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一样。
来的时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已经把彼此当做好朋友的三个人,会折在这里两个。
他想起来天机先生每日都在把玩一把短剑,以前不曾见过,所以他还问天机先生为什么突然对剑感了兴趣。
天机先生说,这短剑是他和林叶求来的东西,只有一个好处,便是可存贮内劲。
他说,这次咱们来黎阳城,极可能会遇到拓跋烈。
若真的有了生死危机,这剑里存贮的内劲,可能会救大家一命。
为了准备这最强一剑,天机先生时不时就会把他的修行之力注入进去。
刚才在城内,他先是洒出一片符纸,想迷惑拓跋烈,然后再用他专门为了应付拓跋烈的最强一剑......
可是,他连那把短剑都没有来得及拔出来,就把拓跋烈一拳毙命。
实力相差实在太大,大到天机先生认为的万全准备,在真正面对拓跋烈的时候,连用的机会都没有。
花和尚又想到沐流火,那个家伙总是装酷,寡言少语。
但他和天机先生都知道,那家伙是个重情义的汉子。
若非如此,当初又怎么会为了保护子奈的母亲,一路从歌陵到云州。
他寡言少语,只是因为这世上他在乎的人都已经死了。
沐流火还曾警告过天机先生和花和尚,说......你们两个千万不要把我当朋友。
他还说,真要是遇到了生死危机的时候,我断然不会管你们,自己能走就走。
他还说,我与你们,大概也可算是萍水相逢,虽然都在林将军手下做事,但不必深交,有事做事即可,吃饭喝酒之类的事,不要喊我。
他更说过,我这样的人,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别人把我当朋友。
结果就是这个家伙,在能走的时候却选择了死。
他飞身而起的那一刻,他的影子似乎和天机先生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花和尚哭的撕心裂肺,可脚下不敢放慢。
他的命,还有肩膀上的这具尸体,是他最好的两个朋友用命换来的,他又怎么能糟蹋。
所以他发了疯似的跑,幸好在城外他们留了人手接应。
跑出去一段后,手下人已经骑马赶过来,花和尚把陈微微尸体放在一匹马上,他上了另一匹马,拉了那匹马的缰绳催马向前。
拓跋烈到了城墙上的时候,他其实也懒得再追了。
一具尸体而已,不值得他出去冒险。
他只是担心在城外还有埋伏,不然的话,那些人根本没必要为了一具尸体如此拼命。
很有可能,这都是敌人计划中的一环。
故意激怒他,把他引到城外,此时城门又已经被封住,他的手下不容易支援。
而城外埋伏起来的高手,再给他致命一击。
拓跋烈一念至此,只是冷笑一声,又从城墙上缓步走了回去,虽然他并不认为城外的埋伏就能把他怎么样,可他也不打算冒险。
到城门口,他看了一眼那个人头都碎了的人,又看了看那半边身子都碎了的人。
沉默片刻,拓跋烈吩咐道:“这两个人都是好汉,去找两口棺木来把他们葬了,不要再欺辱尸首。”
“是!”
那些北野军士兵整齐的答应了一声。
拓跋烈准备走的时候,见那尸体旁边还掉落了一把短剑,隐隐约约有光华闪烁。
他迈步过去,将短剑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了然。
“怪不得。”
他将短剑对准自己的手心,稍一发力,剑中的内劲凌厉而出。
可是,连他掌心都不能刺破。
天机先生存了那么久的剑意,在拓跋烈手心里,竟像是落入了铜墙铁壁一样。
拓跋烈手掌攥起来,再松开,沛然剑意,消散于天地之间。
“算你刺过了。”
他把短剑扔在天机先生的尸体旁边,那剑砸在地上,捡起来一抹尘土,然后剑也碎了无数块。
拓跋烈转身回去,没有再多看一眼。
而此时,在城外疾冲的花和尚,担心马背上的尸体掉下去,所以时不时就会看一眼。
正好一眼看过去,却见到那尸体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
这一下,可把花和尚吓了一跳。
那明明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人了!还动了,这又怎么可能!
他以为是颠簸起来的,毕竟战马是狂奔。
就在他定睛一看的时候,那尸体的手又抬起来一次,花和尚又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