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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高的空中俯瞰下去,浊水溪旁,无数的身影如密密麻麻的蚁群时聚时散来来往往。渐渐的,比往年低了甚多的溪岸边多了一些东西,随着这些逐一拼装成型,一个直径超过五丈的巨大的水车屹立起来了。没错,若是有人去过西北到过兰州就能一眼认出来,眼前的东西就是赫赫有名的兰州大水车。
兰州大水车据说是嘉靖年间由曾经当过云南道御史、湖广参议、密云兵备副使的兰州段家滩人段续段绍先依照云南通河的筒车式样建成,也有资料显示在五代以前,张掖、兰州等地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水车,但不管怎么说兰州大水车能河面距地面落差巨大的兰州黄河段广泛的得到应用,就一定适合水量相对充沛的台湾各处溪流。
看着酷似车轮、轮幅巨大,能在水流作用下自动提水的兰州大水车,主持其事的营建司都水主政官郭天喜颇有些心潮起伏的样子,边上营田司的主政官禹东廷则会意的冲了他笑了笑,随即大声宣布着:“开闸放水”
当然大的溪川边可以架设各种各样的水车,那些远离河道的地方就需要挖掘深井,在这个时代挖井是一项技术活,不但需要能分辨、寻找水脉的堪舆师提供指引,而且需要木料、木板等支撑物,更重要的是井挖的越深,四面的泥土会出现越来越大的向内挤压应力,一旦一旦应力超过了支撑物的承受能力,自然会形成崩塌,从而将井下作业者掩埋,而这种应力或是因为渗水、或是土内积石清理后形成异常空洞造成的剪力差---几乎没有规律可言---所以挖井还是一个勇敢者的游戏。
“世孙有令,报名挖井的,只要挖出五口有水的十丈深井,就能免去苦役,按良民授田。”
王久忍受着污浊的空气,一锹接一锹的往下深掘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就是那个獐头鼠目的管队当初说的那番话,五口井、良民、五口井、授田,一遍一遍,直到边上的人拍拍肩膀提醒他换岗的时间到了,这才无力的抓住井口垂下的井绳,有人将他拉了上去。
“来,吃个烤番芋仔,喘一口,”边上的同伴塞了一个烤得黑乎乎的东西到他的手里,但王久实在没有食欲,所以只是四肢一摊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吃不下也得吃。”边上的显然跟王久的关系不错,因此劝说道。“打今天头上你就只吃了一个,这都两个多时辰了,再不吃怎么撑得住。”
“虎哥,这玩意吃了拉不出来啊。”王久哭丧着脸,现而今大旱,水甚为精贵,所以一早一晚一天两回供水,每次也就一碗左右,俘虏们又吃不上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这种情况下便秘是普遍现象。“还不如换口水呢。”
“水,井壁边不是多得很,真口渴了,边上舔一舔就是了。”虎哥跟王久打趣着,但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可惜的是这些人大多数都很快得了病并在药石不济的情况下一命呜呼了,所以打死王久也不敢喝浑浊的生水。“不敢喝,那还说什么,干熬吧,等这口打完了,再打两口就不用过这种日子了。”
“虎哥,真的不过这种日子了?”王久把自己想来许久的话掏了出来。“现而今台湾大旱,就算真分到田了,不是还没有水吗?虽说郑逆,不,郑家答应贷给咱们粮食、种子、农具,但借的是要还的,万一地里长不出东西,到时候怎么还呢。”
“你小子还想得真远呢。”虎哥夸了王久一句,随即脸沉了下来。“这倒也是,不过据说各地屯庄都在打水井,来的路上不是看见还有那么大的水车吗?想来终归能熬过去的,老天爷总不见得一直不下雨吧。”
王久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他还没有接口回应,一股久违了的香气便窜入他的鼻腔,他猛然跳了起来,和虎哥对视一眼:“是肉汤,真是香啊!”
王久的唾液腺急速的分泌起来,但他也知道这些好东西恐怕是轮不到自己这样的俘虏享用的所以只能用嗅觉代替口欲,而跟他一样,十几名轮岗休息的奴工们都跟狗一样挺着鼻子狂嗅,一个个口水连连,看上去煞是可怜。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虎哥忍不住站了起来,王久一把没拉住,就看虎哥腆着脸向看管他们的郑军走了过去,估摸着也是去问这肉汤有没有他们一份。
王久看着他点头哈腰的跟对方说了些什么,等脸上露着喜色的虎哥回来,王久不禁满怀希望的问道:“怎么说?是不是有咱们一口。”
“运气。”虎哥裂开大嘴笑着。“朱钦送给管队们的犒赏,腌鲸肉,管队们拿来熬汤了。”王久可不管犒赏不犒赏,他只在意自己有没有一份,就听虎哥继续说道。“烧了满满两大锅子,管队们吃不下那么多所以答应给最卖力的几个各打一份。”
有了利好的消息,虎哥显得兴致很高,但王久却灰心丧气的重新往地上一躺:“管队们又不到井下,他知道哪个最卖力吗?运上来的土可做不了证。”
“要不,俺来跟马管队说说。”虎哥目光看起来有些闪烁。“阿久啊,其实你也挺俊俏的,马管队对你也不错,何苦非要跟着大家伙一起吃苦呢。”
男风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禁忌的话题,《诗经》中的《郑风》中的《子衿》、《山有扶苏》、《狡童》、《褰裳》、《扬之水》等章节都有丰富歌颂,战国时代曾有安陵君、龙阳君列入青史,为此还留下了余桃、分桃和龙阳的称呼,汉代哀帝和董贤的故事更是留下断袖之癖的典故。到了明末更是因为道德观念也冲破了“灭人欲,存天理”的宋儒理学的束缚而使得男风、男色的行为空前繁盛和公开化,更不要说后来还有大家曹雪芹和郑板桥公开写书写诗来记述呢--这也是美国人还没有从西非热带雨林里带回爱滋大神的原因,说起来中国古代也没有花柳、杨梅的记载,这些都是一生只洗两次澡的欧洲人带到东方的生化武器。
王久知道虎哥是好意,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后ting花给出卖了,因此半真恼半是假怨的笑骂者:“虎哥,可别糟践人好吧,这要卖屁股,你自个卖去。”
虎哥嘿嘿一笑,正想和王久分说几句,就听到“轰”的一声,声音不是很响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晃动,是地震了吗?王久如是想着,台湾这个地方别的不多就是小级别的地震频繁了一点,但这次怎么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还没等王久和虎哥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回过神来的郑军管队猛的窜了到了井口,随即大吼道:“该死,是井塌了,快,快过来救人。”
王久和虎哥随着一众清军俘虏冲到井口,只见井边一侧地面出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下凹,再探向井下,首先引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的断木以及被十几吨泥土覆盖的木板残片,而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正从井下传来。
王久第一个跳了下去,虎哥也跟了下去,由于有着各种支架,因此土层并没有彻底覆盖,但也正因为如此新生的土层吃不住份量,根本不能承受更多的人,于是两人一个刨土一个承土,上面的人就轮流接应倒土,试图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到达井的底部。
“千万小心了,断木能不动的就不动。”管队焦急的在井口边说着,虽然只不过是几个清军俘虏,但任一个死亡都会让他受到上面的斥责,因此由不得他不上心。“就算抽出来,也马上得用新的撑住了,别救人不成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林头,你别在边上捣乱了。”井边的清军俘虏将管队拉开了。“这道理咱们晓得的??”
几乎是顾不得吃东西,清军俘虏们顶着毒辣的日头轮番上阵,亏得新生的土层并不严密,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已经清除了上万斤的石块泥土,但是此时井下还有等量的泥石,然而更重要的是之前偶尔还能传出来的呻吟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今天晚上大家伙连夜干。”王久如何号召着,但一众清军俘虏们脸色沮丧显然已经不报希望了。“想想,要是你们自个被埋在下面,是不是想着有人来救。”虎哥咆哮着。“就这一个晚上的事了,难不成你们就要撒手?”
虎哥也跟着打起道:“好歹都是一起来台湾的,真要是见死不救了,说不定他们做鬼都不会放过咱们,还不如积一积阴德呢。”
俘虏们一个个不言语,王久急了,他急忙跑到管队那一嘀咕,很快又转了回来:“管队们说了,等会下井救人的,一人发一块鲸肉,肉汤管够!”
或许是被许久未尝到的肉和肉汤所吸引,或许是被王久的精神所感动,俘虏们终于有了反应?
“阿久,你这又是何苦呢。”只有虎哥知道王久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这值吗?”
王久苦笑着,半天才说道:“屁股疼算什么,毕竟是几条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