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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落雪话别
送别柳北水的第三天，叶青城被洛神约到了望龙亭。
望龙亭位于雨龙湖西边，是靠近湖边的一座典雅的小亭子，因远古时代一位牧龙女，在些痴情等待自己的夫君而得名。
朔风凛冽地刮过，湖面掀起一层层浪涛，天穹上阴云奔腾，不时有雷电闪烁，似乎有一场大雪正在酝酿。亭内，叶青城穿着一件黑色皮袄，背着玄血·审判剑，像一株青松般，无声地站立着。等待了很久，却迟迟不见洛神出现，令他稍显焦急。
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敢见洛神，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他对她有愧，因这愧疚，他隐隐对宫川雪也有愧疚，连自己都说不出来原因。
等了很久，他终于看见远处的湖面上，飞来一头优雅的雨龙。雨龙背上，坐着三道身影，一位是身穿银色旗袍的洛神，一位是穿着白色羽袍宫川雪，还有一位是长着白色短发的小白。洛神和宫川雪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冲突，很平静，但两人也都没有说话，只有小白好奇地左右打量着她们，暗自猜测着她们的心思。
距离望龙亭还有百余丈远，那头雨龙停止飞翔，悬停于湖面上，洛神独自驾驭着一朵白色水灵，飞了过来。
“你的伤，痊愈了吧？”待洛神飞进亭中，叶青城微微一笑。
洛神轻轻地点头，自从他与宫川雪订婚，她也故意没来见他。
“恭喜你。”洛神随便坐到亭中的石凳上，仰头看着他的脸。曾经，她一度认为，她会突破千险万阻，最终留在他身边，成为他一生的眷属。可是，这些年她在人世间接触的一切事，却让她明白，有些事，无论如何努力，最终也只是枉然。她明白一件事，女人容易被感情驾驭，被感动之后，什么事都敢做得出来。可是，有些坚定的男人，却像巉岩一样，始终坚定不移。被这种男人选中，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但爱上这种男人，却是另一个女的一生伤痛。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叶青城愧疚地说道。
“前几天我一直在想。”洛神说道：“被戈渊囚禁在那种地方，虽然很致命，也很痛苦。可是，却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只有你和我，而你心中时刻惦记着我，没有别人。要是当时，能死在那里，该多好啊。”
“别说胡话。”叶青城说道：“活着，总比死亡好。”
洛神摇了摇头，道：“未必，活着要承受太多不愿承受的东西。”
叶青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默。
“好了。”洛神站起来，道：“我该离开了。”
“你要去哪？”叶青城说道。
“我也不知道。”洛神迷惘地说道：“没有你，我总得找点事做，好打发漫长的时间。我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做什么事都行。嗯，我想好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修仙。”
“我以后怎么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洛神莞尔一笑，道：“怕我把你忘了？”
叶青城摇了摇头，道：“也就是说，眼下一别，以后再难相见了？”
洛神痴情地盯着他，想到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人，要迎娶另一位女人，她心中就阵阵撕痛。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哀伤的眸子中凝聚出了泪光，并缓慢地将脸移近他。
他盯着她美丽的脸，一点一点地移近他，脑中一片空白。
远处，小白紧张地看着亭子中一幕，一手牵着宫川雪的手，有点手足无措。
“嫂子——”小白担心地说道。
可是，宫川雪却扭过脸，没看那一幕，道：“我知道他心中有她，但是，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是他的权利。”
洛神双手捧着叶青城的脸，微凉的手掌感受的他脸颊的温度和弧线，温润的红唇，犹如蜻蜓点水般，亲吻在他的嘴唇上。他能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也没有拒绝她，只是痴痴地看着她。而她，在闭上眼睛的一刻，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下来。
这一刻，亭中的时间像是永恒，定格在风气云涌、浪涛声声中。
少顷，她睁开眼，露出坚强的微笑，道：“我该走了。”
叶青城伸出，轻轻地抹去她脸颊的泪痕，道：“对不起。”
“你不欠我什么。”洛神说道：“这段时间和她相处，我发现自己输给了时间，如果，能在你遇到她之前，想遇到你，现在站在亭外的人，或许就是我了。我输给了时间，所以，我想在时间上再赌一把，一旦修成仙，我就可以永远等你。”
说完，洛神挥手凝聚出一道白色水灵鸟，身影犹如一道忧伤的烟岚，轻轻地飞离亭子。
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系在叶青城的心中，随着她越飞越远，他的心就剧痛得厉害。最后，她的身影消失在密布的阴云下，一片片白雪在雷声中，幽然飘落，而他也像是虚脱一样，站立在亭子中，呆若木鸡。
朔风渐停，白雪片片飘落，湖面上的浪涛逐渐停息。宫川雪看着站立在亭中的叶青城身影，低头对脚下的雨龙说道：“回殿。”
雨龙旋即扭转身体，向东腾飞而去。
“嫂子，老大他现在很孤独，你不安慰一下他吗？”小白仰头看着宫川雪。
“他当着我的面，亲别的女子，还想我安慰他？”宫川雪伸手揩去眼角的泪痕道。
“你刚才还说——”
“要不，你去陪陪他吧。”宫川雪说道。此时，她心中不怪任何人，也不在意最后那离别之吻，令她心酸的是洛神。她不敢想象，如果此刻离别的人是她，她将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
大雪纷纷扬扬，天穹上乌云密布，湖面则一片寂静。孤独的望龙亭，静默在雪中，显得渺小且微不足道。
叶青城依靠着亭柱而坐，无声喝着葫芦中的酒，目光暗淡、空寂。小白无聊地坐在亭边，将落到亭上的雪捏成一团团，然后，用它们堆砌成一个可爱的小雪人。
在第二道封印没有解开之前，小白还不能理解感情是什么，也猜不透叶青城心内在想什么。或许，连叶青城自己都搞不明白，有些事会一直隐藏在心中，说出不出来，甚至都不能去想，只有酒最了解它。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城醉醺醺地依靠在亭柱上，打起了呼噜。
“睡着了？”小白索然无趣地看着叶青城，他将双手垫在脑后，躺在亭子中，老气横秋地说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可是，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阴寒的天穹上，出现一道烈焰火圈，赤红赤红的，仿佛阴云被烈焰烧出一圈火洞。随后，一只烈焰飞舟，犹如一颗陨石般，急速向这亭子飞射而来。
火焰飞舟上，还站立着两道年轻的身影，一位长着赤色短发，穿着一件袒胸的皮夹袄，腰后横着一柄直刀。另一位，是一个身姿火辣的少女，发着金色、凌乱的短发，火辣中又稍显出女子的彪悍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