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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8章 山中夜话
云戎打圆场道,“别为难芷儿了,好了就行,等下让云沐代芷儿向月儿道声谢。走吧,咱们去吃肉,我都闻到肉香了。”
几人出来,范文吟起身,“弦芷姑娘好些了吗?”
弦芷脸色还有些白,此时有些不好意思,白里透红,微一点头,目光掠过月儿,见她不看自己,尴尬便成了恼怒。
“那快坐吧,只是烤肉难克化,弦芷姑娘还是吃一些软食比较好。”范文吟吩咐纸鸢将自己带来的糕点给弦芷。
弦芷道谢后接在手里,一时对范文吟的印象要比对月儿好的多。
云戎坐下,问道,“什么味道,这样香?”
闻着倒不只是兔肉和鸡肉的香味。
范文吟脸颊被火攻映的通红,转头淡声笑道,“是月儿不知在哪里弄了一些蜂蜜来,涂在肉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云戎本来是问月儿,没想到范文吟会对自己说话,淡淡点头,温声道,“方才谢谢!”
范文吟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让纸鸢照顾弦芷的事,垂眸微微颔首,“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边云沐听了范文吟的话,眸光一转,看向月儿,“哪里来的蜂蜜?”
月儿眼珠转动,嬉笑道,“你猜!”
云沐冷哼一声,“去掏蜂窝了?怎么没把你的脑袋蛰成猪头?”
月儿挺直了后背,带着几分得意的道,“我从小打到掏过不知道多少蜂窝,从来也不曾被蛰过!”
“还能耐了你!”云沐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打了一下,“我看你就是因为蜂蜜吃多了,脑子才一团浆糊。”
众人都笑起来,月儿也跟着笑,因为师父也说过这话,说她脑子里有浆糊才会那么爱睡觉。
弦芷看着云沐和月儿亲昵自然的相处,心头一阵闷痛,有些东西,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可她又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月儿,她防备她,不喜欢她,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种想和她接近的欲望,这样的矛盾,让她苦恼,有时候她莫名其妙的任性,也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月儿。
山夜很静,篝火熊熊燃烧,映红了一张张年轻俊美的脸,肉香飘散,风都变的温馨和暖,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此时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喝酒吃肉,那些芥蒂和不愉快都随风飘去,仿佛是一群许久不见的故友,气氛热闹融洽。
云戎比他们年纪稍大些,所以稍显稳重,而范文吟也端庄而坐,只浅笑看着众人嬉笑或者说那些趣事。
一群好友,随意、轻松、舒畅的聊天,这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
月儿说了几件和师父下山时遇到的那些奇事,众人都很感兴趣,弦沅听她说的地名是大楚,便问道,“你去大楚吗?”
月儿点头,“我小的时候便是在大楚,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和师父来羌国,但是我到底是大楚人还是羌国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弦沅又问道,“你父母呢?”
她如今顶着宇文家大小姐的称号,可是在座的都是明眼人,几乎都知道宇文户夫妇不是宇文月的亲生父母。
“我只有师父。”月儿道,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自艾自怜。
一个女孩,从小跟着师父长大,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父母丢弃。
云沐想到月儿不同于寻常的本事,想着也许她父母觉得她异于常人,才会把她丢了,之后被她的师父捡到,带在身边抚养。
然而他却不喜欢旁人带着同情的目光看月儿,便道,“你父母或许有什么迫不得已的难处,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来找你的。”
弦沅目光柔和的看着月儿,“哥哥说的对,他们一定会来找你的。”
月儿却并没有他们那么多的感触,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没有父母有多可怜,她师父对她很好,她也一直过的很开心,她没解释,知道大家对她都是心怀善意,所以只浅浅一笑。
弦芷看着月儿,眼中没了之前那么多的敌意,因为自己之前一直针对月儿,反而有几分愧疚,抬手将快要烤好的一只兔子往月儿那边不着痕迹的推了一下。
这个话题略显沉重些,众人不约而同的岔开话题,继续聊些别的,气氛也渐渐热络起来。
天空高远,月朗星稀,众人乏了便仰卧在草地上,透过枝叶看天上的星辰明月,周围群山似屏,大地辽阔,这样的地方,卧山观月,自别有一番风味。
微风拂过脸庞,穿过飘扬的发丝,似是整个人都变轻了,凡尘琐事,都已经随风而去。
月儿半眯着眼睛,像是回到了雪莲山,从头到脚都是愉悦的、畅快的。
长袖下,手掌突然被人用掌心覆盖,然后轻轻握住,抓在手心里。
月儿微微侧眸,看向左边的男人,云沐长睫半垂,不知道是在看远处的山峦,还是闭目假寐,昏暗中侧颜轮廓分明、俊美,从容如常,像握住她手的人不是他。
月儿不动声色的翻转手腕,小指在他手心挠了挠,立刻被他紧紧握住,再次攥在手心里。
月儿没再动,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一股酥麻的触感自两人交握的手心顺着血脉涌往全身,让人紧张、愉悦、心跳加速……月儿喜欢这种对她来说陌生的感觉,就像她拥有了整座山。
她仍旧半眯着眼睛看着夜空,舒服的想昏昏欲睡。
月儿右侧,范文吟也席地而卧,躺在草地上,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种“放肆”“逾越”的行为,在她活了二十五年里,都不曾像这般放纵过。
然而这里没有让她守规矩的嬷嬷,没有父亲的严厉苛责,没有那些总是盯着她的目光,只有群山、繁星、月色,没有人一直盯着她,让她可以随心而为。
篝火对面弦芷弦沅两兄妹在窃窃私语,好像是弦芷说了什么笑话,弦沅嘲笑她的笑话不好听,左边月儿似是睡着了,右边御南王在慢慢喝酒,淡淡酒香一直顺着她的五官往脑子里蹿,她像是接触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醇香的酒气让她更加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