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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原女主柳絮(完)
怀孕之后徐建国对她真的是有求必应,哪怕是她说不准再接济老家他也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不仅如此,为了安柳絮的心,他甚至把发工资的日子都告诉了柳絮,并允许柳絮自己去运输队要工资。
不过,想到之前徐建国的劣迹,柳絮这次并没有完全相信他,她工资是要了,藏钱行动仍旧没变,而且趁着有孕必须进补藏的钱也多了。
临近生产柳絮是紧张的,无他,这个时代的医疗并不发达,她那个年代生孩子还有死人的呢更何况这里。于是她坚持去医院生产,她之前早就打听过了,省城这边的医院生个孩子并不是很贵,一百到五百之间。
徐建国虽然遭受排挤,可他的工资一个月也有四十多块。她手里的钱完全够她生孩子用的,并且还使不完。
“啥,生个孩子而已,去啥医院,你看看咱们那谁家生孩子还去医院啊,就她娇贵咋地。你看看你就惯着她吧,现在她都作作成啥样了。怀个孕还要吃啥叶酸,吃营养品,好,为了我大孙子长得好,我忍。她呢,越来越过分了,你挣钱容易吗?她就这样作。那省城医院要多少钱啊,不行我不同意。”
随着柳絮的月份越来越大,她行动不方便,徐建国就把他的母亲从老家叫了过来照顾柳絮,正好顺便照顾她坐月子。他母亲本来就跟柳絮不太对付,这会儿听了柳絮的话直接炸了。
在他们这一辈的观念里,生孩子是很简单的,往床上一躺,听接生婆的话就完事。现在听柳絮说要去医院能不生气。医院那地方谁不知道最是坑人,死要钱,一想到生个孩子要去那地方她就心疼的直哆嗦。
记得他们村有个人生孩子也是去的医院,来来回回七天花了三百多块。人家那是没办法,怀的双胞胎,胎位还不正,要是在家生不免会一尸三命,这才去的医院。听说去了医院人家在肚子上划了一刀,把孩子从肚子里掏出来的,到现在那女的肚子上还有一道疤呢。
人家家里有钱,不在乎那个,况且人家生的是两个大胖小子。她呢,她柳絮能跟别人比?人家进门就是两个胖小子,她这结婚好几年了才揣上这么一个。还想学人家去医院,不行她坚决不同意。
柳絮现在可不管老太太同意不同意,她坚持就要去医院,她都想好了,如果徐建国不愿意,那她就自己去,到时候大不了花钱找护士照顾自己。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是不会听徐家人的。
徐建国这两年也多少了解柳絮的脾气,知道这事没法商量,只能妥协。想着上辈子柳絮是生了儿子的,于是他说道:“那就去医院吧。”为了儿子和前程他忍。
柳絮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徐建国答应,他妈那里自然有他去说。
也不知道徐建国跟他妈说了什么,最后她也同意去了医院。
去的时候她本来就不轻易,结果到了那里钱交了,柳絮居然生出一个闺女来,可把老太太气的。只见徐老太不顾场合,听说是个孙女就冲着儿子嚷道:“你不是说是个孙子吗,怎么会是个赔钱货?你看看我就说不来医院,在家里生产吧,你不听,还跟我保证是个孙子,我看你就是让她给骗了。哪来的孙子?”
徐老太嚷嚷的时候正好妇产科医生出来,她听见这话不客气的说道:“嚷嚷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后院子,女孩怎么了,领袖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你敢歧视女孩,信不信我去告你宣传封建迷信?”
也活该徐老太太倒霉,这个医生当初也因为生了女孩被婆家嫌弃,后来她离了婚自己带大了孩子,如今女儿不仅找了个好工作好男人,还很孝顺。听到老太太的话,她就不免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苦,连带着看徐建国的眼神都不对。
其他人见徐老太被训的跟个鹌鹑似的,都忍不住偷笑。妇产科里绝大部分都是女性,老太太这话谁乐意听,就算这位医生没出来,她们也会出声说几句的。看到这个老太太,她们心里不免对里面的产妇产生同情,遇上这么个婆婆也是遭罪。
也好在柳絮胎位正,宫口开的及时,在医生的帮助下很顺利的产下一名女婴,都不用剖腹产。她在医院住了三天,花了一百多块就回去了。这三天对柳絮来说真是度日如年,因为是个闺女,老太太什么都不管,只管在医院里面睡觉。柳絮生完孩子,孩子饿的嗷嗷直叫,还是临床的产妇看不过去,让她的家人给这孩子冲了点奶粉。奶粉是柳絮提前带来的,奶瓶她也是提前买好了,只是自己刚刚生产完疼的动不了。
柳絮感激的和对方道谢,那个妇人说道:“大妹子你也别难过,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不瞒你说我这头一个也是闺女,你看现在不就生了儿子,我现在都有两个儿子了。你比我年轻别着急,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的。”
被一个陌生人安慰,柳絮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那人看到柳絮哭的惨兮兮的,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大妹子,既然你婆婆指望不住,咋不叫你娘家人来呢,你娘家人总不能嫌弃自个外孙女吧?”
柳絮擦擦眼泪,低着头不自在的说道:“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战死了,我娘,我娘也过世了,我家里没人。”
那人一愣,说了声抱歉,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心想这也是个可怜人,婆婆不靠谱,她那个男人看着也不是个靠得住的,她明天就要回家了,今天能多帮一把是一把吧。
于是,在陌生人的帮助下,柳絮度过了生产的第一个晚上。睡了一个晚上,她终于能动弹了,第二天上午都是自己咬牙坚持照顾小婴儿的,当然尿芥子都是别人帮忙洗了晒好的。对此,柳絮只能把感激默默地放在心里。
也许是觉得柳絮太可怜,临走的时候,那家的男人不免对着徐建国数落一通:“同志,看你的样子也应该是个先进分子吧,怎么思想这么落后呢。这男女都一样,你瞧瞧我大闺女现在五岁,多可爱一孩子,你怎么就能对你的女儿无动于衷呢,这可要不得。咱们都是年轻人,这个思想一定要先进才行,落后就要挨打,领袖说的是不会错的。”
徐建国低着头不说话,良久他才点点头,顺便到了谢。
临床的产妇走了,柳絮也没看徐建国,只是自己笨拙的照顾孩子。徐建国那个样子,她根本就没指望帮忙。好在医院的护士不错,可能是看着她可怜,帮她打了不少热水,就着热水她自己下床给孩子洗尿布,一边洗一边落下泪来。
这一刻她是真的对徐建国死了心的,要不是她现在照顾孩子没办法工作,她都想离婚了。不过,即使现在不离婚,她也准备等孩子大一点就说这事的。徐建国这样的,她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出了院,徐建国带着柳絮回了乡下,村里都知道他媳妇怀孕了,这个满月还要办,自然不能住在城里。柳絮对此也没有意义,她知道就算她不同意也没用。到镇上的时候,柳絮坚持要去镇政府大院找四丫,她知道如今柳家愿意帮助她的也只有这个四丫了。
看到徐建国并没有跟着,柳絮对着四丫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能找谁了。我求你每天来徐家帮帮我好不好,最起码让我做完月子。因为我生的是个女孩,现在徐家都不待见我,孩子都不帮我带。我这才生产完,带孩子本就勉强,可是尿布总要有人洗吧。你放心我不让你白帮忙,我手里有钱,”柳絮咬咬牙接着道,“一个月十五块怎样?”
看着对方祈求的目光,四丫心软了,她点点头。
柳絮看到对方点头,松了一口气,还好对方答应了,如果不答应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在医院还有护士帮忙打热水,徐家人怎么会舍得给她热水洗尿布。
四丫是个好孩子,说道做到,当天下午下了班,她去买了半斤红糖就去了徐家。四丫进门就喊道:“姐,我来看你了。”她不傻,她心里明白徐家之所以敢这么对柳絮除了她生的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柳絮娘家没人。她来不只是给柳絮洗尿布的,还是来给她撑腰,她要让徐家知道柳絮不是真的没人管的。
四丫进来也没管徐老太,直接拿着红糖进屋了,她把红糖给了柳絮说道:“这个你拿着先补一补吧,尿布在哪我先去洗了,一会儿我还要赶着回家呢。奶奶不在家,我得回家给爷爷做饭。”
柳絮伸手接过红糖,眨去眼泪说道:“谢谢你四丫。”
就这样在四丫的照顾下,柳絮勉强做完月子,出了月子她信守承诺的给了四丫十五块钱。不是她不想给太多,实在是现在徐建国已经明确表示不给她工资了,她手里的钱都要算计着省点花。
做完月子,柳絮本来是打算跟着徐建国回去的,谁知道还没等她行动,徐建国居然回来了。柳絮有些奇怪不过也没问,既然徐建国回来了,她自然不能出去了,只能在徐家艰难的生活着。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个多月,徐建国依旧没有回城的意思,柳絮猜他八成是让人家给开了。不然谁家一放假就是两三个月的。
不过柳絮并没有说什么,这个地方是徐家的地盘,她想要离开徐家只能从长计议。可是还没等柳絮想出主意,徐建国又忽然对她嘘寒问暖起来,就是徐建国他妈,也开始对她有了笑脸。柳絮心中警惕,不知道这一家人又想打什么主意,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预防不测。
直到这天,徐建国要带着她去柳家,她才知道原来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回来了,人家并没有死活的好好的。看着徐建国谄媚的表情柳絮就知道,不用说她这个父亲身上肯定有他能图谋的东西。
果然,她的父亲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着一个妻子和儿女。徐建国说是来看她父亲的,可是全程都在跟那个女人说话。这个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个女人身上才有他能图谋的东西。柳絮在柳家也不出声,全程笑看徐建国表演。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建国竟然会把她曾经去过黑市的事情告诉柳有金,而柳有金这个蠢货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嚷嚷了出来。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当下赶紧回去徐家,收拾东西,并安排好女儿。
她把女儿送给了一户没有生养的人家,并且还给塞了点粮票和二十块钱。做完这些,她很平静的就回了徐家,哪怕是警察上门,她也走的很平静。
因为她认错态度好,还检举了徐建国一家,所以她只是被判了坐牢,并不是死刑。这让柳絮松了一口气,如今已经是七十年代了,她知道历史,只要她好好表现再坚持几年,总能出去的。
想明白的柳絮很积极,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写检讨也写的很深刻,这让大家对她的印象都不错。等到了七八年就把她给放出去了。
又能看到外面的阳光,柳絮激动地落下了眼泪。
出来的第一件事,柳絮就是顺着记忆去找了她的女儿,这些年她最想的还是她这个女儿。好在对方并没有搬家,只是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柳絮看着七八岁的女儿正笨拙的拿着木桶喂猪,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一刻也不停的找到了这户人家的主人,表明自己就是当年给他们孩子的人,如今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打算把闺女带走。那户人家还有些犹豫,一来他们不知道当初送孩子的是谁,怕这个女人是冒充的,二来,孩子养了七八年也有感情了,他们家是过得不好,可也舍不得孩子。
柳絮见状,拿出当年留下的证据,俩人一看,女人叹息一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同意你把孩子带走,但是这事我们要去公安局做个见证,我可告诉你这孩子的亲小姨夫可是警察。”
当初柳絮也怕这对夫妻对孩子不好,送走孩子的时候也给柳四丫写过信的,这些年四丫也时常来看孩子。对于找四丫作见证,柳絮巴不得这样。
最后柳絮终于带走了孩子,不过,临走她又给了对方二十块钱,算是对孩子这些年的照顾。
路上,柳絮说道:“好孩子苦了你了,小小年纪就要干那么多活。”
小丫头看着这个新娘疑惑的摇摇头,她道:“不苦啊,我娘对我很好的,再说了大家都这样啊,谁家的孩子不干活啊?叶子她们干的比我还多呢。”
谁家的孩子不干活啊?一句话在柳絮耳边炸响。
是啊,这个年代谁家的孩子不是从小就干活呢。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得时候,那时候她替大丫委屈,可是她忘记了这个年代十五岁都算是成年人了,大丫做的那些就真的委屈吗?
如果,如果她当初不是这么盲目的跟柳家闹翻,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柳絮的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