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怕

千年书一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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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曾荣和朱恒尚未用早膳,钱镒大为惊奇,狐疑地看向曾荣,没等曾荣开口,朱恒忙道:“怪我,怪我,昨晚半夜醒来想着我这双腿,不免有些伤怀,快天亮才睡了个回笼觉。”

    这个说辞很好理解,毕竟昨晚是朱恒第一次接受药浴,又是大夏天,本就难熬,再加上陆琅的那番说辞多少也会影响到朱恒的心境,故此,钱镒没再追问什么,而是伸手在朱恒的肩膀上按了两下。

    “年轻人,既然决定了做,就不要左右摇晃。”陆琅说完把朱恒的手抓过来把脉。

    因着他先把的是左手,片刻后,略点点头,放下左手,换上了朱恒的右手,这一次,很快,他的眉头皱起来了,脸上的神情也由平静转为惊讶,继而又转为狐疑。

    放下右手后,他又拿起左手再把了一遍,这才问道:“这只手昨晚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

    曾荣见问,忽地想起一事,忙红着脸解释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昨晚被我枕了一夜所致。”

    “胡闹,难道你不知他是个病人?”陆琅训了一句。

    朱恒见曾荣本就脸红害羞了,怕她自责,忙把话接了过来,“不怪她,以前从未如此,昨日是第一次出门,加之我自己有些心绪不宁,这才拉着她陪我。”

    陆琅听了朱恒的解释,翻了个白眼,倒是也没再说什么,示意欧阳思也替朱恒把一下脉。

    曾荣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朱恒的这只胳膊被压制时间长了,影响到他背部的经脉畅通,继而可能会影响到昨晚的治疗效果,也就是说,昨晚他的罪有一半白遭了。

    “其实也未必全是坏事,兴许过一会能自行恢复,若实在不能,至少我们清楚还有那些地方没有预计到。”欧阳思担心曾荣自责,忙道。

    其实,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证明曾荣和朱恒夫妻和睦,并非曾华所言的被逼无奈。还有,曾荣绝对不讨厌朱恒,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他相信,假以时日,以朱恒对曾荣的耐心和包容,曾荣一定会真正爱上朱恒的。

    因而,他能做的就是帮朱恒站起来,别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言毕,欧阳思把陆琅和钱镒请到旁边的那间专用于治疗的屋子里,他们需要敲定一下今日的治疗方案,同时也给曾荣和朱恒腾出点用膳时间。

    一时,曾荣和朱恒饭毕,歇息了小半个时辰后,欧阳思又陪着陆琅过来给朱恒把脉。

    这一次,说是朱恒的胳膊基本恢复正常,两人商定了下午的治疗时间后,回他们自己的船上去歇息了。

    下午申时,曾荣和朱恒刚午休醒来,欧阳思陪着陆琅过来了,两人先给朱恒做了一遍全身针灸,紧接着又把他放进浴桶里进行药浴。

    药浴结束后,朱恒被放在木榻上,直躺着,陆琅蹲在榻前,拿起朱恒的一只脚,先是上下左右晃动几次,继而缓缓往前推,形成一个弯曲状。

    见朱恒面色平静,并无痛苦之色,陆琅略有些失望地看了眼欧阳思,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这个眼神曾荣和朱恒均捕捉到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受那个眼神的影响,朱恒明显低落了许多,晚膳也不想用。

    曾荣替他盛了一碗鱼汤,“阿恒,我记得好几位大夫说过,越到后面治疗会越难,你若现在就开始失落,那之前吃的那些苦岂不白费了?”

    “我不是失落,不,我不是单为我自己。我是怕。。。”后面的话朱恒没有说下去。

    他是怕穷尽最后的努力仍是改变不了结局,到那时,他该如何面对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有什么好怕的?你试想一下,你已经在好转了,之前你的双腿跟木头似的,什么也感知也没有,如今你不但能感知到疼痛,也能感知到水温,还有,你的大母脚趾头还能动一动,这些都是进展啊。”曾荣说完,吹了吹碗里的汤,舀起一勺要送进朱恒嘴里。

    朱恒张嘴喝了,喝完之后,才意识到是曾荣在喂他,有点小羞涩,却也有点小甜蜜,貌似也就小时候生病时皇祖母喂过他,倒不是没人喂,而是他拒绝别人的靠近。

    曾荣见朱恒不自在地把头扭过去,正好让她看到他通红的耳朵,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害羞了。

    于是,本想把汤碗放下的她又忍着笑继续舀了一口汤送到对方嘴边。

    这一次朱恒没有喝,而是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她。

    “乖,快点喝,就当是你辛苦半天的奖励。”曾荣说完,忍不住笑场了,差点把汤洒了,幸好她手快放了下来。

    朱恒见自己又被调、戏了,这下倒不害羞了,双眼亮晶晶地瞅着曾荣,“那以后我若是累了乏了或是丧了,你都给我奖励,都陪着我哄着我?”

    “好,你放心,都陪你哄你。”曾荣抽过丝帕,替他擦了下嘴角,只见朱恒的眸中又似有星辰闪耀,整张脸顿时生动起来,像极了一个刚吃到糖的三岁小孩。

    曾荣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这是谁家的公子,皎皎如玉,如玉如琢,我心悦之。”

    “阿荣家的。”朱恒把头伸过来,往曾荣膝盖上一靠,闷声闷气地回道。

    曾荣抱住了他的头,猜到他这么趴着应该比较累,故把他的头略略抬起些,用胳膊支撑着,另一只手在他头上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

    过了好一会,朱恒方抬起头来,对着曾荣撒娇道:“娘子,我饿了。”

    “好,我喂你吃。”曾荣笑着应道。

    这顿饭,一直是由曾荣喂他吃的,倒是吃了不少,满满一碗饭,一碗汤,也吃了不少菜。

    饭后,曾荣推着朱恒去甲板上消食,此时落日熔金,万丈霞光撒在河面上,泛起点点金光,就连岸边的杨柳也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微风拂面,送来缕缕青草的清香,也送来旁边船上呼儿唤女的声音。

    倦鸟归巢了。

    朱恒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