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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原隽已经很久没骑过马了,本来骑术就不到家,临阵让他上马,他一时很难控制住胯下这匹陌生的坐骑。
他拉着缰绳左摇右晃,那匹马完全不听使唤,他急切又慌张的模样被被同支队里的其他公子哥看在眼里,有人便取笑起他:“原隽兄,你不行啊?”
郑原隽顿时羞恼,强撑底气反驳:“谁说我不行了!”
“早前有人口出狂言,戏侮了小公主,即便你骑射拿了第一,公主也不会选你。”
郑原隽愤懑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说话的闵秋叶脸上。
闵秋叶手里握着缰绳,扬首目视前方,丝毫不看郑原隽,神情颇为自得:“我看还是趁早回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说罢,他便轻松驾驭坐骑飞驰出去,率先掠入跑道,其他公子哥也前赴后继地跟上。
“你!……”郑原隽被他这一激,也顾不得自己骑术几斤几两了,狠狠一挥马鞭,抽打在马背上,马蹄奋而发力,将他猛然拖拽出去,此时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攥紧缰绳,摇摇欲坠地骑马朝着他们追赶上去。
闵秋叶上马的一刻就给自己下了命令,一定要抢在这群人前面射出第一箭,并且一定要命中靶心!
心里愈渐燃起一团火焰,他选中那个面朝东南的箭靶,抬起手里的弓箭指向它,骏马载着他逐渐逼近最佳角度,弦被拉满,右手一放,箭顿从弦上飞走,“咻”的一声直中靶心,幽梦目光被牵引得炯然一凛。
观台上响起一片热烈欢呼,郡公府的人为他拿下首箭骄傲鼓掌。
姬舜龙颜大悦,满意地点头。
归氏与郡公府的交情不错,皇后便借此机会向皇帝美言:“这南平郡公家的子嗣的确出众,且看他一马当先,一箭射在了靶心上,真是从容又果敢,您说是吧陛下?”
“嗯。”姬舜略微沉吟,赞赏是有的,却未流露太多。
咲妃坐在皇帝另外一侧,听了皇后之言,不紧不慢地接话:“闵公子实为翘楚,不过比试才刚开始,结果尚未可知。
皇后用余光冷冷睨她一眼,懒得同她说话。
顺着咲妃那侧看下去,贵宾席上的沐王爷、王妃夫妇也都淡定坐着,听着咲妃的话,心中有数,因而含笑不言。
再之后,闵秋叶连发四箭,终使五箭命中不同的五个靶心,完美结束了他的回合。
南平郡公及闵氏族人更是对他引以为豪,闵秋叶大放异彩,在全场的欢呼声里成为焦点,就连幽梦的目光都久久停留在了他身上。
这无疑给其他世家子造成了巨大压力,尤其是那郑原隽,连马都骑不稳,更别说在马上射箭了。他看到闵秋叶表现得如此出色,出于争强好胜的嫉妒心,他又气又急,等不及地就举弓想射,可座下的骏马偏在这时加速狂奔,他手拿弓箭,没抓稳缰绳,猝不及防就被甩下马来,只听他大呼一声,一连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这可把在座的看客们惊到了,姬舜眉眼紧迫地瞪住,皇后和咲妃皆适时露出担忧之色,确有不少人担心郑原隽伤势重不重,毕竟选驸马本是喜事一件,若是在这好日子里出了差错,也是很不吉利的。
几个太监匆忙跑上去,搀扶起了郑原隽,这一摔倒是没大碍,只不过把一条腿摔折了,骑射是没法再比下去了,只能被扶去荫凉处歇息,让太医给瞧瞧。
闵秋叶正牵马回到起点,便发生了这一幕,看到郑原隽一瘸一拐地被人搀着走过来,心里实在痛快,忍不住冷声嗤笑。
骑射比赛又过去几轮,公子们的实力虽然良莠不齐,但还是接二连三地涌现许多精英。
望着他们在马背上意气风发,英姿猎猎,驰骤如神,皇帝、沐王爷等宾客眼底流露不尽欣赏。
阮景容策马挽弓,跑第一圈时先射了一箭,稳稳命中靶心。其姿态虽然潇洒,可在他之前已有珠玉众多,此刻即使一箭命中也已不足为奇。
待他骑马跑第二圈,他对准靶心先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首尾衔接连成一线,呈连珠之势,近乎在一瞬间齐刷刷地插在箭靶的红心上。
“好!”姬舜掷地有声地喝彩,引得皇后等人纷纷看向他,他点头称赞,“好一个参连箭法。”
他们素有听闻,这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虽然未曾投身军营,但自幼苦练骑射和剑术,在京城那些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里,名望是排在前列的,故而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傅均和沐漓风是同一批出场。
傅均似是有备而来,换上一身平日沙场操练的戎装,随他策马驰骋,他背上的披风如巨浪翻飞,衬得他英武非凡。
星宿不像那些坐在凉棚里的看客那样惬意,她也骑了一匹马,沿着跑道边缘闲适徜徉。
傅均的披风像闪电般从她眼前一掠而过,她警觉地将目光追随过去,只见傅均跑了半圈,便倾斜地抬弓,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将箭囊内的五支箭全部取出,并成一簇搭在弦上,弧度拉至饱满,手刹那一放,五支箭顿如飞电攒射出去,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飞过星宿扬起的那道惊艳目光,重重地嵌在靶心上。
他淋漓尽致展现了大幽王朝的军人雄姿,连皇帝都亲手为他精妙的箭术鼓掌。
“才只是一场骑射赛,孩子们就已经卯足了劲,今日比赛果然很精彩。”晋璇公主大开眼界,爽朗地笑出声来。
她身旁的凤栖梧笑而不语,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另一侧观台,祁妙正与六皇子姬幽珲坐在那。
栖梧认真留意祁妙脸上的表情,他看上去风雨不动,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但栖梧分明看到他那双晦暗的眸子,最深处暗藏着不甘的火焰。
那是种深重的执念,他渴望占有,对某个女子求而不得的怨怒,仿佛在那跑马场上不论任何人胜出,都将成为他的敌人。
看懂这一切,栖梧悄然叹了口气,兀自饮下一杯酒,当作给自己解嘲。